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散落了长长的圆柱形磨砂细棒、鸡蛋大小的玩具、毛绒绒的尾巴, 还有一瓶护手霜一样的小瓶子。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这是……”
他还没说完，喻衍已经俯身，捡起其中一根更粗一些的“逗猫棒”。
洛迟渡一时失声。
衍哥看上去是个正经人, 他一定也跟自己一样，没人提醒不知道是什么的。
喻衍把玩一般地转了转“逗猫棒”。
视线回到omega身上。
蓬松柔软的头发, 不安但强装镇定的小脸, 水润的双眸, 一点嫣红的唇珠。
还有带着毛绒领边的睡衣, 看上去很温暖, 却捂不热雪白的手。
像只被入侵了领地，又傻傻不知道怎么办的小猫，但比脚边那只叫布鲁的猫可爱多了。
洛迟渡的脸越发热了：“衍哥？”
他怎么这样看自己？
“拿着。”
洛迟渡睁大眼，看着搭档把那些小玩意重新装好，递给他。
他接过小箱子, 找补道：“这是初初给布鲁买的玩具啦！”
布鲁：“咕喵？”
alpha没说话。
洛迟渡忍不住脸红。
他这是信了还是没信呀？
就在他纠结地捧着烫手山芋，思考着要不要藏在床底下的时候, 他听到喻衍问：“嘟嘟会用吗？”
洛迟渡不确定地说：“会……当然会啦！”
都是布鲁的玩具了，他怎么能不会用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喻衍的眸子更深了一些, 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他不太懂的情绪。
喻衍面色依然没有波动：“柳初给你的？”
洛迟渡点头：“唔。”
面前的alpha沉下眉眼：“他跟你说是猫的玩具？”
洛迟渡开始紧张：“不，不是吗？”
“嘟嘟会和他一起用么, 就像看电影那样？”
洛迟渡想起柳初说他来和自己一起研究的话，一个激灵：“当然不是啦！”
等等，怎么感觉搭档好像在盘问他？
搭档的声音冷冷道：“你在说谎。”
洛迟渡有点绷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色眼睛里, 就像不太聪明的犯人一样无处可逃。
喻衍正义地站在那，仿佛举着高高的审判之刃, 只要发现一点端倪就可以朝自己挥下。
正义的审判之士说：“不用找柳初。我可以陪你一起用。”
洛迟渡：“……”
他干巴巴地回答：“不啦，我还是自己一个人用吧。”
不去看搭档的表情，omega抱着箱子飞快奔回房间，把小箱子放进了衣柜。
他不想放在床底下了，他觉得烫屁股。
他转身，假装无事发生：“衍哥，今晚你在这里睡吗？”
喻衍问他：“你希望我在这里睡吗？”
洛迟渡脸一热，刚刚强迫自己忘记小玩具的事，脑子里又浮现出恐怖片了。
他难为情道：“衍哥，你能不能……留下来睡？”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喻衍却听清了。
“……”
洛迟渡看向门口，搭档怎么不说话？
喻衍盯着他有点红的脸看。
omega丝毫不知自己在怎样危险的时刻发出邀请。
洛迟渡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心声：
【嘟嘟可爱。】
【想把嘟嘟的玩具扔了。】
【想把嘟嘟按在墙上亲。】
洛迟渡：“……”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看向搭档。
搭档的脸依然没有表情，一副不近人情，也不可能近O色的模样。
难道他听错了？
001：【宿主，你没有听错。】
洛迟渡：“……”
啊啊啊！
喻衍：“不冷？去睡觉。”
洛迟渡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回神时，发现搭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像从前一样，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放回了床上。
他被松软的被子裹住，才发现自己忘记抗拒了。
omega不安地抬头，对上搭档的视线。
搭档直起身：“我在你门口睡。”
“别怕，睡吧。”
洛迟渡拥着被子和猫，看着搭档真的去主卧抱了打地铺的被褥出来，在门口铺好。
空旷的房间顿时有了十足的安全感，什么牛鬼蛇神，有喻衍在都能靠边站。
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完蛋了，他想。
搭档他……
002：【宿主，你的搭档喜欢你！】
洛迟渡觉得有种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他没有抓住：【但是衍哥从头到尾没有明确这样说过……】
001：【宿主不要有负担。】
洛迟渡抬眸看向门口的身影。
搭档哪怕在铺床，也是脊背挺直，肩膀宽阔，和在冰上时，每次都稳稳接住他那样，能给他提供庇护的羽翼。
而他马上有一件事要做，可能会牵连自己和爸爸，他不想让喻衍也受到影响。
他该怎么办？
喻衍确实为他做了很多了。
这一次就让他自己来吧。
【001，002，你们能不能预知我生物学父亲最近的动向？】
002：【！】
001：【可以，宿主。】
002：【001你不是只会读心吗？】
001：【我的读心和你的预知结合，可以短暂读取指定一个和宿主有关联的单位的动机。】
002：【诶，那我们配合一下不是可以预知出宿主搭档喜欢宿主吗？】
001：【情感方面无效。】
001：【宿主，您的生物学父亲尝试找人接触您的搭档无果，又多次尝试接触您的爸爸谢岚，但都被保镖挡回去了。】
【他已经对您搭档的性别有所怀疑了。】
洛迟渡握紧拳头：【所以他不知道衍哥是怎么分化的？甚至还不确定衍哥是alpha】
