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触感很熟悉, 曾经他在额头上也感受过。
而现在，这个触感出现在了他的嘴巴上，虽然只是浅浅印在上面。
喻衍略微侧头, 冰冷的薄唇含住他嘟起的唇珠，只是这么轻轻抿着, 没有进一步动作。
洛迟渡呆住了, 大约过了三秒。
“呜呜！”omega开始挣扎。
他很容易就推开了喻衍。
洛迟渡觉得脑子不会转了：“你, 你做什么呀！”
omega雪白的脸染上红晕, 像是气出来的, 或是亲出来的。这让他看上去连生气时都好看极了。
“亲你，”alpha的气息也不太稳，声音却冷沉有力，他的视线落在omega脸上，“我不同意拆组。”
002：【嗷嗷！】
洛迟渡：“……”
omega的脑子宕机了。
洛迟渡下意识抿唇, 发现不对，伸手擦着湿润的嘴：“为什么亲我？这是你的拒绝方式吗？”
话音落下, 他的脸更热了。
喻衍看着他擦唇的动作，眸色深邃晦涩：“不。”
不明显的蛛丝重新出现在alpha眼中，他直勾勾地盯着omega：“……是因为我变成了alpha？”
洛迟渡擦嘴巴的动作一顿：“……嗯。”
喻衍：“我可以用抑制剂。”
洛迟渡深呼吸, 努力保持冷静：“这不是抑制剂的问题。而且抑制剂打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喻衍：“你不能继续打了，抑制剂对你可能已经失效了。”
如果他还是beta, 或许他会对omega随时可能到来的发情期束手无策。
而现在，最微妙的是，这里已经没有beta，有的只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
洛迟渡胸腔起伏, 打抑制剂很难受，他当然知道, 所以也不想喻衍和自己一样……喻衍不能理解他吗？
他忽然感到鼻子发酸：“谁让你打分化试剂的……你也是，苏里尔也是，变alpha有那么重要吗？”
情绪顿时控制不住，他把憋在心里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我讨厌alpha，尤其讨厌为了变成alpha而变alpha的人！”
“我们是搭档，可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不说一声，就自己跑去分化了！”
omega的声音里带上哭腔。喻衍看着omega晕满水雾的眼：“我不是打试剂分化的，也没想过变alpha。”
他低声：“我和苏里尔不一样，我是自然转变的……嘟嘟。”
洛迟渡眼前开始模糊：“少哄我，队医都说了，你知道可以通过试剂分化的事。”
喻衍：“曾经他是和我说过，但我没有同意，双人的alpha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这与我是beta与否无关。”
“后来变成alpha，是和你朝夕相处，忽然闻到了你的信息素。beta闻不到信息素，所以我自己分化了。”
洛迟渡眼中涌动的泪花随着呆住的动作流下。
喻衍伸手，停在omega眼前，接住了那滴水珠。
alpha收拢五指：“别哭。”
洛迟渡瑟缩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
喻衍神色微沉，收回手：“我无意如此。我不清楚你会不会无法接受，所以没告诉你。”
omega恍惚道：“好好的，怎么会闻到？”
面前的alpha目光一动。
“暂时无法解释。”喻衍垂眸盯着他的湿润的眼，“椰乳很好闻，我很喜欢。”
洛迟渡吸了吸鼻子。
喻衍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是有些陌生的危险。
他专注地看着他，像是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的变化。
有什么碎在他幽黑的双眸里，阴影勾勒着极尽迷人的面部线条，反射出摄人的暗光。
洛迟渡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大脑有点混乱。
他用所剩不多的理智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自己分化的……万一是你骗我的呢？”
他已经开始思考。
如果喻衍确实是自己分化的，那分化成alpha，的确不能怪他。
可是……
喻衍垂眸看他：“没有骗你。刚刚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亲了你。抱歉，但我不后悔。”
洛迟渡忍不住瞪他。
喻衍：“你并没有排斥我。”
洛迟渡蹙起眉：“所以你为了试验我排不排斥你，故意亲我？”
“不。”
洛迟渡咬唇，追问：“那你为什么亲我？”
alpha沉默了一瞬：“嘟嘟，你说过，如果你有alpha，会是黑咖味道的信息素，现在我想知道，这是你会喜欢的味道么？”
