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受得了被人这么舌忝, 余风的舌头是热的,软的, 从谢安屿的眼周辗转到他的眼睛, 缓慢地,带着热意地,把他的睫毛舌忝湿了。

  谢安屿睫毛直颤, 余风的话让他头脑发涨,温热的呼吸扑向他的脸庞, 从嘴唇一点点往上扫,扫到鼻尖,再扫到眼睫, 仿佛要把周围仅剩的那点空气都从两人的呼吸之间挤出去。

  余风没摘眼镜,镜框时不时地碰到谢安屿的鼻梁,谢安屿浑身的温度都在升高, 脸是烫的, 碰到镜框时都觉得触感冰凉。

  谢安屿抓住了余风的衣服下摆,腿动了一下。

  这要是再没变化,他就不是个发育健全的男人了。

  谢安屿的呼吸变沉了,闭着眼睛吻余风的下巴,他可能是难为情, 微微侧过身,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像是不想给余风发现似的。

  谢安屿呼出的热气在余风的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 余风的视线一片模糊,他贴着谢安屿的眼尾顿住几秒。

  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节奏, 让谢安屿慢慢适应两人之间转变的关系, 如果谢安屿的喜欢只是荷尔蒙分泌引起的冲动, 只是少年人情动的一时兴起,只要他把握好分寸,那么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等谢安屿回过神来,一切又回到原点,到那时谢安屿不至于懊悔,他也不至于失望得彻底。

  他没那么从容,他甚至想过会不会明天醒来谢安屿就变卦了,重新审视现实,跟他说:不好意思,昨天冲动了,我们还是跟以前那样吧。

  他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去预设最坏的情况。

  可事实上,他根本没法掌控节奏。

  余风摘掉眼镜放在一边,谢安屿还在亲他的下巴,有样学样,也学着他探出舌尖来,勾着他的下颚线。

  余风手绕到他腰后,按住他的腰把人按到自己跟前,碰到了,谢安屿浑身一抖。

  余风的手搭在谢安屿的腰带上:“难受吗?”

  谢安屿低着头,身体跟余风无意识地贴得更近,他点了点头,头发轻轻蹭过余风的下巴。

  “愿意让我弄吗?”

  谢安屿没回答,抬头咬住余风的喉结,牙尖轻轻摩着那一小块地方。

  他根本不需要回答,眼下的行为已经表明一切。

  谢安屿弓着身子侧躺在床上回神好久。

  “我去隔壁帮你拿条干净的裤子。”余风说着坐了起来,谢安屿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呢?”谢安屿哑着嗓子问。

  余风知道他在问什么,说:“厕所解决。”

  他正打算掀被子,谢安屿忽然拽着他的手把他拽回了被窝里。谢安屿的力气那可不容小觑,打架那么狠,手上怎么可能没点劲儿呢。

  余风的手腕都被他抓疼了,他笑了下:“你手劲真够大的。”

  “我去帮你拿裤子。”余风说。

  “等会再去拿。”

  “嗯?”

  余风还没反应过来谢安屿就把手摸了过来。

  房间归于宁静,余风的手指搭在谢安屿紧实的小腹上,呼吸还没完全平缓下来:“每天晚上的步没白跑。”

  “嗯?”谢安屿的声音透着茫然。

  “身材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完美。

  谢安屿穿着衣服看起来其实挺瘦的,就是那种标准又完美的少年身材,但他身上的肉摸上去都是紧的,身材结实又匀称。

  余风坐起身把床头柜的餐巾纸拿了过来,抽了几张纸帮谢安屿擦手:“等会去洗洗。”

  谢安屿大脑在放空,人在生理本能面前没有理智,很多复杂的感受要等冷静了才会一下子全部涌上来。他不敢相信刚才余风居然帮他做了那种事,他还礼尚往来回敬了回去。

  余风摸了摸床头的眼镜,戴上眼镜,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开灯了。”余风说。

  谢安屿赶紧把脑袋蒙在被子里。

  余风开了一盏床头灯,打开行李箱找了一条干净的裤子。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挤了点洗手液在手上慢慢地搓着。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要脸地回味着谢安屿身体的触感。

