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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 我竟然有些分不清挚友到底是比较像厕所地缚灵,还是应该被抓去局子里的变态。

  我神情复杂地委婉询问我的挚友:“你已经洗了吗?”

  挚友趴在围栏上,收起一脸明显想要恶作剧吓人的恐怖笑容, 歪头看我:“很可惜, 我没有洗捏。”

  “懂了, ”我掏出手机作势准备打电话,“喂, FBI吗, 我这里有个在厕所偷窥的变态,建议你们赶紧过来把他抓去坐大牢。”

  挚友脸色一变, 赶紧从隔间跳到我们这里,抢走我的手机, 还紧张地东张西望:“什么?有变态?哪里有变态?别害怕凛凛我会保护你的!”

  我:“……”

  神色同样诡异的前夫哥B,被挚友挤得后背贴紧墙壁:“……就没有人觉得这个地方拥挤得让人难以呼吸吗?”

  有。

  小小的快餐店卫生间,何德何能一次性容纳三个成年男性?

  作为一个坐在马桶盖上面对一大一小两座高山的我, 早已开始觉得厕所下端的空气变得稀薄了。

  以及我真的不想在厕所面对两个男人的迪克。

  这个场景与人员配置,让我很难不想到曾经看过的某些动作电影。

  统宝惊讶地问:宿主你还看钙片吗?

  我面无表情:我不看。

  统宝:懂了, 宿主把自己代入女主角了, 呜呜。

  求问怎么才能把统宝的记忆库清理一遍,还我一个健康绿色的清新统宝?

  下载国家反诈app有用吗?很急, 在线等。

  我们三人默契地在厕所里等了几分钟,才开始商量出去的事情。

  毕竟是三个大男人, 如果被人看到同时从一个马桶隔间里出来, 后半辈子都洗脱不了男酮的嫌疑了。

  所以,我们必须商量一个完全的对策, 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趴在隔间门口,耳朵贴着木门, 然后冲他们无声点头。

  外面没动静了,现在出去应该没人能发现一个马桶被三个男人同时上了的事情。

  此时挚友提出异议:“你们觉得这件事这么简单吗?只是不被人看到一起出隔间,就已经足够了?”

  我顺着挚友的思维想了想,恍然大悟:“此言在理!”

  只有思维上还是个正常人的前夫哥B犹豫片刻,让我们谜语人滚出横滨。

  我给前夫哥解释:“我们前后从厕所里出去的顺序,也必须没有破绽,因为厕所已经没人了,如果我们再同时从厕所出去,绝对会被外面的人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前夫哥B问:“有什么好不对劲的?”

  我说:“如果同时出去,证明我们上厕所的时间是相同的,我们又是等到所有人出去之后才出去,所以我们待在厕所的时间已经比大多数人要长了。”

  “中也,用你机灵的小脑袋瓜想想,你觉得三个完全不同的男人,拉屎的时长一模一样,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吗?”

  “我们又不是上学的时候会手拉手去厕所的闺蜜组。”

  前夫哥B沉默了一会,嘴角抽搐地回答:“好、好像是有点奇怪?”

  “所以,从厕所走出去的先后顺序,也很有讲究。”我说出结论,并得到了挚友肯定的点头。

  那么,接下去该讨论的,就是我们三个人谁先从厕所出去了。

  我看了挚友一眼,发现他也在观察我的脸色。

  我立刻猜到了挚友想干什么——

  首先,假设我们三个人是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个出去的先后排名,无疑是一场战斗的开端。

  已知我们都在拉屎,第一个出去的人,证明他的肠胃通畅,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需要平静地走出厕所,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第二个出去的人,大家可能只是会疑惑为什么有人拉屎能拉这么久。

  但最后走出厕所的那个人,绝对会成为整个快餐店顾客们讨论的对象!

