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醒。”这人没怎么用力，只是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一只脚还踩在他的身上。
但是张原永还是难受得紧，先是闭着眼无意识的稍微蜷缩了身体。
“大哥，这小子看着瘦瘦弱弱的，好像禁不住……”一旁又传来一男声，稍微尖锐一些，不像正常男声一样富有磁性。
“顾少吩咐的，只要不死就往死里打。”虽然此时张原永根本没力气睁开眼，但是这人的话却是重重砸进了他的耳中。“你难道忘了吗？”
“没，没忘。”
张原永自然知道，两人所说的顾少是谁，除了顾澄还能有谁？他只是没想到，顾澄这么想让他去死，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在意左娜。
一想到这个就让他一阵心痛。
“咳！咳咳咳！”张原永突然猛地咳嗽起来，许是刚才那一脚让本来就烧着的他更加不适，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一般，根本忍不住。
“哟？合着你小子刚才装睡呢？”刚才那人脚下的力气越来越大，不减反增，甚至还碾了几下。
但也只是咳嗽几下，躺在地上的张原永很快又没了动静。
那人似乎有些气愤，一把抓住张原永的衣领就给他提了起来，轻的有些过分的重量让他不禁顿了顿。
“睁眼。”
但如今这个状态的张原永哪有力气睁眼？那人脸色有些阴沉，见眼前这人无视了他的话，伸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脸颊，稍稍用力想强迫他睁开眼睛。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可刚睁开眼领口一松，那人放开手任由他重重倒在地上。
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的头倒在地上只能看到那人的下半身，以及那双发白的布鞋。
就在他寻思着这人的下一步动作时，肺部那强烈的不适突然涌了上来，他又咳嗽起来，感觉快要把肺咳炸开了似的。
他这样咳嗽一直持续了一两分钟，还好这个时候囚室里的其他人都出去大厅开小会去了，不然又得挨一顿揍。咳嗽声越发激烈，以至于他并没有听到脚步声。
“你咳个鸡毛呢？吵到你爷爷睡觉了！”那人语气不悦地说道，不过听声音不像是刚才那两人中的一个。
说完，他便蹲下身打量起张原永，可能是觉得眼生。“你，新来的？”
张原永本来是想回答这人的话的，奈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浑身上下无力的紧。“你小子怎么进来的？”他轻轻拍了拍张原永的脸，但拍着拍着就放慢了动作。“怎么这么烫？”
说着，他又不确定地将手放到张原永的额头。“发烧了？”他微微皱起眉，明明在不需要同情心和善意的地方，自己却莫名其妙对这个刚进来的小子心软了。
夜晚，张原永瑟缩在墙角，囚室里没有给他安排床铺。当然，这都是顾澄一手安排的。
刚进来时，同一囚室的狱友都用凶狠的目光和语言对他指指点点，但是也没怎么为难他。
张原永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渗过牙缝流进了他的嘴里，一阵苦一阵甜。
他恍惚着努力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在喂自己东西，但奈何囚室太黑他实在没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只知道有人蹲着他身前。
第二天醒来，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但至少没再发烧了。张原永扶着地板站起身，可还没等他站稳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因为太过突然，他直接一后背撞在了水泥墙上。
“老子昨天没收拾你是给你面子，新人不懂规矩，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声音有些沙哑，张原永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哥几个给你面子，你呢？是不是不把哥几个放在眼里还是咋滴？喂！你装什么病弱呢？给老子起来。”
“你……”
啪！
张原永刚想问你是谁，却没想到被眼前这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脸斜朝一边。下一秒便传来火辣辣的疼，嘴角破了皮滴下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液。
可真是疼啊，和顾澄一样，毫不留情。
“废话多。”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厚重的嘴唇开开合合，吐沫星子四处飞舞。而同一个囚室的其他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帮他解围的，甚至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被欺负。
“这就是惹了顾少的那位？”有人小声问道。“里头交代得特殊照顾，没想到竟然生的这么俊俏，之前还以为是什么糙汉子。”
看着这人有些收敛不起来的笑容，一旁一人冷哼一声。“难道怎么样都可以？”说话间，他那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张原永。
“不弄死就行。”两人对视后再没说什么，只是不约而同看着面前这个被欺负到红了眼角，胸膛前的扣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白衬衫上沾了点点血迹的男人。
就这样，张原永变成了狱中的出气筒，是谁都能上来踹两脚的那种。他为了保护自己，以免不被打死，也学会了反击和逃跑。
但是逃归逃，晚上回去还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他告诉狱警自己不想回囚室，因为他被揍怕了。
但是，他没想到此话一出就挨了狱警好几棍子，下手根本不留情。
“欸，往哪跑？”有一天，他又被同囚室的一群人堵在厕所，这是外面活动场地的公共厕所，他没想到这些人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我看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
嘭！
张原永被人一把掐着脖子摁到了墙上，他脸色憋得发红，透着淡淡的青紫。“放，放开。”他用力拍打着那人的手臂，可越拍越无力。
那人松开手的瞬间，张原永便靠着墙滑下，捂着嘴一个劲的咳嗽和喘息。“谁让你来这里上厕所的？”为首那人一把抓起张原永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我……”张原永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寻思着厕所建起来不就是给人上的吗？不然他为啥不能去厕所。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总是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会被打死。
但是也就是晃神的功夫，脸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张原永脑子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围殴。
“你小子，既然那么喜欢来厕所，那你以后就呆在厕所里吧！再叫我见到你在其他地方，你就死定了。”那人抛下一句话带着众人就大摇大摆离开了。
又是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稍微动一动手指就感觉要散架了一般。
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刚才那群人往自己身上泼了什么东西。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张原永才用手撑着地站起身，但还没站直就感觉到一阵刺痛从脚踝处传来。
他愣了愣，随后缓慢拉起裤腿，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泛着暗红。“嘶……”张原永一瘸一拐扶着水泥墙往前走两步，却没想到那叫一个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