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眷血脉涌动犯疯病这个症状已经有所抑制了。
一般来说不是情绪波动比较大, 正月十五月圆之夜这种日子,她也不至于和从前一样出去咬人砍树。撑死也就跟正常姑娘有个生理期似的,她也就是烦躁几天就过去了,谁还一个月没有那几天呢。
问题就是今天她打架打得是真的很上头。
上次一爪子把庭和豁开一道大口子差点被误认为是虐狗狂魔, 她这回长记性了, 专门把庭和往那种荒郊野岭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引, 以免自己再度被误会。
妖术可以移形换影, 但是阻挡不了监控摄像头啊。
狗狗卑微。
她也不跟庭和解释, 直接就是放大招,庭和也不是傻子,看见对方这副要取她狗命的姿态, 也能猜出来这次打架跟从前的私人恩怨没什么关系了。
跟上次抢老婆的打法不同了,她俩是真的都想让对方死。
庭和觉着她大不了继续亡命天涯呗, 反正她作为三头犬一族, 天生就是热爱自由漂泊不受拘束的日子,即便永远不能回到族里也没什么。妖族也好, 人界也好,都是垃圾。
她就只要抓住一个简聆音就完事儿了。
杀了林眷又如何, 反正在妖族看来她已经是罪大恶极了,水牢里一百年的苦日子, 她过够了。好不容易出来了, 她凭什么又要回去?
林眷这个人, 已经有那么多人护着了, 有权势滔天的父母,有可以依靠的亲友, 这些还不够吗?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简聆音, 林眷为什么就是非要抢走她唯一拥有的东西呢?
庭和越想越觉得林眷必须杀之而后快。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庭和越打越疯:“林眷,你我今天终究是要你死我活的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找简聆音?”
林眷不想发动嘴炮攻击,只想专心打架,碍不住庭和真的很烦,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啊?
“不想,你去牢房说吧。”
林眷一拳锤在庭和的脸上,蹦出来三颗牙,庭和意图继续扰乱她心神的话被打断了,脸肿得不堪入目。她的手很痛,身上亦如灼烧一般涌动着暴戾之气,可是真畅快啊。
暴打庭和这件事儿本身就让她觉得很快乐。庭和是坏人,对吗,她只是在铲奸除恶,并不是在放纵暴力,更不是在纵容私心。对方身上迸射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林眷觉得自己快要异化了,异化成一条狗,一条没有脑子,只知道打架斗殴的狗。
庭和很快被她打得爬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像死鱼一样挣扎着吐血。
她喜欢这副景象,喜欢铲除掉所有她看不惯的人。林眷伸出手抓住庭和的领子,想要欣赏对方濒死前惊骇又绝望的面容,她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癖好,似乎是刚刚萌发出来的。
然而揪起来之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见过众生之后,她看见了自己。
林眷感到陌生与惶惑,不由得擦了擦败者的脸,对方红着眼睛在笑:“你高兴了吗?”
她不信邪地低头去看庭和的眼睛,那眼睛里倒映出来她的脸,是近似于庭和的相貌。
“伤害我,你觉得高兴吗?打自己一顿,你觉得高兴吗?杀了自己恶的一面,便会觉得自己无罪了吗?沉溺于美好童话之中,会以为自己真的是舞会上的公主吗?”
林眷红着眼睛歪了歪脑袋,她还是人的样貌,但神态已经和抹布小狗无异了。她像是一只真正陷入了迷惑的小狗,揪着对手的领子,发出了一声沉重又艰涩的:“啊?”
这是在说什么?而且庭和怎么还能说话呢?她不是要死了吗?好吵,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杀就完事儿了。死人总不会聒噪了吧?
她伸出爪子扣住对方的脖颈,想要直接掐死这个烦人的狗东西。对方的瞳孔越散越大,映照出来她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她越来越像庭和了。
而那些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你会觉得高兴吗?”
“你会觉得高兴吗?”
“你会觉得高兴吗?”
她有点茫然地继续下手,我会高兴啊。
我为什么不会高兴呢?