  他前面已经有两个人拉完了!证明他拉屎的时长比一般人都要久!这个时候其他人就会出现两种心理:

  A.这个人拉屎拉得好久啊,不会是在窜稀吧?那厕所里面肯定特别臭,说不定还会很脏!他应该不会做出窜稀了还不冲厕所的没素质举动吗?天啊这个厕所脏了,我以后都不要在这个厕所拉屎了!

  以及B.这个人拉屎拉得好久啊,不会是痔疮犯了,痛得只能坐在马桶上默默流血吧?看他走出来的姿势,应该是正在强忍着辟谷的疼痛,看他年纪不大长得也挺帅的啊,怎么会染上痔疮了呢?唉,果然长得再好看的男人都是要得痔疮的。

  我不想被人猜测是不是窜稀了,也不想被默认年纪轻轻就得了痔疮。

  所以,我绝对不能成为第三名。

  最安全的第一名,我必须拿到手。

  而挚友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让我意识到,他也在对这个第一名虎视眈眈!

  可恶!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脑电波完全对上的两个人啊!

  太宰治,我只能暂时认同你那跟我高度相同的智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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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挚友首先发难:“你不觉得我这张脸,第一个走出去,是对世界上所有女性的恩赐吗?我不能有任何被怀疑的可能,凛,不然伤心到极致的女性们的暴动引起世界末日的。”

  我承认挚友的脸很好看很漂亮,但在尊严面前,我不能轻易认输。

  既然他站在道德制高点用全人类的性命压迫我,就别怪我pua打感情牌了!

  我垂眸,挤出两滴泪花,找到了顶灯下最合适的光线角度,颤抖着睫毛抬眼:“我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么会不给你呢?毕竟这几十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已经习惯啦。”

  但是我不得不为你着想,宰治,如果我一直这么容忍迁就你,你的朋友们就会觉得你在欺负我,认为你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渣,我怎么能让你面对这些无端的指责呢?我这是为了你好,宰治,让我先出去,站在你身前,为你挡住一切狂风暴雨吧!”

  “不可以!岛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挚友握住我的手,同样眼底含泪,“你忘记那件事了吗?!你已经彻底忘记了吗?!”

  “你跟中也,是一起进厕所的啊!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啊!如果你让我第二名出去,不就是在告诉其他人,你跟中也是为了避嫌,才一个最先出去,一个最后出去的吗?!”

  “你这样只会让自己的男酮嫌疑猛涨啊!岛凛!”

  我的瞳孔巨震。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我是被中也拉着进厕所的啊!

  所以我根本不能假设我们三个人不认识!我跟中也已经被绑定到一起了!

  宰治说得对,如果我跟中也中间隔着一个人先后出厕所,绝对会被人觉得这是我们俩是掩饰在厕所里发生过某些事的行为!在加上中也那薄得戳一戳就能爆红的脸皮,一旦他发觉了周围异样的目光,绝对会当场破防,届时,我们男酮的名号一定会被坐实。

  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的脑子转得飞快,我在思考!我在用力思考!

  我想到了!

  “宰治!”我猛地抓紧挚友的手,“越是掩饰,越是会被人看出来,所以我们只要扭转逻辑,我们如果不掩饰,不是正好能说明我们的坦坦荡荡吗?”

  “我跟中也必须连着出去!我会在厕所门口等他,会跟他普通地对话,然后自然地回到座位上,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

  我一个转身,手指搭在了厕所隔间上。

  下一秒,我的腰被挚友用胳膊圈住。

  挚友伪装可怜的声音里掺杂着很容易读懂的阴冷:“为了你们两个的清白,就要牺牲一个无辜的我吗?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女性吗?如果她们一起哭,引起的海啸足以淹没地球上的每一块陆地!”

  “宰!放开我!你知道的!我还没有女朋友!我还没谈过恋爱!我不能让任何人觉得我是男酮!宰治!原谅我吧!”

