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安静地站在窗口, 窗外细密的雨帘给整个世界蒙上一层迷离的薄雾，雨珠溅在窗棱上四散成花，又慢慢汇集到一起流下窗户。
这场雨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自美国军方将超霸带走以后，冲刷着这个城市的雨水再没停过, 嘈杂的雨声让人静不下心思考，阴沉的天色更是让人轻松不起来。
斯塔森窝在酒店提供的沙发里, 靠在劈啪作响的壁炉边上，有一遭没一遭看着电视新闻, 眼神时不时定格在超人身上。
超人站在那里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眼见着陷进死胡同走不出来, 斯塔森没忍住开口：“卡尔。”
超人有些迟钝的转过头，斯塔森撞进他的眼眸时眼神才灵动了一些。他人虽然在这里，可他一直在用超级视力观察着美国政府、正义联盟和犯罪辛迪加的动向。
太多太多的信息混杂在一起, 他很难一次性整理并分析出之后的发展。实际上，从斯塔森将他拉出风暴眼的时候，之后发生的一切他就有些看不懂了。
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蝙蝠侠和钢骨, 有他们在的话他现在会轻松的多得多。
之前突发又诡异断掉的直播在全美国引起了热议，尽管网络安全部门迅速出动封锁消息，还是有许多人信誓旦旦美国总统遭遇了犯罪分子的绑架, 也有人认为这是一场被黑客曝光的阴谋。
无论舆论被怎样压制, 搜索词条的排名不断上涨, 超霸的宣言被整理出来在网络上分享, 超霸和辛迪加的名字第一次广为流传。
各国领导人都对美国脱离众国独自行动发出了抗议, 美国国会为此事也是吵翻了天。可威尔逊总统并没有露面主持大局, 他跟着军方成员一起前往了秘密关押基地，这是莱克斯.卢瑟与犯罪辛迪加成员对峙许久之后各退一步后的处理办法。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吧。”斯塔森突然开口, 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莱克斯.卢瑟绝对不会让步，他几乎要拿命去拼了，蓝氪石就那么直接贴身放着，氪石对他的伤害远比犯罪辛迪加带给他的多。”
“夜枭超女王他们也各有各的小心思，他们不可能真的为了超霸和卢瑟玉石俱焚。那么两边都可以制约的第三方势力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超人皱着的眉头松散了些，坐到斯塔森身边时浑身都带着雨水的凉气，看上去还是忧心忡忡的。
“从威尔逊总统的表现来看，美国政府现在更倾向于对犯罪辛迪加服软，正义联盟没什么优势。”
斯塔森叹了口气，两只手抬起贴到了超人的面颊上，让那双被迷雾笼罩的天空蓝眸子对上自己：“卡尔，你被这个世界困住了。我们已经给这个世界提供了足够的帮助，剩下的要他们自己解决。”
“我们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怎么离开这里，布莱尼从夜枭那里找到了灵感。作为交易，夜枭会帮助我们排查我们世界的坐标。”
超人惊愕，眼睛一下子睁圆，不可思议道：“夜枭？”
“没错，夜枭。所以我说比起超霸有人更需要关注，你绝对想不到夜枭私底下在谋划什么！”提起夜枭的小算盘，斯塔森难得来了兴致。
在超人纵容地眼神下，斯塔森开始给超人讲他在犯罪辛迪加和夜枭谈成的协议。
“超霸一直在给夜枭提供资金支持让他研究可以和核武器抗衡的武器，夜枭的确是个天才，他在研究的过程中搞出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如果小丑没有杀掉夜枭唯一在乎的利爪，这些研究只会是一个思路，可利爪死了，夜枭的危险性瞬间比超霸高出了好几个档次。”
“夜枭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情况下便揭露了你我并非这个世界人的真相，也是他主动提出合作帮忙计算世界坐标。”
超人提了一口气，追问道：“他想要什么？”
夜枭总能让超人想起蝙蝠侠，就算理智上明白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他还是会感到不安。蝙蝠侠留给他算无遗策的印象过于深刻，你永远可以信任正义联盟的军师，但如果蝙蝠侠成为敌人，那无疑是场灾难。
现在看来，夜枭比蝙蝠侠更疯狂。
夜枭没有蝙蝠侠守望黑夜的使命感，更没有守护的觉悟。他的世界一片混沌，唯一一盏灯熄灭后便彻底陷入浓稠漆黑的深渊。
一个能被斯塔森称之为危险的人，一个拥有天才头脑的行恶者，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斯塔森没有超人那么大的情绪起伏，他描述夜枭的事情就像是在讲述一个有趣又有点恐怖的故事，整个人游离于故事之外。
“他想要布莱尼手上的关于时空穿梭的资料。”斯塔森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并非是开心愉悦的情绪外泄，而是见到某种不可理解只觉好笑的笑，“他在月球上打造了用来对付各国政府的秘密武器，只需要一发攻击便可以摧毁一座小型城市。”
“唯一的问题在于需要有人推动月亮将武器送到合适的位置，才能达到最精妙的效果，这点只有超人可以做到。所有的坐标都是夜枭计算好交给超霸去执行，超霸正是从这件事上受到启发，打算用月亮遮住太阳。”
