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唐宫【完结】>第90章 方得始终

  吐蕃犯唐, 李善与仲都敬联手出征将其击溃, 后吐蕃与唐称臣,战事即止, 设河西都护,李善便在此地值守两年, 复才回长安。

  圆袍些微敞开, 周身的热意依旧没有缓和, 生出几许惫态,李善揉了揉眼眸, 步履缓慢的朝卧房走去,刚从武备府练兵回来,连着几日都不曾好好歇息,现今真是困了。

  甫一入内便听得下人来报,说是风池阁走水了, 李善一愣,抬在衣襟上的手迅速放下, 示意侍从前去牵马。凤池阁乃窦容与的府邸, 窦氏身份特殊, 故武侯府也将此消息知会了千牛卫。

  李善到达之时,风池阁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势凶猛武侯府只能先疏散周边的百姓, 隔离周边的引火带。

  热浪熏得脸颊通红, 李善被侍从拉得往后退了些,眼眸却一直落在大火上, 这一回许是烧得干干净净了!

  火势被扑灭已经是凌晨,李善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在思虑什么,大约是被烟呛到了,尔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眼眸因着咳嗽而溢出了眼泪,李善用锦帕擦拭了下,微微叹息声,示意侍从牵马过来。

  李善翻身上马,眼眸忽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眉目一凛,朝人群中走去,着眼看了一圈,便离开了此处。

  凤池阁走水,怕是明日会议论纷纷,窦容与这个名字便又会回到朝臣的视野,李善紧拧着唇,那些言辞只怕是会不堪入目。

  三年前,她在长安苦等夫人,直至婚约前夕她才恳求三哥将婚事取消,因此被逐出了长安,尔后又去了吐蕃两年之久,才二十的年岁,竟有几分沧桑。

  翌日清晨,李善病倒了,一连几日都是浑浑噩噩仲,朝堂上的吵吵嚷嚷她多少知道一点,最后三哥下令凤池阁不再重建,将其清理后另做他用。

  李善斜靠着软塌,刚喝完药,迷迷糊糊的便又睡着了。

  “醒了?”

  听到声音的李善浑身一激灵,惺忪的眼眸睁开,定定的看向眼前的人,想坐起来却被按住了,“夫人?”

  窦容与点点头,善儿的声调都嘶哑了,将手覆在她的额间,还是烧得很,锦帕刚刚用凉水浸湿过,抬手与她擦拭着,“可有让太医瞧过?”

  李善点了点头,头脑一阵胀疼,目光犹疑的问道,“真是夫人么?”

  “是,”宅邸着火那日她其实在那儿瞧着,看到善儿一动不动傻傻站着,心头便揪着疼,今日本欲离开长安,忽然听得她病了的消息,便又克制不住想要来见她一面。

  眉眼一动,李善忽的笑了,复而咳嗽起来,真好,不曾想竟是因病得福,阿娘这两日在府邸,侍从定是去通报了她,所以才让夫人进府的,若不然定会被拦在门外。

  婢女将药送入了房内,窦容与接过药碗,送到李善跟前,示意她赶紧将药喝了。

  李善乏力的坐起,将药一饮而尽,蹙眉直摇头,“定是秦阿伯配置的药,下回再也不要他来瞧了。

  ”

  让李善躺回软塌,窦容与细细瞧着她,三年未见,当年还带着稚气的小娘子,如今多了几分威仪。

  “夫人如何这般看着我?”李善笑着说道,“三年未见夫人,夫人比以前更加明艳,像个小娘子了。”

  窦容与斜了她一眼,刚还夸她多了端庄威仪,便又原形毕露,“胡言乱语。”

  脑袋外在靠枕上,李善便只微笑着看着窦容与,眼眸一眨不眨,似是要把这些年弥补回来,而眼眸忽的酸涩起来。

  “善儿,”窦容与轻轻的唤道,无措的垂眸。

  “这些年一直寻不得夫人,想必也是夫人故意避着我,如今可以见到,自然要多看看,”李善哽咽说道。

  窦容与张了张唇角,又合上,似有千言万语又哽在喉间无法言明,忽的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她。

  “夫人竟不想见我,何苦又来呢?”说完,便又猛烈的咳嗽起来,李善痛苦的俯身,苍白的脸色咳得通红。

  忙上前扶住善儿,手掌抚在她的脊背,与她顺着气息,许久,那咳嗽声才渐渐停消,窦容与将她圈在怀中,泪眼低垂的唤道,“善儿!”

  “夫人是在心疼么?”李善低低笑道,“那夫人可曾想过,你忽的消失,便是连一句解释都不曾有,亦没有给我任何机会与言明心中所想,使我日夜煎熬,辗转反侧,夫人,可会更心疼么?”

  “柳河的冬日当真是美,还有那个故事,那个阿婆没有等到心上人归来,夫人可知!”

