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舟站在门口,勉强送走最后一位宾客,他喝了太多酒,头晕目眩的,转身就一头栽进沈晚欲胸膛。
迷迷糊糊地搂着沈晚欲的腰,嘴里还念叨着:“走吧……我送你回家。”
沈晚欲一手穿过他腋下,一手搂住他后背,稍显亲昵地环住人,有些哭笑不得:“少爷,您都快站不稳了,就别去给人民警察添乱了。”
“站、站得稳,”孟亦舟舌头打结,“去开车,我有驾照。”
专业司机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等着自家少爷发话。沈晚欲说:“林叔送我一样的。”
“不,”孟亦舟摆手,“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
醉鬼东倒西歪的,一张嘴就胡扯:“太晚了……万一遇上劫色的……我不放心”
沈晚欲差点没憋住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人谁说都不听劝,沈晚欲只好蹲下身,拽过孟亦舟的小腿,将他扯到背上:“那咱们先上楼找钥匙,行不?”
孟亦舟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行。
姚佳和孟浩钦常年不在身边,孟亦舟早就养成了早熟独立的性格,从小到大,老林头一回见孟亦舟这么粘人,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醉鬼是自家少爷,一边扶着人,一边一步三回头的看。
这人生得个高腿长,和沈晚欲站在一块,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偏偏还不安生,在沈晚欲背上动来动去。
“你小儿多动症啊?当心摔了。”沈晚欲心有余悸,朝身后看了一眼,这么长的楼梯,一不小心踩空了,轻则残废重则见阎王。
孟亦舟竟然还能接话:“摔不着……有地毯。”
沈晚欲啪地拍了他一掌:“给我老实点。”
孟亦舟埋在他颈窝里,哑着嗓子哼唧:“你摸我屁//股。”
一阵热气喷薄在耳后根,从耳垂开始,连带着脖颈一圈圈发麻。
沈晚欲忍不可忍的又拍了他一下,这次是右边的屁股蛋:“闭嘴。”
背上那人也不知是打疼了还是睡过去了,乖乖的没再乱动。
等把他弄回房,沈晚欲浑身都是热汗,碎发湿漉漉的贴着额头,衬衫也黏糊一片。
“你别走,”孟亦舟躺在床边,半阖着眼,胡乱地捉住沈晚欲的手腕。
沈晚欲胸膛起伏,鼻尖上浸着汗珠,他蹲下去,低声说:“我不走,找块毛巾帮你擦脸。”
孟亦舟不放手,三岁小孩似的攥着他。
没办法,沈晚欲半跪在地,伸手探孟亦舟滚烫的额头:“难受么?”
孟亦舟喘着粗气,呢喃道:“难受。”
沈晚欲问:“想吐?”
床上晕叨叨那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纵身而起,跌跌撞撞的冲进卫生间,哇一声就吐了。
沈晚欲连忙跟着跑进去,轻抚着孟亦舟的后背帮他顺气,完全不介意空气中不太好闻的味道,第一轮才结束,一股恶心翻上来,孟亦舟连忙趴下去,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小沈,这是醒酒汤,”老林敲了敲门,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碗。
沈晚欲拿过那碗汤药:“我来吧。”
老林搞不定自家少爷,跟沈晚欲打商量:“要不今晚你就别走了,小孟喝醉了谁的话都不听,不过我瞧着他听你的,我怕他半夜不舒服。”
沈晚欲点了点头:“那我看着他吧,您早点休息。”
“我就坐楼下,有事儿你喊一声,我听得见。”老林十分感激,临走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趴在马桶盖上那人还在干呕,沈晚欲抬手,揉着孟亦舟的头发:“吐吧,吐干净就舒服了。”
胃掏空了,火辣辣的难受,孟亦舟耷拉着脑袋,西装外套和衬衫彻底脏了。
沈晚欲一点没嫌弃,让人靠着自己,轻手轻脚脱掉他的外衣,跟着要解他衬衣纽扣。
“干嘛?”孟亦舟醉眼朦胧,压住沈晚欲的手。
沈晚欲抬起眼眸:“都脏成这样了,舍不得换啊?”
孟亦舟歪着脑袋,迟缓地眨了眨微红的眼,像是没听明白。
沈晚欲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我帮你换一件干净的,然后你乖乖去睡觉,成么?”
