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录紧赶慢赶, 堪堪踩着截止时间提交报名表,工作人员原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看他脚步匆忙,却丝毫不掩其风华,模样更是难得一见的好,烦躁的心情瞬间晴空万里,恨不得他多待会儿,让他们的眼睛多享会儿福。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闻录舒出一口气, 谢过工作人员递上的水, 慢慢喝起来。

  陈雯雯告诉他的最新消息, 这个比赛冠军不仅有机会与世界级舞者合作, 而且能拥有一笔不菲的奖金。

  之前不清楚有奖金的情况下,能同世界级舞者合作已经足够吸引闻录,现在又多了一项奖金,闻录无论如何都要参加,争取一举夺魁。

  谁说梦想不需要真金白银点缀, 对于日子过得苦哈哈的闻录而言,奖金可太有吸引力了。

  会展中心, 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金发男人正与同行人员谈笑风生,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个修长的背影, 他倏然望过去,空旷的广场上, 那道身影缓步离开,青年衣着简单, 过于宽大的风衣遮挡住他身体的具体形貌,即便如此, 行走间独特的气质依然令人一眼难忘。

  “奈登先生,您在看什么?”同行人员好奇地跟随他视线张望。

  金发男人上扬嘴角,回答:“一个身体条件非常出色的孩子,希望能在赛场上看见他。”

  身侧同样金发的青年闻言脸色骤变,扭动脖子四处张望,父亲花了不少功夫让他与奈登先生同行,希望他能得到对方青睐,如果他可以在此次比赛中获得头名,奈登先生说不定会收他做弟子。

  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一路上奈登先生也对他和颜悦色,原本他胜券在握,可不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威利,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奈登先生收回视线便见身侧的青年神情隐忍,面色铁青,开口关心道。

  威利立马露出巴结的笑容,“没有,多谢奈登先生的关心,我只是……只是……”

  “有点饿了。”威利着急忙慌找了个理由,生怕泄露半点自己的小算盘。

  主办方顺口接话,“正好我们安排了餐厅,几位一定要品尝一下本地美食,相信你们会喜欢的。”

  奈登愉快地答应,饶有兴致道:“哦,太感谢了,我一直以来都想尝尝贵国的美食。”

  一行人说笑着离开,迅速将那抹所谓惊艳的身影抛之脑后,说不定就是个路人甲。

  路人甲闻录低头查询公交线路,意外在自己抛下盛绍辰的地方见到那辆炫酷的车。

  盛绍辰竟然没走,闻录着实惊讶。

  依照大少爷的脾气,没追上去打他就不错了,居然会耐心等他。

  闻录望了望天边的西垂的太阳,红霞满天,今儿太阳没从东边落下啊。

  大脑一秒给出选择,默不作声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往主干道走。

  “嘀嘀——”

  喇叭声刺耳,盛绍辰降下车窗大喊:“闻录!你敢装作看不见我!你好得很!”

  闻录顿了下,充耳不闻,继续朝前走。

  汽车轰鸣,一脚油门追上他大步离开的距离,跑车霸道地拦在他面前,紧接着盛绍辰气急败坏地冲他吼:“你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真当我会一直容忍你吗?!”

  “你信不信我马上叫人辞退你爸,再关了你家芭蕾教室。”

  听前半截话,闻录只当路边窜出一条狗在吠,听到后面,他的脸色逐渐阴沉。

  原主感谢盛绍辰对他家的照拂,加上喜欢,所以对盛绍辰百依百顺。

  对于原主的感激,盛绍辰当初的态度是不以为意,说他小题大做,随便一句话的事儿,用不着感恩戴德。

  作为朋友,盛绍辰的确大方,这也是他们圈子里习以为常的事,毕竟谁也不差钱,互相送送车,送送房什么的,其实就跟普通朋友之间互相送小礼物一样。

  只不过原主是那个闯入异世界的意外,盛绍辰指缝里漏点东西给他,足够他感激涕零,他以为这是友情,是无私的帮助,是盛绍辰给予的温暖,即使父母把这些当做便宜占,但原主心里一直记着这是盛绍辰对他的好,以后要加倍还回去。