  我拼命挣扎,想从挚友的胳膊里扭出来。

  宰治也吃不消我爆发出来的力量,狭窄的厕所隔间被我们大幅度的挣扎撞得匡匡响,他找不到完全制止我的方法,干脆往马桶盖上一坐,把我叠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还有小腿锁住了我四处乱踢的小腿。

  挚友像个八爪鱼,用四肢死死困住了我:“不可能!岛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们这辈子都要这么纠缠在一起!你死心吧!”

  “宰治!求你了!放开我吧!我们不能这样!”

  “岛凛!我说过了!我绝!不!放!手!”

  “宰治!”

  “岛凛!”

  “宰……”

  “岛……”

  “虽然不清楚你们在争什么……”

  安静了良久的前夫哥B,突然站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

  他站在我们面前,注视两个在马桶盖上叠在一起的我们,然后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只要从这里出去,就能说明,赢的人是我,没错吧?”

  我:“!!!”

  可恶!中也是什么时候站到那里的!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挚友也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傻傻笨笨的小矮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没长的身高,长到了智商上。”

  “你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趁着我们内斗的空隙,一直在偷偷往门口移动!直到我们两败俱伤,你坐享渔翁之利!中也!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猾!”

  中也冷笑:“只有你还停留在过去,太宰,人都是会向前看的,而我,不会为了你们停留。”

  “我要走出去,从过去束缚我的一切痛苦里,彻底走出去。”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门锁,手缓缓落在了锁扣上。

  “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回忆而——”

  前夫哥B的低喃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到了我的手臂,圈在他的腰上。

  “是我小看你了,中也,默认你是最后一名,是我今天犯的最大的错误,”我喘着气,朝他咧开嘴笑,“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对你放松了,中也,接招吧!”

  话音未落,我将他向后狠狠一拉。

  下一秒,他坐到了我的大腿上。

  宰治的长腿越过我,勾住了前夫哥B。

  我们三个,瞬间锁死。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上学的时候玩过这样的游戏,只要有一个男孩子坐在另一个男孩子的大腿上,不出半分钟,就会有第三个男孩子过来,坐在第二个男孩子的腿上,接下去,就是第四个坐在第三个腿上,第五个坐在第四个腿上……

  这样的行为只会被“凳子坏掉”和“班主任到来”阻止。

  如今,就是宰治的腿上坐着我,我的腿上坐着中也。

  我想不出在这个厕所里,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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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还是有人能阻止我们的。

  “嘭”——

  的一声巨响。

  整个隔间都被震得灰尘扑扑下落。

  隔间的门锁被外力撞得直接从门上飞到墙上,然后落到地上。

  门外,穿着西装的男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收起抬高的腿。

  想必就是这位壮士,一脚踢开了我们叠罗汉的死局吧。

  感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壮士便死死盯住了我身后的挚友:“太、宰。”

  这声音,耳熟。

  我小声询问:“你同事?我好像给他打过电话。”

  挚友小幅度点头:“他是国木田,我现在的搭档。”

  “你干啥了?怎么看他表情这么臭,你惹他啦?我看他的眼神,是有点想宰了你的意思。”

  “没有吧?我今天可乖了,一直跟他一起完成委托。”

  “那他怎么……”

  “太、宰,”壮士哥深呼吸,“店员跟我说,我的朋友在厕所里跟另外两个人,把厕所撞得匡匡响,劝退了一众顾客,还让急着尿尿的小朋友差点拉到裤子里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有底线,你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结果我看到了什么?”

  “你,Mafia的敌人,跟——”

  我举手自我介绍:“上次我们在电话里说过两句的!我是太宰的朋友哦!”

  壮士哥顿住,继续说:“跟被你骗来做这种龌龊事情的朋友。”

  他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撕下来递给了我的挚友。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什么东西?小纸条?”

  壮士哥语气平稳:“是通往地狱的VIP门票。”

  “我马上就亲手送你下去,不会让你觉得疼的,太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