洛迟渡愣住：“啊？”
他不太能跟上这个转折，潜意识让他跳过了某种脑回路，严肃地端起来：“你不要转移话题！”
长久的沉默。
洛迟渡有点看不懂喻衍眼中的情绪了。
明明是这个alpha干了坏事，为什么自己要紧张？
最后，喻衍只是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嘟嘟。”
是说不要着急拆组吗？
洛迟渡咬唇：“嗯。”
本来也只是先提一嘴，让搭档有心理准备的，没想到一下子情绪没收住，两个人反应都有点大。
电视机的声音忽然热闹起来。洛迟渡想起正事，看向电视，发现比赛结束了。
他擦了擦脸，顾不上和搭档纠结，冲到电视机前：“结果呢？结果呢？”
但解说慷慨激昂的解说词说明了一切：“喻衍！洛迟渡！这对奇迹般的组合，在大奖赛总决赛冠军之后，再次给我们带来了想象不到的惊喜！今年的世锦赛冠军，属于他们！”
洛迟渡愣住。
小麦色的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洛迟渡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有点湿润。
他吸吸鼻子。
这样梦幻般的时刻，他本该是和搭档狠狠拥抱庆祝的。
但……
他抬脸，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搭档微微低头的轮廓。
“哼。”omega轻哼一声，接过纸巾。
喻衍看着他擦脸，手指动了动。
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水？”
洛迟渡没拒绝。
刚刚哭了一会，感觉是有点缺水了。
放下水瓶，他道：“走吧，我们该回去啦。”
“好。”喻衍给他打开门。
两人离开更衣室，有一段路离VIP观众席很近。
洛迟渡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四处张望的柳初。
柳初眼睛一亮：“嘟嘟！”
他恨不得翻过栏杆上前，还是忍住了：“恭喜你！太美啦！但是你刚刚去哪了？我一直没看见你！”
洛迟渡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伸出手臂，尽力够到他伸直的手：“去休息了一下！”
这里本不是说话的地方，已经有冰迷发现他们了。
柳初却突然眉头一皱，严肃地嗅嗅：“嘟嘟！是哪个杀千刀的alpha干的！”
洛迟渡：“唔……”
柳初的鼻子好灵！
柳初见洛迟渡不说话，高兴都转为了愤怒，他调转炮口，转向喻衍：“！腿子哥，我敬你是嘟嘟的腿子哥，你居然没有保护好嘟嘟！”
喻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洛迟渡身边，挡住对过来的镜头，坦坦荡荡地说：“是我标记的。”
洛迟渡：“……”
柳初：“……”
洛迟渡悄悄瞪搭档：“这时候你倒是很诚恳！”
喻衍声音平稳，语气上听不出示弱，只一双眼看着omega：“嗯，我错了。”
洛迟渡：“……”
柳初：？
洛迟渡推着喻衍，看向柳初：“没什么啦，我们先去领奖！初初，回头见！”
好不容易哄住好友，洛迟渡转身，喻衍就在几步开外等他。
他没有力气瞪他了，但还是道：“不许抱我。”
喻衍没有勉强。
去往领奖的路上，洛迟渡有点茫然：【002，你说，衍哥突然亲我，是太激动了吗？】
002：【002不懂，不过，根据我恶补的人类文学，这说明这个alpha喜欢你！】
洛迟渡愣住，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喜欢……我？】
衍哥喜欢他？
是他想的那种喜欢吗？
002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突然触电一样地弹了弹，冒出了烟。
洛迟渡：“……”
002这动静，不会让他大脑变笨吧？
002：【叮！】
它垂死病中惊坐起地尖叫：【宿主！我升级啦！】
洛迟渡：【什么？】
002涨大了一圈，突然不吱声了。
洛迟渡戳它：【你怎么了？】
002颤巍巍地呜咽：【呜呜呜宿主对不起……】
它可怜巴巴道：【我找到001了！】
【它就在我这里！】
洛迟渡不理解：【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在你这里？】
002小心地说：【它应该至始至终都跟我在一起，只是之前它陷入了沉睡，我没有感知到它，现在它醒了。】
洛迟渡的表情逐渐消失。
他尝试捋顺逻辑。
最早的时候，002告诉他，001有读心功能。
一开始，002说001在未来搭档身上，未来搭档是beta，所以搜索范围都是beta。
然后，洛迟渡成功找到了这个beta，就是喻衍。
接着，002又告诉他，喻衍身上没有001，他能读心的原因未知。
未来搭档的标准是，身上有001，所以，喻衍不能算是未来搭档。
这一切都是有逻辑的，包括喻衍变成alpha后，他不能忍受alpha搭档，必定会选择拆组。
