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下午四点钟,傅静思购买的所有物品,就被校内闪送机器人送来了。

  他先是把生活用品都放在了相应位置,然后就提着菜,去厨房做预处理。

  今天时间还很多,干脆一口气把食材全部处理了,分门别类收纳在冰箱里,这样要吃的时候,烹饪速度就会很快。

  傅静思习惯把肉类一半切片,一半切丝,然后分成小份保存到密封袋里。

  正当他转身去开冰箱门时,就看到,罗莎蒙德正双手交叉在胸前,斜靠在门口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傅静思一怔。

  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同他打招呼道:“殿下,您这样站背后不说话,挺吓人的。”

  你以更贴近骑马的姿势,骑在克俄斯的背上,你的手拉着他系在腰间的带子以保持平衡。

  完完全全就是在骑马,而不是和之前一样坐在半人马的身上约会。

  你第一次在这个绅士的半人马npc身上感受到了野性——他跑得很快,背上的肌肉一块块绷紧,风吹过时,灰色的头发扬起,有薄薄一层汗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出光泽。

  他好像在故意逗你开心似的,带着你跳过障碍物,甚至还钻了火圈。

  就这么玩了几圈,你被他可爱到心花怒放——克俄斯立体的不像一个纸片人。

  短短三日的游戏,他会正儿八经地拘捕你;会在做错事后小心道歉;会在确定你真的有和他调情时故作冷静,其实耳朵已经红透。

  也会像现在一样,在知道你心情不好时,让你骑在他的背上,用马术逗你开心。

  几圈结束后,他把你抱下来,好像有话要说。

  可这时,你的闹钟响了——到时间了,该去实验田了。

  你只好切出游戏画面,关闭后台,匆匆出门。

  等在实验田里忙了个昏天黑地终于闲下来后,你坐在田垄上,和师弟师妹们抱怨,说你觉得自己像个牛马,突然你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回头,是师兄,那个昨天与你一见如故的歪果仁师兄。

  他背着光,五官在阴影中更为刀削斧刻,性感、英俊极了。

  他问你:“要不要去看看真正的马?我恰好在附近有一个马场。”

  午后两点的太阳直往人的眼睛上晃,你坐在副驾驶,吹着空调,昏昏欲睡。

  “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师兄说。

  “没关系,我……”

  “睡,没事,我会叫你。”

  “……好。”你把遮阳板放了下来,双臂抱胸,侧了侧身开始睡觉。

  刚刚,在听到师兄说,他的马场里有pony马时,你原本到嘴边的拒绝变成了“好”,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要和师兄去看他养的马。

  早起玩游戏,中午下实验田干活,一上车你就困了,强撑着和师兄聊了一会儿他的项目,然后就被劝着,沉沉睡了一路。

  你是被欢快的音乐声唤醒的。

  你睁着眼睛懵懵地听了一会儿,问师兄,这是什么?

  他告诉你,这是一首舞曲。

  “你们希腊人都这么浪漫的吗?用舞曲叫人起床。”你笑着打趣道。

  他也莞尔一笑:“看你睡得熟,就用欢快一点的音乐好让你打起精神——记一下节奏,一会儿有用。”

  说着他熄火准备下车,你也跟着去解安全带,也就是这时,你才注意到,你身上搭着一件衣服,是师兄的外套。

  你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外套递给师兄。

  “谢谢师兄。”你说。

  “嗯。怕你吹感冒,就给你盖上了。”他随口解释道。

  马场在郊外,下车后,映入眼帘的碧草如茵,总叫你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隐约听见的广播声,又打乱了你的思路。

  你突然想起刚刚,师兄好像叫你记一记节奏?为什么要记节奏?

  你顺嘴问了出来,问完才意识到,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有一会儿了,希望师兄别觉得你粗线条慢半拍。

  他深深看了你一眼,笑着说道:“因为有用,我打算带你去骑马——盛装舞步你知道吗?”