我只是在铲奸除恶。
她继续用力,爪子下的人却又变了。濒死挣扎中的人不再是林眷自己,而是一只小猫。
那猫崽有绿幽幽的眼睛,无辜又可爱,掌下的触感也不再是流淌着鲜血的皮肉,黏腻又恶心,而是毛绒绒的。
很温暖,又很脆弱。
她随随便便就能一爪子扒拉死这个小猫崽。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危机感,对于这个比自己庞大数十倍的大家伙,小猫没有产生一些正常猫咪应该有的防备心。
它真是,太蠢了,蠢的不适宜生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她想,即便她不杀了这只猫崽,这种没有自保意识的蠢货也活不到长大的。不如杀了吧,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但她舍不得。
它真的好可爱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蠢萌的小东西?它还会跟我贴贴,遭不住了老天爷,不要蹭我的爪子谢谢!我是一只有尊严的严肃大狗,我不会跟你这种小笨蛋嬉闹的好吗,这有损我的格调!
然后她伸出手把小猫崽的脑袋拨拉正了。
蠢货,连给我塞牙缝我都嫌肉少。
然后小猫崽爬到她脑袋上了。
滚下来行不行,我的脑袋也是你可以碰的吗?
然后小猫崽在她脑袋上睡着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松了一点。
林眷又定睛看了看,掌下的小猫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穿着清凉,神色卑微的舞女。
她好讨厌这种蠢货,如果不是这个舞女舞蹈出错,怎么会害的她被别的美人比下来嘲笑?就是她这一点点小错误,害得她丢了多大的人。
这种蠢货,就算是诛九族也不为过吧?
她掐着舞女的脖子问她:“你知道错了吗?”
“这支舞是我亲自排练的,我教了你多少遍,蠢货,你居然还是学不会?丢人也就罢了,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还有我浪费在你身上的时间。这些你偿还的起吗?废物。”
舞女颤抖着不肯抬眼看她,反而让她更觉得讨厌,她伸手挑起舞女的脸蛋,那张漂亮脸蛋的样貌她很熟悉,这不就是简聆音吗?
林眷顿时就从这个舞女剧情里被震出来了,脑子清醒了一刹那,我老婆怎么在这儿?
而且,谁他妈敢凶我老婆啊!谁?!
然后她在简聆音晶莹剔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哦,是我这个畜生啊。
老婆你别哭啊你,完了你眼泪都淌我手腕上了,不是你这么哭真的让人很暴躁。而且你怎么可以哭呢,我从来都舍不得叫你哭的。我都是宁肯自己哭……
“不许哭!”
舞女沉默,但继续泪流满面。
林眷一边恶狠狠给她擦眼泪,一边觉着她哭着的样子真好看,真想让她一直这样哭下去,在我的掌下,红痕配着泪水,芙蓉出水一般,天下最名贵的荷花也不及掌下这一朵。
但舞女最终也没有顺遂她的心意,眼泪流干了,就瞪着一双冷冷的眼睛看她,一副引颈待戮的姿态。
“殿下杀了我吧,只求放过我的族亲,他们都是无罪的。只要您肯放过他们,我甘受凌迟之刑。”
呸呸呸,什么凌迟啊,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这么点小身板能切几刀啊,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刽子手吗?我不许你凌迟!
林眷冷笑一声,把简聆音关进了自己的寝宫,表示要亲自动手。当然杀是不可能杀的,最多就是跪下来求老婆原谅她这样。
她转眼推开简聆音,便见眼前时移世易。
身后有人遥遥的唤她:“林娘,林娘!”
她回过头,看见简聆音站在繁花似锦的高楼上,楼上美人如玉剑如虹,楼下车如流水马如龙,她拼命向她招手,头顶的花冠都倾斜了,鬓角碎发散落,狼狈又仓皇。
“林娘,带我走……”
“林娘你不会负我的对吗?我的身家钱帛,钗环首饰都给你了。”
“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会被折辱至死的。林娘,救我……”
那是第三世的简聆音,被她抛弃在花楼里的简聆音。笨蛋,第三世了,你怎么还相信我会真的救你?
我每一次救你都有目的,但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救的了,你的身家钱帛,钗环首饰都在我手里。花魁娘子也不过如此嘛,哄一哄就到手了。可惜你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简聆音,救你我亏本。
林眷拔腿就想走,可她脖子就像是卡住了,定在那里回头看。
风光一时的花魁娘子最是眼高于顶,她谁也瞧不上,是京城名流眼中的高岭之花,别说是春宵一刻了,就是见她一面,也要花费千金。
可现在她就那样蓬头散发,倚着阑干放声大哭,一声一声林娘,凄切得不忍耳闻。
“你怎么能负我呢,林眷。”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但凡长点脑子的人,也不会把身家性命压在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身上!你能不能有点防备心啊?我也是,什么臭钱,就那么缺钱吗非得干这种缺德事!
林眷气得脑子疼,想简聆音的家当摔在她脚下,告诉她抱着你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给我过上全世界最幸福的日子!然后离我这种人远远的!