所以，喻衍理所当然不是预知中的未来搭档。
现在，002告诉他，001不在任何一个beta那，而是就在他这里？
002吱吱呜呜：【宿主你偶尔能听到搭档的心声，可能就是001有苏醒的预兆，回头你再试试，说不定能听到更多……】
洛迟渡幽幽道：“002……”
002：【QAQ宿主我错了！是我的bug！】
喻衍：“什么？”
omega闷闷道：“没什么。”
【我惹他哭了。】
【是我不好。】
【嘟嘟还会喜欢什么花？】
洛迟渡：“……？”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搭档。
搭档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哪怕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而领奖台就在眼前。
洛迟渡：【这是衍哥的心声？】
如果是的话，喻衍也是脑回路好神奇一B……一A，在这种场合，他想到的居然不是夺冠的激动，而是在想怎么哄他？
002：【对哒，宿主，或许触发的条件没有搭档听到你心声的条件严格，对啦，宿主被读心，应该也是001的功能，所以……】
001：【宿主您好。】
洛迟渡：“……”
他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幻听了。
他是看过系统类的小说，但是谁家宿主有两个系统的？
他的大脑真的不会CPU超负荷吗？
002：【宿主放心，我家001是靠谱的！】
001：【宿主，抱歉我现在才苏醒。之前被读心的功能或许对您造成了困扰，您可以选择关闭。】
洛迟渡：【还能关闭？】
001：【是的，关闭被读心功能后，您的搭档无论怎么抱您，都不能听到您的想法，您可以不用担心心声泄露。】
洛迟渡：“……”
001的用词怪怪的……
洛迟渡：【那关闭了还能打开吗？】
001：【随时可以。】
洛迟渡：【好，那关闭吧。】
主办方看见洛迟渡和喻衍，负责颁奖的嘉宾主动过来和他们握手。
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洛迟渡脚下一顿。
他恍惚地意识到，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拿冠军了。
花滑竞技里最有含金量的三个奖项，他们已经拿到了两个。
是他和喻衍一起拿的。
而他们不久前还爆发了矛盾，现在，摄像头都对着他们，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他脸上重新浮现礼貌又漂亮的笑容，走到颁奖台前。
……这个颁奖台同样设计得很高。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转向搭档，主动地说：“衍哥，抱。”
他们拆组与否都是私事，起码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一会记者肯定要采访的！
喻衍没有马上动作。
洛迟渡歪了歪头，睁着眼看他，无声催促。
在周围人的目諵諷光中，喻衍终于上前一步，俯身抱起omega，把他放在了第一的颁奖台上。
“哦——”观众席再次传来掌声。
喻衍随后轻松地跨上来，脸上的表情依然不生动。
【嘟嘟的腰好细。】
【还是喂不胖。】
洛迟渡：“……”
好了，现在搭档不说话，他也能在心里听到他的O身攻击了！
他……平时都是怎么想他的呀！
颁奖典礼开始，洛迟渡在第二和第三的注视中，戴上了金牌。
他低头摆弄了一会奖牌，有点心不在焉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
合影完毕。
第二天还有表演滑。
洛迟渡继续和第二第三的组合握手。
苏里尔脸上的笑容并不真诚，他甚至没和喻衍握手，而是直接伸向洛迟渡。
洛迟渡正和安娜握呢，苏里尔的手被喻衍挡住了。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在观众看来他们好像握手了，实则没有握。
洛迟渡完全没注意到喻衍和苏里尔的交锋。
叶安然和钱欣在另一边，他也主动去找他们握手了。
钱欣叉腰：“哎，你们太有天赋了，人家都要嫉妒了。”
叶安然面上安静，伸手也和洛迟渡握了握。
洛迟渡有点不知道怎么和这位国家队最厉害的omega相处，就只是露出一个微笑。
叶安然忽然道：“你被标记了？”
洛迟渡：“嗯？”
叶安然：“我闻到了。而且，按照我的经验，你快到发情期了。”
洛迟渡一惊：“什么？”
叶安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标记你的alpha是谁？如果你要终身标记度过发情期，建议你还是找对方，会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