  可笑的是,撕开一切假象,袒露出的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施舍,可以随心所欲收回,甚至在用得着的时候,拿出来当做威胁的武器。

  一股怒火倏地窜上胸口,似乎可以一把烧焦盛绍辰以及他不断炫耀的豪车,闻录目似冰锥,像要在盛绍辰身上狠狠凿出一个洞,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心。

  当真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盛绍辰恐怕丝毫感受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像他一次又一次冲闻录咆哮,你凭什么敢反抗我,无视我,他把自己放在高位,从上往下俯瞰,所有人都不过是任由他掌控的玩具。

  闻录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在爆发边缘的情绪,眼神如同两把利剑,直截了当刺向盛绍辰,“不去你是我孙子。”

  盛绍辰陡然瞪大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闻录他说什么?

  他难道不该像以前那样伏低做小,温柔小意,红着眼睛和自己道歉吗?

  或者倔强地抿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不说话。

  自己就能顺水推舟原谅闻录,再敲打他一番,两人重归于好,回到以前那样。

  为什么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盛绍辰一脸恍惚地呆坐在车里,等他回神,面前哪里还有闻录。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盛绍辰正憋着火,低头一看,是童双白。

  顿时变脸比变天还快,立马接起,“双白,下班了吗?”

  “啊……你又要加班呀,不不不,我不是在责怪你。”盛绍辰手忙脚乱解释,手指扣了扣方向盘,委委屈屈地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啊?”

  童双白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抱歉绍辰,我也说不准,最近店里有点忙。”

  “你别太辛苦了,要不我……”盛绍辰差点脱口而出,要不我给你钱吧,脑子里猛地闪过闻录曾经告诫过他的话,千万别用钱侮辱童双白。

  好险,好险。

  童双白疑惑:“嗯?什么?”

  盛绍辰拍拍胸口,拐了弯说:“要不我改天再约你吧。”

  童双白沉默半秒,声音敷衍了许多,“嗯,好,我继续忙了再见。”

  “哦哦,好。”盛绍辰毫无察觉,挂掉电话后念及闻录的提点为他避免踩雷。

  姑且饶他一次吧,闻录胆敢有下次,自己一定叫人辞了闻录他爸!

  另一边,童双白盯着手机屏幕眼神冰冷,身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笑着冲他吐了口烟,“怎么,也有你钓不到的人?”

  童双白挥了挥手,驱散烟雾,冷冷睨他一眼,“怎么可能,出了点小岔子而已。”

  男人笑得意味深长,涂着紫色口红的嘴咧开,恍如吃孩子的深海妖怪,“别嘴硬哦。”

  他敲敲烟灰,撑着下巴对童双白说:“换作平时,早到手不少好东西了吧,听说这个可是阔少中的阔少,就没送你点值钱的宝贝?”

  童双白回想起盛绍辰送自己29.9一盒超市打折的巧克力,16.9买一送一的奶茶,自己亲手叠的纸玫瑰一束,价值399的名师讲课视频……

  按了按胀疼的太阳穴,他想把这条鱼放生了。

  “没有。”

  即使这两个字说得毫无波澜,妖艳男仍旧听出了咬牙切齿。

  “不对呀,我听说他特别大方,随手送室友几千块的球鞋,经常请客吃饭,朋友生日更是替人包场庆祝。”

  “什么朋友?”童双白脑中突然闪过一张俊美张扬的脸。

  几次三番被盛绍辰评价不重要的人,可行为上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男人摇头,耸耸肩道:“那就不清楚了。”

  “哟,小白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不来了。”穿着花衬衫,年纪三四十左右的男人走到吧台前坐下,眼睛直勾勾盯着穿制服的童双白。

  童双白露出职业化微笑,“荣哥哪儿的话,讨口饭吃,自然是要来的,喝点什么?”

  荣哥点了个价格偏贵的酒,童双白游刃有余开始为他调制,他皮肤白皙,手指细长,平日里握笔的手此时拿着调酒杯,动作熟练利落,别具一番美感。

  “小白技术越来越好了,啥时候另立门户,自己开家酒吧?我一定捧场。”

  童双白忽略他色.眯.眯的眼神,面不改色地将酒杯递到他面前,“那就先谢过荣哥了。”

  荣哥趁着接酒杯的空隙去摸童双白的手,可惜摸了个空,表情有些讪讪。

  童双白若无其事擦着杯子,状似随意地问道:“荣哥最近在哪儿发财?”

