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我靠病美人大佬咸鱼翻身!>第28章 自相鱼肉第四天

  谈佑连拖带拽地将杜亦带离余贤的病房,他心态淡然地瞥着几乎要跪到地上的人,询问道:“继续治疗?”

  杜亦呛咳了两声,抹掉嘴角的血迹,还能开玩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心狠手辣?”

  “有,”谈佑答得很干脆,“你是第二个。”

  了然一笑,杜亦道:“麻烦你,拖也好拽也罢,送我到汇合汀。”

  拖拽的方法谈佑方才已经试过,事实证明很耗费时间。他思量片刻直接将人抗在肩上,选择了对于他来说最省时省力的方式。

  杜亦的腹部卡在谈佑结实的肩上,硌得他差点背过气。他抓着谈佑的白大褂,迷迷糊糊地想:一个医生竟然比他们整天出勤的力气都大。

  谈佑全程无话,杜亦疼得昏头转向也不好开口。但好在他们走得是S+阶异者的专用通道,没人瞧见他的狼狈。

  将人放在汇合汀,谈佑活动了下手臂道:“我向来讨厌自讨苦吃的人,但我喜欢挑战高难度。欢迎你稍后带着新伤再来找我报道。”

  人前脚一走,杜亦紧接着就趴在了桌子上,冷汗淋漓而下。他眼眶红得像熬了几个大夜,水雾挤在眼角,好似轻轻一眨泪就会落下来。

  有那么一瞬,杜亦的灵魂仿佛从身体里抽出,他如同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半分不动地伏在桌面上。良久才宛若魂魄归体,他支起头神情仍有些恍惚,手指似发锈般放慢了数倍点在工牌上调出通讯录。

  约莫不到五分钟,越昱和陆云便先后来到了汇合汀。

  “我来领加罚。”杜亦撑着桌面微弯着上身,他趴着的那一小块地方烙下个水滋滋的印子,手蹭到上面直打滑。

  越昱扫了眼那一摊水渍,脸色不好看:“如果你觉得这样好受些。”

  说罢,他侧身将陆云让过来。

  陆云无奈地挠头:“你到时候可别说是我打的,我怕被人记恨。”

  “不会,”杜亦脸上的笑淡得就要散了,“这次换后背。”

  “那小子现在恨你,说不定以后想明白了,就来报复我了。”

  冤大头陆云嘴上说着,手上的法鞭同时挥舞下去。杜亦像被推倒的杯子瞬间扑到桌面上,杯中盛着的液体喷洒而出,是妖艳的红。

  越昱大步向前直越过陆云扶住杜亦的双肩:“怎么样?”

  杜亦抓着卓沿身体微颤又呕出口血,闭目忍了半响才缓过气:“我想求你件事。”

  那声音虚得打飘儿,越昱弯腰侧耳过去。

  “可以吗?”杜亦整个人伏在桌面上,脸颊几乎要贴上去了,他的嘴角有艳红在滴滴嗒嗒坠落,蹭在霜染的面上,有人看着心头狂跳,有人看着胆战心惊。

  “好。”越昱低低道。

  “多谢。”勉强挤出两个字,杜亦的眼皮撑不住地耷拉下去,身体失力地向桌底出溜。

  越昱飞快地将人捞起揽在怀里,他神情严肃,眉间像压了几百斤的黑炭。细长的手指抚过杜亦红透的唇瓣,稍一用力便将人紧抱在怀里,他毫不介意昂贵的西装被满身浴血的人染脏,越昱稳住心神片刻不停地向外走。

  “你故意让我代你罚他,”陆云站在原地喊道,“是你自己下不去手,还是气自己小时候带回身边的人都看不住,竟然让他喜欢上了别人?”

  越昱的脚步稍顿,他没有回头,花了极短的时间将陆云的话一字不落地收进耳朵里,尔后大踏步地向研测中心走去。

  行动部的那些家伙见人就要炫耀我们部里个个是糙汉壮汉,他们的队长虽然不糙不壮,但的的确确很抗造。

  杜亦确实抗造,刚被送到诊疗区就醒了。

  “越昱……”他唤了一声便要起身下床。

  越昱眉峰紧蹙:“你做什么?”

  “我不用治疗。”

  “你应该知道法鞭的力度。”

  “当然,”杜亦轻声道,“我不能接受治疗,这样我心里才能舒服些。”

  “你那么喜欢他?”

  杜亦呼吸一滞,没答。

  越昱藏在身侧的拳头攥起又松开,平静道:“你好自为之。”

  他语气又沉又冷,有种不近人情的距离感,但杜亦并不介意,倒似习惯了他这样。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杜亦抠了几粒止疼吞下去,他微微弓着背缓慢地清理掉面颊上的血渍,“你也不是铁人,忙那么多事,记得要好好吃饭,免得又哪哪不舒服。”他说得顺口,就像唠家常一样,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无数次,曾经或是现在,他都会这样嘱咐越昱。

  越昱回了办公室,他的案头上扣着个精致的相框,背面朝上。他凝视着相框良久,看得眼眶酸疼才抬起手将相框翻过来。

  照片上的少年杜亦笑得比光都耀眼。

  书架的最顶上放置着一个木匣子,取下来要费一番力气。越昱已经有近一年没有将它拿下来了。

  那里面装的都是杜亦的照片,他们认识十个年头了。

  他打小就成熟得像个大人,又因为出身尊贵少有人诚心与他相交。大概只有一个人乐意同他絮絮叨叨地讲话,是个叫杜亦的孩子,叫杜亦的少年,叫杜亦的男人,叫杜亦的……他藏在心里的人。