孟亦舟哦了声,放开了他的手。
怕直接脱了衣服会着凉,沈晚欲打算先找件新的,他直起身,坐在地上那人突然抬起双臂,不由说来地揽过来,双腿勾上他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把人抱住。
沈晚欲身子一僵。
“别走,不许走,”孟亦舟趴在他耳畔低语。
“我走哪儿去?”沈晚欲偏开头,“刚跟你说了那么久都白说了。”
那人不吭气,越搂越紧。
沈晚欲浑身紧绷,像根即将骤断的弦,一整个后背都是汗,说不准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我警告你,你少犯浑啊,”沈晚欲往后仰,试图掰开孟亦舟的手,他力气大得出奇,怎么使劲都掰不动。
孟亦舟意识模糊,嘴里颠来倒去就念叨着“陪我”,“别走。”
沈晚欲都气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道理。”
醉鬼选择性忽略一切不想回答的问题,用鼻尖在他侧颈嗅来嗅去:“阿欲,你好香。”
沈晚欲肩膀瑟缩,强忍着耳边的酥麻,用手抵开他的胸膛:“醉了还带耍流氓的?”
“别乱摸。”
那双手探到沈晚欲的肩胛骨,后背,腰,顺势往下。
“孟亦舟!”沈晚欲被他缠得不行,脑子发烫心也发烫,连呼吸都加快了。
孟亦舟被攥住双手,没法胡来,暂时安静了下来。
“别坐地上了,我怕你着凉,”沈晚欲双手穿过孟亦舟的腋下,铆着劲想把人拽起来。
孟亦舟一大半重量都挂在沈晚欲身上,整个人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就砸到储物柜,柜门被蹭开,里头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
电动剃须刀、香水盒、进口牙膏、小瓶子堆了一地,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玩意儿。
沈晚欲看了一眼毫无歉意的那人,无奈地把他放回原位,好脾气的一件一件捡起来。
碰到小瓶子和白色玩意儿时,沈晚欲手一顿。
瓶身上印着热感润滑,橙子味。
那白色玩意儿更夸张,这个形状这个质地,怎么这么像……飞机///杯?
沈晚欲盯了几秒,噗一声笑了。
他的笑声沉沉的,悦耳又好听。靠着门板的孟亦舟听见了,他抬起眼皮:“你偷笑、笑什么?”
沈晚欲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屈指,轻轻弹了下孟亦舟的耳朵:“小色鬼。”
“啊?”孟亦舟一脸懵,“色、色什么?”
“别啊了,你歇会儿吧。”
这个年纪正值男孩荷尔蒙最旺盛的时候,随便点个火都能支棱起来,沈晚欲对人类寻求快乐这件事十分坦荡,他读张竞生、李银河,也读西美尔和福柯,明白这个事和吃饭睡觉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沈晚欲打开柜子,把那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接水帮孟亦舟擦了脸。
沈晚欲蹲下去问:“现在好些了吗?”
“不好。”
“哪不好啊?”
“我头晕。”
沈晚欲抬起手指按压他的太阳穴:“现在呢?”
“好像更晕了。”
沈晚欲轻声细语的哄着他:“你闭上眼睛就不晕了。”
孟亦舟勉强抬起脑袋,没骨头一样趴在沈晚欲胸膛:“没用……还有……怎么会有两个你?”
“哪有两个我?”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你看错了。”
“没有。”
“咱们回房去,行吗?”
“不要。”
“那你要什么?”
“要你。”
沈晚欲一愣,然后低头去看。
怀里的人眼眸半眯,双颊酡红,明显醉着呢,醉鬼的话也信。
沈晚欲扯开一个淡淡的苦笑,笑自己。
沈晚欲没有气势的警告他:“别说胡话了,我会当真的。”
孟亦舟抿起嘴唇,牵起右脸颊不明显酒窝。
他问:“什么、当真?”
沈晚欲看着孟亦舟并不清明的眼睛,那双褐色的瞳仁极亮,像一片汪洋大海,看久了,会不由自主的沉没其中。
到底没忍住,沈晚欲用手抚上他的脸颊,像碰到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你这副模样太好欺负了,我不能趁人之危欺负你。”
“所以,”沈晚欲掐住他的下巴,认真地说:“别再撩拨我了。”
孟亦舟听不懂,脸颊凑近他:“谁?谁撩你?”