但她刚刚迈出回头的那一步路,抬眼一切又变了。
这回她已经习惯看到简聆音了,对方扎着双丫髻,一团孩子气。林眷第一反应是想要捏捏十几岁老婆的脸,从前都是你叫我小朋友,现在你是小朋友了可逃不出我的魔爪了吧。
林眷如愿以偿地捏到了老婆的软乎乎的小脸。
好可爱,我要被萌化了。
“你说我娘还有救,我去采药回来,你便当真肯救她吗?”
简聆音被捏着半边脸,语气却很冷静。
“那药在悬崖峭壁之上,你如何能采得?”
“你别管我,我自然有办法,你且说救不救我娘。”
“不救。”林眷抓着简聆音的手腕,“你会坠崖的,我不能看着你死。”
她开始违逆既定的命运,只是想给简聆音一条生路。但简聆音眼睛眨了眨,像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一样推门离开了,走上了她既定的死路。
林眷想去追,迈过木门的那一刻,她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大殿中。这是国母中宫才能居住的殿宇,这一世她终于娶她为妻了,可她们并没有幸福。
她脚步很轻,走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实际上这殿中也没有第三个人。
这是简聆音被软禁宫中的第二年,她神经衰弱的厉害,总能在夜半时分听到家乡人问她,何以叛国?她夜里不敢睡,怕鬼更怕人,故而遣散了这殿中的所有宫人。
起先只是睡不好,便整日昏昏沉沉的,继而食欲下降,也懒得挪动。
林眷来看她,她总是像只老猫一样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偶尔逗逗笼中的那只雀鸟,后来雀鸟也死了。
再后来,她看向那张贵妃榻,榻上美人睡得正酣,林眷一时不忍走近,怕惊扰她安眠。
大雪漫天,林眷觉得冷得刺骨,她清楚知道,这一年冬,王朝薨了一位皇后。
她蹲在贵妃榻前,颤抖着手去抚摸简聆音苍白的面容。
对方眼睫颤了颤,竟然醒来了。
她听见她说:“阿眷,别害怕。”
她怎么能不害怕啊,林眷快吓死了,她好怕她们终于结发同枕席,却不能情深共白首。前面已是步步错,便从这一世开始变好,总可以了吧?
她就不信,她那么喜欢简聆音,就真的拼尽全力也留不住她吗?
简聆音起身咳了两声,林眷紧张兮兮地帮她顺气。
“这殿里太冷清了,连点人气儿都没有,天又下雪,你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怎么行。你跟我去我寝殿里,我生了红炉炭火,我们一起烤栗子吃。”
“聆音,你不是最喜欢我给你烤栗子吗?”
她拿大氅裹住了简聆音,抱着就往寝殿里跑,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赶着她。但怀里的重量还是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至再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存在的痕迹。
林眷站在自己的寝殿门口,呆愣愣地抱着大氅,看见门里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宫人打起来帘子跑出来迎她。
“太上,您怎么又跑出去看雪了,大氅也不披好,仔细伤风了。”
“陛下要是知道我们没伺候好您,又要责罚我们了。”
她终于还是没能抢回简聆音,在漫天大雪里,一个人从黑发跑到了白首。
奔忙一场,不过是从简聆音离开的大雪天,跑到了她自己的雪夜。好在我们都在雪天走,算也不算是一种默契?若是能赎罪,奈何桥上,我变作一枝杨柳吧,给你拂去一身霜雪。
林眷拍了拍自己肩上的雪,转眼手中已折下一枝杨柳。
她钦点的圣女正坐在莲台上接受信徒们的朝拜,众人目光只看向简聆音,但简聆音的目光只看向她。这一日是国师给圣女的洗礼日,她折下杨柳枝抛洒清露,便可点化圣女,使其永沐神恩。
林眷只觉得那信赖仰仗的目光如风刀霜剑一般戳着她,让她几乎要折断手中杨柳。
她不想点化她成为圣女。
她也不想成为她眼中的神明。
她只想拉着简聆音奔逃,逃开这无常的命运,逃开这生生世世的纠缠,逃开结缘书,逃开她自己。
林眷走上前去,没有用柳枝点化简聆音,而是打翻了莲台和净瓶。
“跟我逃。”
简聆音想也没想就说:“好。”
简聆音想,林眷总是这样,说疯就疯。
林眷想,简聆音总是这样,说傻就傻。
她拉着简聆音一路狂奔,周遭景色逐渐变幻,琼楼玉宇变成了山中小路。林眷回头看,追兵是一伙村民。
第七世了,她叹了口气,开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这处深山之中几乎有进无出,简聆音是被拐进来的,她答应了简聆音要带她逃出去。
路她已经探好了。
从这个分岔路口她们分别,一条是出山的生路,一条是被村民抓回去的死路。她当初骗简聆音要带她出去,想用简聆音引走一部分村民,她走生路,出山的可能性会更大。
但这一次,林眷没有犹豫,把简聆音推向了出山的生路。
“快跑,跑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回头。”
远离这座深山,远离我,你会幸福的对吗?