  李善埋在窦容与怀中低声哭泣道,“不过,夫人游历四方,定然见过更美的景致。”平缓了气息,从她怀中挣扎开来,猩红的眼眸扫过夫人的脸颊,“所以,夫人今日到底因何而来?”

  “善儿,你是大唐的储君,我不能,”不能拖累你,即便如今她彻底放下了三郎,可她的名声却是可憎的,历经三帝?假凤虚凰?她何以让善儿无辜承受这些。

  呵呵,李善轻笑道,眼角垂了泪滴,从软塌下来走到她跟前,咄咄逼人的问道,“是夫人不能,还是不愿,夫人为了三哥可以谋杀先帝,何以,与我,便是不能!”

  “善儿!”窦容与抬起眼眸,握紧了双拳,静默的看向她,后又松开了,“你好好休养身子。”

  李善背过身,长长的叹息一声,“夫人,若是我不是储君,夫人心中可愿意?”

  脚步顿住,窦容与掩面而泣,从来都是别人指着她的权势,窦家如此,三郎如此,独独她愿意为自己放弃那滔天的诱惑。

  未听到夫人的声音,李善慢慢转过身子,看着夫人轻颤的肩膀,走到她的身侧,从背后环住了她。

  “夫人,可愿意与我大逆不道,我会与三哥与阿嫂言明,我只要你不要这天下,夫人可愿意?”

  “若是你将来后悔呢?”

  “那也没有办法,三哥定然不会理解我爱上一个女子,所以我也回不去了,公主之尊定然也无法保全,但求夫人不要嫌弃,若是不行,我去求求阿嫂,阿嫂那般疼我,定不会让我沦落至此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夫人许我不离不弃。”

  心头再难以克制,回身紧紧拥住李善,“誓言是你说的,我不曾逼你,来日你若是怨我,便、、、、、、”

  李善哭着笑道,“便不得好死,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过了几日,李善的病痊愈,将武备府的事宜交接好,便入了宫,向三哥与阿嫂请罪,原以为会迎来一顿苛责,却是风平浪静,只问她可是思量清楚,还有便是如何应对朝臣。倒是将她问得愣住,三哥不是要先废自己储君之位吗?

  迷迷惘惘的离开了太极殿,李善依旧执掌武备府,心头疑惑丛生却只好迎难而上,早朝之时,魏公武参她身为储君二十而不婚配,是为不得体!三哥便只瞧了他一眼,直接让他问自己,便又让她当即愣住,终是明白三哥的意思,这些朝臣来日只会对自己更加不留情面。

  “可是累到了?”

  凤池阁被烧毁,窦容与为了避嫌去了其他住处,偶尔才会来此。李善迎她坐下,“今日被魏公武参了一本,而且我还哑口无言,在想着如何还击。”

  铜壶里头的水尚且有些热气,窦容与提着铜壶与她倒了一杯水,“善儿可需要我襄助。”

  “大约是要的,”李善抬眸轻笑,上前亲了下夫人的额间,“至于那老头儿,我自有办法!”

  耳垂透着红润,窦容与睨了李善一眼,还没回过神来却又被抱了个满怀,只得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

  “夫人,今晚不走,好么?”

  气息吐在耳垂,身子自然的轻颤着,窦容与咬住唇角,轻轻答道,“好。”

  夜里月色正浓,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映衬着斑驳树影,似乎刮起了风,听得外头的沙沙声。

  李善的手指抚摸着夫人肩甲上的红痕,复又轻轻的吻上去。

  靠在善儿的怀中,窦容与温柔说道,“善儿还不睡吗?不是说明天要带我去玄都观吗?”玄都观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只是不知善儿为何要带她前去。

  “不困,心中太过欢喜,恨不能一直这般看着夫人,”要让阿娘看看自己钟爱的女子,要得到阿娘的祝福。

  窦容与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善儿,还唤我夫人?”

  “唤夫人与容与都是同一人,有何不可,”眉目间竟是得意之色,李善将她紧紧圈住,又吻着她的发丝,“我的府邸要重建,便是在风池阁之上。”

  窦容与点点头,“便是有些可惜好好的风池阁,就那般烧毁了。”

  “容与莫

  要心疼,我定亲自修建一个与你。”

  嘉和二十二年,皇后宋槿阑病重,李淳退位,是为太上皇,孝和公主李善继位,改元仪凤。

  仪凤五年六月十五,皇后宋槿阑薨,尊德钦文皇后,太上皇李淳亲子料理丧葬之事,棺木落葬之后,太上皇当场昏厥过去,于当日晚上驾崩,谥号武皇帝,庙号太宗。

  仪凤七年,李善追封其父李宪为孝皇帝,同年年底,李善一改其怀柔手段,不顾朝臣反对,封窦容与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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