  提到这个荣哥可不困了,得意洋洋地说:“盛氏集团知道吧?”

  旁边妖艳男人接话,“这谁不知道啊,那可是盛氏。”

  荣哥神秘一笑,没直接开口,妖艳男人身体往前倾斜,“不会吧,荣哥你能跟盛氏搭上关系?”

  他立即柔弱无骨地靠上荣哥,声音柔媚:“荣哥发财了,带带人家呗。”

  荣哥来者不拒,在男人手臂上摩挲两下,笑得合不拢嘴,“明珠大厦不是要拆了吗,设计了好几个方案,最近两天终于把方案定下来了,可不就找上我们了吗。”

  “明珠大厦要拆了啊,这都多少年了,每年都在传要拆,可算动手了。”妖艳男感慨道。

  “可不是。”荣哥喝了口酒,笑得美滋滋。

  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还是靠着他的妖艳男人先察觉到,推了推荣哥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喝得微醺的荣哥不耐烦地砸吧两下嘴,“谁啊,这么扫兴。”

  眯了眯眼睛,努力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喂,小李啊,啥事……”

  “荣哥,不好了!明珠大厦里拆出了一条胳膊!”

  “啪嗒——”

  手机掉到地上,炫目的灯光依然挡不住荣哥面无人色的脸。

  盛世大楼,伏案工作的盛荀彰也接到消息,明珠大厦的拆迁出了问题。

  牵扯上命案,事情可就大了。

  “报警了吗?”盛荀彰问。

  助理颔首,“警方已经过去了。”

  两人交谈中,秘书小姐忽然敲门进入,脸色不太好,“盛董,有人把现场照片放到网上去了,热度已经窜到热搜前十。”

  “需要安排撤热搜吗?”

  盛荀彰眸色一凝,一环扣一环,显然有备而来。

  他的视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朝一个方向望去,和昌集团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

  下了夜班,闻录借了一把店里的雨伞回家,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公交车,幸好咖啡厅老板表示车费可以报销。

  雨珠滴答滴答砸落伞面,夜晚十点加之雨天,道路上空空荡荡,凉风裹挟着落叶刮过身旁,闻录缩了缩脖子,顺便把漏风的衣袖藏进兜里,快步往家里赶。

  鞋面被溅起的泥水弄脏,即便撑着伞身上依然不可避免沾染上潮气。

  单元门到电梯口一路泥脚印,雨水混杂其中,闻录站在单元门口用力甩了甩伞上积蓄的水珠,拎着伞进去等电梯。

  闻录抬眸随意瞥了眼,电梯从上至下还有十层楼才能抵达,视线挪回手机屏幕上,透过反光的电梯按键边框倏然瞅见一道身影站在他侧后方,穿着一身黑,看体型是位男性。

  以为是同一个单元的住户,闻录没在意,电梯抵达后第一时间走进去。

  手机上咖啡厅的工作群里,同事们陆陆续续到家报平安,见他迟迟不吭声,大家纷纷@他。

  牛奶冰: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呀,到家了记得告诉大家一声。

  最帅打工人:牛姐说得对,闻录你的颜值仅次于我,可得保护好自己,小心被劫.色哦。

  花儿为什么那样红:呵呵,小闻确实有危险,至于你,还是别人比较危险。

  闻录忍俊不禁,敲下几个字:在电梯里了,谢谢大家关心。

  回复完同事,闻录将手机揣进衣兜里,突然发现电梯楼层面板上只有他一个楼层,他下意识转头问:“你到几楼?好像没摁上。”

  身后的男人大概没想到他会毫无预兆回头,肌肉紧绷一瞬,立刻恢复正常,沉默地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压低声音说:“15楼。”

  闻录帮他按上楼层数,眸光闪了闪。

  电梯到十四楼停下,闻录迈步走出去,拐过墙角等了等,没听到脚步声,迅速推开逃生通道的门,快步上到十五楼,勉强在电梯开门的瞬间抵达。

  一身黑的男人并没有从电梯里出来,而是重新回到了一楼。

  闻录心跳停滞一拍,旋即如同重锤落下,砸得咚咚响。

  并非他疑神疑鬼,对方貌似是冲他来的。

  这人根本不住十五楼,刚刚他若是没突然问那么一句,对方准备做什么?