你一定要幸福啊,简聆音。
即便再也没有我了。
林眷跑向了属于自己的死路,然后被村民打了个半死拖回了深山里,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挨打也畅快,痛也心甘。
她沤出一口血来,脑子里一阵嗡鸣,听见有人哭哭啼啼。
“你就是陈世美,负心汉,我们定好了的亲事,你中了状元了就不管我了?”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林眷上一世差点被揍死的痛苦还没缓过来,这一世就被老婆直接打醒了。
简聆音是屠户家的女儿,平日里宰猪宰牛有一手,打人也是专挑着疼的地方下狠手。她其实有点奇怪林眷为什么不反抗,她虽然下手狠,但是林眷人高马大的,要是想反制住她也不难。
林眷擦了擦嘴角的血,挨老婆的打算是挨打吗,那不算。
她欠嗖嗖地说:“我已经高中状元了,你只是一个屠户女儿,怎么配的上我?”
简聆音又给了她两脚,把林眷踹得蹲在地上吐血。
“我就是要嫁你!我们从小说好的!你敢不要我,我就打死你!”
林眷蹲在犄角旮旯里摇了摇头:“阿音,我不能娶你了,我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人家。你嫁过去,必定一生无忧,和乐到老。”
“去你的,你就是瞧不上我是不是?”
简聆音揪着林眷的领子想把她提起来,但她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最后简聆音只好陪着林眷蹲在墙角,她泪流满面地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会有的,不是我瞧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林眷给她擦了擦眼泪,“简聆音是最好的姑娘,我从帝京穿花打马而来,最春风得意时候,也未见比你更好的姑娘。”
“骗子,林眷你就是个骗子。你不如就恶人做到底,告诉我你当真负心。既然不娶我,何必对我温言软语,叫我留了念想,忘不了你。你说你要考取功名,我日日盼你中榜,又日日怕你中榜。”
“我盼你有好前程,又怕你有了好前程瞧不上我这个屠户女。”
“果真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也不过如此。我以为我们会是例外呢。”
林眷缓过劲儿来,站起身冷淡道:“人生哪有什么例外,即便此处你我例外了,我当真就娶你为妻,你便以为我们一生都可以是那个例外吗?”
“呸,巧言令色。”
简聆音把林眷推到墙角,踮着脚就吻她,血腥味儿从她俩的唇齿间化开,像她们在茹毛饮血。林眷贪念简聆音,按住她回吻过去,梦里不知身是客,唇舌好一顿纠缠。
简聆音抱着林眷的腰:“我亲过你了,你再也不能娶别人了。”
“不是例外也得例外了。”
林眷狠狠叹气:“我是什么好东西?你抱着像块宝似的。等到时候后悔,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后悔。”
林眷还想给简聆音好好开导开导,树立争取的恋爱观,咱就是说,可以适当地多找几个对象,鱼塘给自己多修建几个,海王总是不会受伤害的。你这个先天条件这么优越,勾引几个备胎,多钓几条鱼不是绰绰有余?
别浪费了啊简聆音!
结果她根本来不及劝,转瞬就到了第九世,她又听见简聆音那句:“不后悔。”
只是这一次,简聆音不再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了。她已经垂垂老矣,目光昏沉,坐在夕阳下的摇摇椅上,膝下小辈们给她捶腿。
林眷记得这一世,简聆音下场也不会好,怎么现在看着这么安逸?
难道第九世,她终于没有辜负简聆音?而且这个视角怎么也奇奇怪怪的……
林眷皱着眉头听简聆音继续说:“嫁给你们奶奶,我不后悔。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她出身下九流,与我不相配,可她待我很好,无微不至。咱们家偌大的基业,也全是靠我们两个相互扶持,才能有今天。如若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也想和她葬在一起。”
林眷不知道是该高兴第九世,她终于没有辜负简聆音,还是该忧愁自己早死了……
而且她终于明白这个视角为什么这么诡异了。
她这是个牌位视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