“超霸以为夜枭在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其实自始至终夜枭只是为他自己。利爪死前他要的东西不多，不过是哥谭和利爪而已。利爪死后，他什么都不要了，如果没有见到我他大概是想拉着这个地球，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陪利爪一起毁灭……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他自己说的！”
斯塔森耸了耸肩，他最开始听夜枭剖白自己时，也被吓了一跳，甚至比超人还要愤怒。不过他很快就放松下来，毕竟夜枭要炸的不是自己世界的地球，这个世界怎么看怎么古怪，布莱尼的侦察飞船飞出银河系只看到了一片荒芜和大片大片的黑洞，完全不像正常宇宙。
布莱尼亚克降落月球时并没有刻意掩饰，夜枭很快发觉月球上来了另外一股势力，通过抽丝剥茧的分析得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真相——平行世界真实存在。
这个发现让他的研究方向产生了微弱的偏移，不再执着于拉着整个世界为利爪陪葬，而是企图通过穿越平行空间找到一个还活着的利爪。为此他不惜暴露犯罪辛迪加最机密的计划，用以交换布莱尼亚克手上关于平行世界的资料，为了利爪，他已疯魔。
超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斯塔森给他的冲击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斯塔森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但其实斯塔森才是看的最清晰最透彻的那一个，或许是因为斯塔森早已习惯了俯视文明，或许是因为单纯的不在乎所以看得清。
在他们还在研究怎么对付超霸的时候，斯塔森已经发觉了更加隐秘的危机。阴影里的敌人永远比明面上的敌人可怕，因为谁都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发动攻击。
不过，斯塔森点出夜枭的危险之处后，夜枭的危险程度下降了一些。毕竟夜枭也只是人类，超人想要限制住他的行动并不难，而且斯塔森的态度分明，夜枭大概率很难真的通过平行世界的方式实现目的。
总的来说现在还是处理超霸的问题更急迫，超人自己也明白他不可能解决这个世界所有的罪恶，他的不安来自同为氪星人的超霸，他担心自己离开后是否还能有人辖制住超霸。
当下正义联盟与犯罪辛迪加彼此制衡的情况不会维持很久，正义联盟最大的依仗是莱克斯.卢瑟和那块蓝氪石。蓝氪石想发挥最大的作用就必须放置在超霸周围，卢瑟就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否则谁也不确定正义联盟还能不能继续保有蓝氪石。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超人，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总是定不下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用超级视力和超级听力去查探情况，一切都僵持住了，争吵的依然在争吵，对峙的依然在对峙。
混乱和烦躁之中，唯有斯塔森睡得香甜。他摆明态度不会对这个世界投入太多精力，外面的风风雨雨自然影响不到他，似乎是觉得睡得不舒服，轻轻翻了个身，整个人埋进了超人的怀里。
超人惯性伸手将斯塔森揽入怀中，借着微弱的光一错不错看着斯塔森恬静的睡颜。在那种不被外界的氛围影响下，他烦躁的内心渐渐平缓下来，绕成毛线团的思绪也终于找到了线头。
或许他可以从自己与莱克斯.卢瑟“旷日持久”的斗争中找到借鉴对象。莱克斯.卢瑟为对付自己都准备了什么？
氪石、氪石大陆，还有氪石粉末……
超人控制不住抖了一下，被卢瑟俘虏的那次极度痛苦，可更让他心悸的是莱克斯.卢瑟癫狂的表情和行为。卢瑟说他要将所有的绿氪石粉碎成末，注射进他的血管，让他再也无法高高在上地俯视人类。
最后卢瑟还是败倒在超人的手下，将自己送进了监护，但他也成功引起了超人的重视，成为令超人无比头痛的存在。
绿氪石出现在超人附近时便会削弱超人的战斗力，让他无比痛苦。不难想象，如果氪石粉末真的进入血液，再也不会有红披风在大都会上空飞翔。
“有没有哪种氪石，能限制氪星人的力量又不会伤害到身体……”
斯塔森意识朦胧地蹭了蹭超人健硕温热的胸膛，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低语，含糊回了一句：“布莱尼，他之前研究过这些问题，你可以问问他。”
说完这句，斯塔森又陷入了沉睡，他独特的生理构造让他能在沉睡的同时捕捉到外界重要的信息，解答了超人的困惑后又进入安眠。
超人想到布莱尼亚克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排斥，心中叹了口气。要不是斯塔森在，布莱尼亚克早就用几星舰的氪石砸死自己了，每次出行布莱尼亚克都会带上不少氪石，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将能对付超霸的蓝氪石送过来。
说不定布莱尼亚克真的研究过他想要的那种氪石呢？
犯罪辛迪加能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很大原因是超霸的绝对力量，超霸没有了超越所有人的强大力量，围绕在他身边的超级反派们便会自动散开，情况便也不会这么棘手。
有了思路，超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睡意袭来，进入黑沉梦乡前搂紧了斯塔森。
明天，就去找布莱尼亚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