  原主就一普通人,他穿过来也没一夜暴富,跟踪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有什么目的?

  闻录思忖着回到家里,条件反射锁好门,甚至用鞋柜把门抵上。

  莫名应验了同事的话,男孩子也不安全了。

  原来女生独居是这种感觉,身边好似危机四伏,却不知道危险何时会降临,祈祷永远别落到自己头上,又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高警惕。

  呼出一口气,闻录琢磨究竟是自己多心,还是确有其事,对方如果真的心存歹念,那会因为什么?

  盛绍辰找来给他点教训的人?

  别说还真有可能。

  最坏的情况莫过于上次绑架他的那波人卷土重来了,不过做事风格不太像,而且同一招用两次未免太没脑子了,距离上次绑架过去也没多长时间。

  闻录摇摇头排除这种推背。

  夜已深,闻录打了个哈欠,拿上换洗衣物进浴室。

  洗完脏衣服晾上,简单收拾一下家里,爬上床躺下距离明天还剩两分钟。

  大概今天工作比较累,闻录睡得比较沉,完全没听到来自窗户的细小动静。

  一道黑影轻手轻脚爬进屋内,动作娴熟地开始翻箱倒柜,客厅里一样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黑影果断放弃这块地方,偷摸进入卧室。

  然而,他推门而入的瞬间,只听“啪嗒”一声玻璃瓶倒地的脆响,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宛如炸开一道惊雷。

  床上熟睡的人应声而醒,猛地弹坐起来,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剑,身子轻盈跳跃到黑影面前,直直向他刺去。

  黑影被他的操作弄得一愣一愣,回过神飞快闪身。

  闻录一击将他逼退出卧室,飞速反锁上门,将床头柜推过去抵住,紧接着拉开窗帘大声喊:“着火了!着火了!十四楼着火了!”

  “快来救火!”

  一系列动作好似排演过无数遍,异常丝滑。

  闻录也想逞英雄,把人打得落荒而逃,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幼时学过剑术,即便以他现今的技术来看,依然称得上不错,问题在于他手里拿的是一把中看不中用,毫无杀伤力的装饰剑,准确讲,这是把道具剑,原主从前上台演出舞剧时使用的。

  闻录压根儿没有跟人硬拼的打算,先苟住性命再说。

  他嘹亮的嗓子成功唤醒沉睡的邻居,出乎闻录意料,邻居们赶来救场的速度未免过于快了点。

  一阵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的巨响后,世界恢复平静。

  “叩叩叩——”

  卧室门被扣响,闻录遽然握紧手里的剑。

  “小闻,是我刘哥。”

  闻录挠了挠脑袋,怀疑地掏出新手机拨给刘哥,电话里的声音与外面传来的声音重合。

  “小闻,你放心开门吧,确实是我。”

  闻录怔怔地打开门,疑惑询问:“刘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哥按断通话键,解释道:“老板让我们暗中保护你。”

  我们?

  闻录偏了偏脑袋,越过小刘壮硕的肩膀,看清客厅里几个彪头大汉正团团围住一个全身黑的男人,一时间男人恍若掉入棕熊窝里的小鸡仔,瑟瑟发抖。

  看清对方的衣着打扮,跟电梯里遇到的是同一人。

  闻录其实不觉得对方今天会出手,毕竟打草惊蛇了,做这些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哪料真能派上用场,怎么说呢,只能评价一句:专业性有待提高。

  贼人逮到,小刘直接报警,后续跟小区物业以及业主们解释等工作,全交由小刘的同事解决,闻录提着简易的行李坐上小刘的车。

  “我们去哪儿?”闻录望向车窗外的风景,雨势渐小,淅淅沥沥落在玻璃上,蒙上一层水雾。

  提起这个,小刘眯缝的眼睛倏然迸射出光彩,满脸笑容回答:“老板家。”

  闻录瞄到他笑出褶子的侧脸,这似曾相识的笑容,自己貌似在哪儿见过?