沈晚欲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晃了一下:“你啊。”
“我?我有吗?”
沈晚欲轻笑,那股想要拥抱孟亦舟,亲吻他的欲望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抬指划过孟亦舟的额角,眉骨,鼻梁,再往下,那是他的唇。
圆润的唇珠镶嵌在唇瓣上,沈晚欲呼吸放缓,他为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感到不耻,但他这一刻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
无法抑制的,拇指下滑,沈晚欲摩挲着他的唇角:“你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孟亦舟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像是听不明白。
透窗而过的月光如海浪,照亮了那两具投映在墙上依偎交叠的影子,只要沈晚欲稍微俯身,就能亲吻他的梦。
他真想做个小偷,偷走他心上人的吻。
孟亦舟喉结滚了滚,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好渴啊。”
这一声扯回沈晚欲的神识,他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不该有的奢望都甩出思想外。
沈晚欲站起身:“那我去倒水。”
孟亦舟伸手拽他:“去哪儿啊?”
沈晚欲半弓着身子:“找水给你喝。”
孟亦舟不放手,紧紧盯住他的嘴唇:“不准走。”
“你不是要渴了么?”
孟亦舟手臂用力,一把将人拽紧怀里,他轻柔地,几乎没有停留地擦过沈晚欲的嘴角,短暂到像一个心跳般的触碰。
轰隆一声,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塌陷了,天崩地裂。
沈晚欲呼吸急促,倏然双目圆瞪,渴望在他身躯里横行,摧毁他的理智,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下坠落。
孟亦舟一手攀上沈晚欲的肩膀,一手摁他的后颈:“你喂我。”
“孟亦舟……”沈晚欲沦陷着,颤抖着叫他名字。
“我在啊。”
沈晚欲胸膛起伏,眼睫毛快速地颤动了几下:“你是醒着还是醉着?”
孟亦舟歪过脑袋,像是在思考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
沈晚欲用力闭了闭眼,试图挥去从黑暗中滋生而出的暴戾渴望。
孟亦舟去摸他轻颤的眼皮:“干嘛闭眼睛?”
沈晚欲声线微颤:“我不敢看你。”
“我知道了,”孟亦舟抬手抚上他的侧脸,轻轻摩挲他的眼睛,掌心往上盖住他的发心,“梁山伯不敢看祝英台,所以你也不敢看我。”
沈晚欲想哭又想笑,这个醉鬼,怎么专门挑人心窝里最软的地方戳。
“阿欲,睁开眼睛啊,你明明想的,”孟亦舟抬手捧住沈晚欲的脸颊,他还闭着双眼,孟亦舟便去吻他簌簌轻颤的睫毛。
沈晚欲浑身都在打颤,强忍着噬骨的冲动,生怕自己一伸手,就拽着他的脚踝一同坠落那条汹涌的暗流。
孟亦舟断断续续地吻着他,吻他紧蹙的眉心,高挺的鼻梁,青涩又迷乱。
沈晚欲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挣扎,再次睁眼,也像是醉了,他着迷地看着他,“你答应我一件事,明早起来把这些都忘——”
话没说完,孟亦舟扑了上来。
沈晚欲被狠狠一砸,在后脑勺落地之前,孟亦舟抬起双臂抱住了他。
两人互相抱拥着,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滚了一圈。
沈晚欲头晕目眩,停下来时只感觉一只手掌压住他的发心,将他往下拽。
那是孟亦舟的嘴唇,温热的,柔软的,烫得像一把火焰。
一开始只是互相贴着,摩挲辗转。
不多时,孟亦舟变了节奏,呼吸也重了,一寸一寸攻略着属于他的领地。
短短几瞬,沈晚欲几乎忘记闭眼,心跳的太厉害了,只感觉眼前徇烂闪过,无边无际窒息般的欢快涌来,像潮水,要淹没他。
孟亦舟是这样凶狠蛮横,张口就变成小狼,连同他的呼吸、热意、颤粟都要一并拿去。
交换心跳的感觉原来是这样,沈晚欲觉得自己堕入了海洋深处,快要晕过去了,也许是因为缺氧,也许是吻着他的少年,他找不到救生的浮木,只能死死攥住孟亦舟的后背,扯皱了他的衣服。
吻了很久很久,孟亦舟才稍微停下,他勾着沈晚欲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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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此不敢看观音——来自《梁山伯与祝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