002：【是的宿主。现在我们升级啦，有权限回答你！】
洛迟渡抿唇。
所以衍哥确实没有骗他，他不是打试剂分化的，至少不是和那个人有关。
他不知道对方还知道多少信息。
按照他对那个人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了喻衍已经转变成了alpha，可能会对喻衍更有兴趣。
他必须先下手。
洛迟渡得到了001给的时间和地址，拿出手机，发给一个备注是“爸爸的保镖”的人。
对了。
他不能以恐A的理由和搭档拆组，希望两个教练还没有说出去。
那么，现在也不是拆组的好时机了。
洛迟渡咬唇。
其实……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抑制剂一直不失效就好了。
这样搭档不用和他一样经常打抑制剂，他也能接受搭档离他这么近，就这么接着搭档下去……
他突然想起医生的话。
终身标记是比临时标记更稳妥的度过发情期的方式。
衍哥的临时标记堪比抑制剂，那换成终身标记呢？
他恐A，他能接受吗？
衍哥真的喜欢他，喜欢到能接受吗？
脑海里的画面不知怎么就换成了那个装满玩具的小箱子。
洛迟渡觉得脸又开始热了。
打住，不能想了！
喻衍铺好床，起身准备关门。
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身后传来omega的声音：“衍哥。”
“不要关门了，”洛迟渡从被窝里探头，“……关门我害怕。”
喻衍的手顿了顿，收了回去：“嗯。”
洛迟渡眨眨眼，看着搭档躺下。
他想了想，又说：“衍哥，你明天有空吗？”
喻衍：“嗯？”
他低声说：“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他们匹配呀？”
“……”
洛迟渡看不到喻衍的脸，也没听到他回应。
他是不高兴了吗？
洛迟渡纠结了一会，小声解释：“我们是搭档，被新来的队员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在，好像不太好。要示范，也要你陪我一起呀。”
搭档终于回应了：“好。睡吧。”
洛迟渡弯了弯眼睛，摸摸猫猫头，闭上眼。
搭档的呼吸就像在宿舍里那样近。
他心里装着事，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好的，没想到一夜无梦。
他安心地睡到了天亮。
早上醒来，洛迟渡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爬起来，看见喻衍在叠被子。
他忍不住看了一会，他好像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仔细看搭档在面前叠被子。
然后，就被搭档发现了。
布鲁在面前伸了个懒腰，炯炯有神地等投喂。
洛迟渡起身下床，他抱着猫，喻衍抱着被子。
omega弯了弯眼睛：“衍哥早呀。”
他看上去睡得很好，逸散出来的清甜信息素都显得格外慵懒。
“早。”
“喵~”
喻衍的手机铃声响了，有人给他打电话。
洛迟渡洗漱完，就开始给布鲁配猫粮。
天大地大，让猫猫吃饱最大。
alpha站在阳台上，拿着手机，看着蹲在地上喂猫的omega，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
“洛迟渡先生准备起诉他父亲了，我按照他给的地址拿到了不少非法研究的证据。”
“嗯。把我们这边拿到的证据一并整理给他。如果他需要律师或其他法律帮助，你把公司的团队介绍给他。”
“好的，老板。”电话那头的beta顿了顿。
“还有话说？”
“是这样的，老板，洛迟渡先生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是自愿帮忙的，您能不能……”
“我会假装不知道。”
“谢谢老板！”
布鲁干饭很快。
洛迟渡怕猫饿着，又拿出一根猫条：“布鲁我晚上再回来，饿了自己吃饭哦。”
布鲁眯着眼睛舔猫条：“呼噜呼噜。”
omega看起来很专心，没注意到搭档来到了身后。
喻衍站在身后看他。
他蹲在地上，猫条沾到透粉的指尖上，也笑着让猫舔干净。
alpha眯起眼睛：“跟我去吃早餐。”
“唔。”
“知道喂猫，自己不饿？”
“啊，衍哥也没吃呢。”洛迟渡站起来。
“嘟嘟。”
“嗯？”
明明是很熟悉的搭档，此刻在这样近的距离里对视，洛迟渡居然控制不住地心跳变快。
喻衍忽然上前一步。
omega的手指还沾着猫咪舔过的一点猫条残渣。
他无措地举着手，看着搭档拿过一张清洁湿巾，给他擦手。
搭档的手很热。
那热度几乎透过湿巾传过来，把他的手也捂热了。
omega僵住了，清冷好闻的气息笼罩住他。
线条冷厉分明的脸就在很近的地方，那双向来冷冰冰的眸子此刻垂着，似乎在认真对待什么珍宝。
“……衍哥。”
omega没有拒绝他。
alpha的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
蝶翼般的长睫不自觉颤抖，omega慌乱地垂眸，透白的脸带着点粉，唇色也比以往更嫣红一些。
他端住了，没有退后。
像一朵诱人采撷的花，又不忍用力折断他。
喻衍听到他说：“其实，我这几天，最好一个人呆着。”
幽黑的眸子色泽加深，一下子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模样。
洛迟渡揣着刚刚被搭档细心擦干净的手，小声说：“因为我的发情期到啦，可能会有好多天。”
“……”
搭档没有马上说话。
就在洛迟渡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我陪嘟嘟过，嘟嘟陪我一起拿冬奥冠军，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