  “刚才那人,又是和昌集□□来的?”闻录被他笑得瘆得慌,赶忙转移话题。

  小刘闻言正色道:“应该不是,具体消息还要再等等。”

  闻录轻轻颔首,身体靠上汽车椅背,舒服的支撑感令他不由自主放松。

  开始神游天外。

  他一意孤行把保镖退了回去,盛荀彰仍旧派人暗中保护他,而且刻意安排与他关系较为亲近的刘哥。

  这么晚了,还让刘哥载他过去,盛荀彰完全可以随便给他找间酒店住着。

  思及从前种种,盛荀彰似乎一向如此,嘴巴很坏,行动上却事事周全。

  闻录小声嘀咕:“果然是面冷心热。”

  “你说什么?”小刘以为闻录在同他讲话,声音太小没听清。

  闻录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叹幸亏你们老板没结婚,要不然得安排八百个保镖围在身边。”

  小刘笑容僵住,什么意思?小闻因为老板身边太危险,准备跑路了吗?电视剧里确实经常这么演。

  小刘逐渐失去色彩,他磕的CP要BE了吗?

  扣工资阻止不了他磕CP,正主一句话直接叫他心如死灰。

  汽车抵达地下停车场,小刘整个人因为脑补过度,已经快成简笔画了,摇摇晃晃提着闻录的行李带人上楼,闻录看他状态不好,仿佛今晚受到惊吓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刘哥,你身体要是不舒服,我自己可以上去。”闻录伸手要接过自己的行李。

  小刘脑袋摇成拨浪鼓,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不,我没事,我就是有点低血糖。”

  大半夜低血糖?

  刚才揍人太用力了吗?

  闻录眨巴眨巴眼睛,左眼写着“茫”,右眼写着“然”。

  盛荀彰住的地方一梯两户,不过隔壁也被他给买下了,坐电梯需要刷卡到指定楼层。

  大门敞开,里面柔和的光线将性冷淡风格的屋内蒙上一丝暖色,主基调是简单的黑白灰,所有家具充斥着金钱的气息,高端智能且缺乏人气儿。

  闻录扫了一眼立刻失去兴趣,类似的房子他见过太多,统称——样板房。

  不过想想作者给工具人大哥写的人设,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配上奢华的样板房,非常合适。

  正胡思乱想,盛荀彰穿着一件黑色睡袍出现,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上,像是随手抓过来匆忙套上一样,领口因为走动逐渐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两条长腿赤脚踩在地板上,脚背上青筋分明。

  “咕咚——”

  闻录悄悄咽了口唾沫,盛荀彰要留他住宿吗?他知道哪里都不如盛荀彰家里安全,可这要是住下的话,有点危险啊。

  闻录时隐时现的良心正在经受煎熬。

  似是察觉闻录过于直白的视线,盛荀彰皱眉,抬手拢紧领口,重新系好腰带,做完这一切,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未免太像被调戏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顿时解开也不是,系紧也不是,脸色越来越黑。

  至于唯一的旁观者小刘表示,他又可以了!

  盛荀彰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进进出出,阿姨准点来准点走,不会住家,从冰箱里拿了瓶水递给闻录,迈步到人对面沙发上坐下。

  小刘大马金刀地坐在旁边,以至于盛荀彰习惯性敞开腿坐下时,根本没察觉有什么问题。

  “今天晚上的事,小刘跟我汇报了,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之后可能需要麻烦你在我这儿暂住一段时间,这件事由我而起,我会尽快处理好……”

  盛荀彰说到一半,忽然觉察闻录眼神发直,压根儿没听他讲话。

  心底积蓄起一股火气,盛荀彰忍了忍,声音发沉:“闻录。”

  闻录没搭理他,盛荀彰喊到第三次对方才呆愣愣地抬头,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手边的杯子险些被男人捏碎,“你究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叫你好几遍也没点反应。”

  呆若木鸡的闻录看看他的脸,又低下头,再抬头看看他的脸,悠悠脱口:“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