  审异局创建初期,越昱忙得日夜颠倒,不记得吃饭没时间睡觉,他突发急性肠胃炎痛到昏厥,被杜亦给撞见了。从此之后,那个少年便会时常叮嘱他要好好吃饭,每次的语气都温温柔柔的,就像是习惯,延续到现在都不曾改变。

  越昱的手指探向那张炫目的笑脸,只是它滞在空中又收了回去。

  杜亦大概……把他当成了亲人。

  *

  到底是年轻,余贤在诊疗区休养了一周就可以下地走路。

  整整一周,杜亦都没联系他。

  酸,啃了一树没熟的青果似的。涩,仿佛吃了两斤冻柿子皮。

  好几口气堵嗓子眼,憋挺。

  余贤离开诊疗区先去找了越昱,开门见山道:“我想换个部门。”

  越昱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扫过去一眼,没搭话。那副相框依旧扣在他案头的右手边,只要他稍微一翻就能看见装在上面的少年。

  不尴不尬地站了会儿,余贤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儿戏,便改口道:“请局长帮我换个搭档。”

  “为什么?”越昱没抬头,似随口而问,“因为他打了你?”

  “有这部分原因,毕竟我还挺伤心的。”余贤倒也没遮掩,但他要换搭档的缘由百分之百是因为杜亦打了他。只是这个大缘由下又被他分了若干个小理由。

  他表白被拒,紧接着就被抽得颜面尽无。

  他想跟人撒娇闹点小脾气,但他又不好意思对外人坦露。

  当然,余贤心底确实有个坎。太高,他现在跨不过去。

  越昱抬起头,十指交叉无言地望着余贤,似乎在等待着他给出更充分的理由。

  “你想啊,队友之间要互相信任,我和队……杜亦之间有心结,还继续做搭配不太好吧?”

  “是你有心结还是他有心结。”越昱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出勤那天,杜亦不知道你是代号刃。”

  “是我,是我有心结,我小心眼。“

  余贤用力地把翻涌而上的情绪往下按,按得他眼眶发烫,鼻子发红。他尽量平缓道:“谢谢你。”

  他把感谢的话说在前头,希望越昱能因此给他,给他和杜亦一个缓冲的机会,他期盼不要花费太久的时间就能跨过那个坎。

  “你在行动部好好待着,搭档的事情我会考虑。”越昱的语气始终淡淡的,他下意识地摸着相框的边缘,“另外,代号弋要收你为徒,你先好好跟他学,将你体内的殊力调息好,至于杜亦那里,我会调节。”

  他不知道自己是充当了红娘还是拦路石,先后接受着这两人的感谢。更让他心情复杂的是,这两人对于他的道谢皆是出于真心,却全是为了对方考量。

  余贤在当日下午就回了行动部。

  一队的队员见着他似乎颇为惊讶,纷纷跟他问家里好。余贤才得知越昱给他编了个离队半个月的理由:老家有事要处理。

  而他刚满一周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杜亦不在,坐了近一个小时也没等来人,余贤心里凉飕飕的。

  该说不说,他想人家了。

  余贤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零星的两个人闲唠,他急不可耐但愣是又坚持了半小时才问:“怎么没见着队长?”

  “他不是你搭档吗?”

  一句话噎得余贤差点没喘过气,他干笑两声把嘴缝给拉死。

  凡事不禁念叨,他才刚提一嘴,杜亦就来了。余贤撇撇嘴,暗想若是早知道这种没什么科学依据的理论如此准确,他在诊疗区的时候就大声念叨了。

  杜亦的双颊白得太过明显,透着丝丝寒气,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定是伤了或病了,但他神情平和,精气神也还不错,硬是让人推测不出他哪儿出了问题。

  四目相对,都怔住了。

  “老家的事处理好了?”

  什么老家?这不明知故问吗?你还不知道我有没有家?

  余贤嘟嘟囔囔两句,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清,倒也顺着台阶下,回道:“还……还没。”

  多看眼前的人几秒,他的眼眶就像被用力地搓磨了一翻,又疼又酸,嘴瘪了又瘪,话就说不利索了。

  杜亦见人这样,他心里也跟着难受,心脏忽忽悠悠跳不明白似的,他尽力忽视延绵至上腹丝丝拉拉的疼,语调放得更温柔了:“需要帮忙吗?”

  话说得越温柔,落进耳朵里就越扎挺,它钻啊钻直往余贤的心窝里钻,心跳不对劲,手脚就不能各司其职了,余贤像个来别人家拜访的生客:“啊不用不用,我还有事,你先忙。

  这生客十分不潇洒的扔下句看似得体的话,一杆风似的跑了。

  嘴角的弧度渐渐塌下来,杜亦撑着桌面慢慢弯下腰,似是余贤背上的那两条疤痕烙在了他身上,加倍的疼。

  窝在角落的师笙抬起头唤了声“杜队”。

  “嘘”的手势立即就比了过去,杜亦冲他摇摇头。

  师笙没吭声又埋下头,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互虐。

  他歪头想了想,在字的后面画上个从当间裂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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