  余风换上裤子走出卫生间,谢安屿还跟蚕蛹一样裹在被子里。他从床头柜上拿了谢安屿的房卡,去隔壁帮他拿裤子。

  余风回来的时候谢安屿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余风都怀疑他是不是卷在被子里睡着了。

  余风往床沿一坐:“裤子给你拿来了。”

  谢安屿慢吞吞地掀开被子,脑袋露出来了,但人迟迟不出来。

  为什么不出来呢?因为裤子上被弄得乱七八糟,而且当事人还在他身前坐着。

  “你是想去厕所换,还是就在这?”余风垂眸觑着被子,“要我帮你把灯关了吗?”

  “……我去厕所。”谢安屿艰难起身,抓过余风手里的裤子挡住自己的下半身,快步朝卫生间走去。

  谢安屿夏天的裤子基本都是宽松的运动短裤,余风躺在床上,看到他迈着两条长腿表情紧绷地走过来。

  有了“男朋友”这个头衔,余风现在已经能明目张胆地盯着谢安屿的腿看了。

  谢安屿停在了电视机那儿,停了片刻,余风没说话,靠着床等了一会儿,他等谢安屿自己选择,是睡过来,还是回自己房间。

  谢安屿选择了前者,他不仅表情紧绷,身体也很紧绷,掀被子的时候像个机器人。

  谢安屿僵硬地平躺在床上,余风叹了口气,挪了一下身子,主动靠到了谢安屿身旁。他侧躺下来面朝谢安屿:“你还放松得下来吗?”

  谢安屿转头看了他一眼。

  “所以刚才是被夺舍了?”余风勾了一下他的下巴,“主动得跟现在判若两人。”

  谢安屿嘴唇动了一下。

  “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们之间做这种事很正常。”余风说着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鼻尖,“早点习惯。”

  谢安屿应该是折腾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呼吸就变缓了,余风却睡不着。他盯着谢安屿的脸,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刮了刮。

  年轻确实是好,皮肤又紧又滑。

  谢安屿睡得沉,余风也不担心把人弄醒,指尖沿着他的鼻梁慢慢滑到嘴唇,勾着他的唇瓣描摹他的唇形。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这么一下又怎么可能足够。

  余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卫生间待了一会儿。可能是真的憋太久了,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涨得发疼。

  结束之后余风没有躺回床上,他打开门走出了房间,打算去外面吹吹风,抽会儿烟。

  让余风意外的是周祎竟然也在外面,他坐在民宿门口的吊椅上,双臂张开搭在椅背上,仰着脑袋望天抽烟。

  他大概在思考人生,专注得连余风走过来的动静都没听到。余风踢了踢他的脚,周祎转头看向他,胳膊从椅背上放了下来。

  “你怎么出来了?”周祎往窗户里边看了看,“这节骨眼儿你居然能这么淡定地出来?”

  “看着淡定而已。”余风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出来?”

  周祎笑了笑:“睡不着了吧?”

  余风嗯了一声,踢踢他的小腿:“过去点儿,给我让个位置。”

  周祎往旁边挪了挪:“拢共就这么点位置,你还要挤过来。”

  吊椅是铁的,双人座,两个人往这儿一坐,看着跟演偶像剧似的,就是形象不太符合。

  “你出来干嘛?”余风把烟咬进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烟。

  “吹风。”周祎嘴里喷出一口烟。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这个点出来吹风,还又抽烟……

  余风转头看他一眼:“怎么,心里有事儿?”

  周祎抽着烟没说话。

  “有事就说,憋心里不符合你的人设。”

  周祎没忍住笑了,说:“施无恙今天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琢磨这事儿呢。”

  “你让他亲的吧。”

  “妈的……”周祎骂了一声,转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不提,他应该干不出这种事。这种事——”余风顿了顿,“八成也只有你能提得出来。”

  “你就为这事儿睡不着?”余风不是很理解,以周祎的性子,应该不出半小时就把这事忘记了,怎么可能纠结到现在还没睡,还坐在这抽烟思考人生。

  “其实我不是琢磨他亲我这件事……”周祎看着远处,“我就是在想,他都敢亲我了,为什么不敢跟我说实话。”

  余风一愣,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我要是回答你的问题,你该说我自恋了。”

  余风脑筋转得很快:“他……对你有意思?”

  周祎没说话。

  余风倒是不震惊,仔细想了想,确实感觉施无恙身上有同类的气息。他本来什么也没看出来,经周祎这么一提,脑子突然就灵光了。回想起施无恙看周祎的眼神,跟周祎说话时的那个漫不经心的调调……

  这十有八.九不是周祎自恋。

  余风不奇怪施无恙对周祎有意思,他奇怪的是周祎这个整天只知道傻乐的直男居然还能看出来人家对他有意思,而且还挺能装傻。

  “你知道你还跟他走那么近?还睡一间房,还让人家亲你,你想什么呢?”

  “我想他什么时候跟我说这件事。”周祎说。

  “他坏着呢。”周祎转头看了看余风,“我感觉他还挺享受我跟他现在的这种状态。”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余风起身走到垃圾桶前掸了掸烟灰,抬眸瞥他一眼,“你故意的吧,跟人家那么亲近,玩弄gay的感情?”

  周祎叹了口气:“没有,我是真的挺喜欢跟他待在一块儿的。”

  “弯了?”余风挑眉。

  “不知道。”

  “那你直接问他,问了什么都知道了,他怎么想,你怎么想。”

  “问不了。”周祎干脆道,“这种事真那么容易问出口,你跟小谢还至于到现在才好上?”

  周祎跟余风似乎做了一样的事,他们都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算了,顺其自然吧。”周祎站了起来,走过来把烟头摁灭了扔进垃圾桶,“我开心他也开心就好,其他不重要。”

  “你确定他也开心?”

  周祎笑了笑:“我都说了,他坏着呢,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那你还坐在这装深沉。”

  “这不是被他亲了一下亲懵了么,谁知道他那么敢做不敢说。”

  余风被逗笑了。

  周祎先回去了,余风一个人留在外面抽烟。他有时候挺佩服周祎的,没皮没脸走到哪儿都是无敌的,看得开,不给自己压力,也不会给别人压力。

  余风在外面呆了很久,回房后也没怎么睡着,他用了一个晚上去消化谢安屿成为了他男朋友这件事。

  不对。

  应该是谢安屿也喜欢他这件事。

  余风一晚上没合眼,早晨天刚亮就起床洗漱了,照镜子的时候发现下巴上冒了一圈青色的胡茬。他刷牙洗脸,刮干净胡子,偏头看到了昨晚谢安屿脱在小板凳上的裤子,内裤还卷在里面。

  浴室里有洗衣液,余风拎起谢安屿的裤子放在了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冲湿,往裤子上挤了点洗衣液。

  谢安屿躺在床上眼皮动了动,睁开眼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浴室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余风拎着洗好的裤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安屿一眼瞄到自己的内裤,差点躺床上直接闭眼归西了。

  余风往床上看了一眼:“醒了?”他把裤子挂在窗口晒衣服的地方,走过来坐在床边。

  谢安屿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现在才五点半。余风一身清爽,浑身透着沐浴液的清香,明显是已经洗漱过甚至还洗过澡了。

  “你……起这么早?”

  “我没睡。”

  谢安屿有点惊讶:“……啊?”

  “开心得睡不着。”余风坦言,他低下头凑到谢安屿眼前,“看到了么,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余风的下巴有一股须后水的香味,谢安屿的嘴巴忍不住贴了上去,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