  这首舞曲本没有鼓点,但马蹄声清脆,叮叮咚咚的,非常有节奏感,给本就轻快的舞曲加上了一组密集的强拍。

  浅棕色皮毛的重型挽马,跳起芭蕾来却一点儿也不笨拙,它灰色的鬃毛被扎成了鱼骨辫,尾巴油亮顺滑,顺着节奏跳跃的样子帅气极了。

  更帅的是骑在它身上的男人。

  你不知道,是否所有希腊裔的男人,都有着雕塑级别的美貌——那种不带一丝女气的阳刚,轮廓如刀削斧刻,眉眼深邃到被太阳亲吻时眼睑下方会有浓郁的睫毛的阴影,身形完美,肌肉勃发,略带紧身效果的马术套装穿在他身上,又正经又色情。

  哪有什么科研人员会有这样美好的身材?

  他真的不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众神雕塑吗?

  因为人种原因,白人的毛发会更为旺盛一些,他的脸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天鹅绒的质地,一瞬间,你竟然有些幻视,正穿着驼色马术套装的师兄,好像与身下皮毛油光水亮的挽马是一体的,他好像一个半人马……

  我在想什么?你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脑海。

  一定是最近游戏玩多了,你竟然用师兄平替克俄斯……不,是克俄斯代入师兄……不不不,奇怪,怎么描述都不对,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和纸片人,很相似,却又没有半点相通性。

  你靠在围栏上,怔怔看着在马场里给你表演盛装舞步的师兄,眼睛黏着,脑子里却在想早上,退出游戏前,克俄斯到底想和你说什么?

  你有一种强烈的,想要马上掏出手机登录游戏的欲望,又舍不得不看师兄。

  恰在这时,高大健硕的挽马滴滴答答走了过来,就在距离你一米不到的地方踢踏着马蹄,而骑在上面的英俊男人,竟双手放开缰绳,背到身后,魔术般地变出一束花来。

  “是否有幸邀请你,与我共乘一骑,去马场里跑跑?”他问。

  你愣怔了好久,半晌,才牛头不对马嘴地接了句:“怎么是鸢尾花呀?”

  从收下那束鸢尾花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太对劲。

  共乘一骑、去高级餐厅吃晚餐、看烟花秀——一整个就是约会的流程。

  十点多,师兄送你回家,这倒是没什么,可是他专门绕到副驾驶帮你开车门,上车后又亲自给你系安全带的小动作,多少显得暧昧了。

  你总觉得哪哪儿都怪怪的。

  “师兄……”犹豫了半天,你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是特意带我玩吗?”

  问完你才意识到,你就不该这么问。

  是不是带你玩还用问吗?难道是师兄自己想玩?

  应该问,为什么要带你玩——仅仅是这么想了想,你的心就忍不住怦怦直跳。

  “嗯。不然呢?”他专心开车,没分多余的眼神给你,声音也非常慵懒,“约会当然要好好放松。”

  约、约会?

  你心跳更快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你安静如鸡,乖乖缩在副驾驶,一句话也不说。

  但你的内心有八匹重型挽马在狂奔——说起这个,下午你被师兄跳盛装舞步的样子迷得不要不要的,连最期待的pony马都没看。

  损失有点大,下次再找机会吧。

  从高架桥上下来,道路越来越熟悉,你知道你快到了。

  趁着今天就快结束了,你突然鼓起勇气问师兄:“师兄,你为什么要跟我约会啊?”

  下个路口刚好是红灯,停车的间隙,他看了你一眼,没开车内灯,他的眉和睫在阴影中简直深邃的摄人心魄。

  “因为在尝试着接触——紧张什么,这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谈恋爱流程。”他淡淡道。

  大概今晚看的烟花在你视网膜里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画面,这会儿连同你脑子里都在砰砰盛开着。

  师兄确定是希腊人不是意大利人?希腊人也这么会撩的?

  你感觉你的魂在飘。

  师兄把车停在门口,你状若游魂般开门下车。

  “对了,傅斯年。”

  “嗯?”

  你转身,微微躬着腰,师兄也降下了车窗。

  你想起你刚刚忘了和他道别,这样很不礼貌,于是赶紧补了句谢谢。

  他摇摇头,脸上有很浅的笑模样,很温柔地说道:

  “忘了告诉你,今天跳盛装舞步的那匹马,它的名字是克俄斯。”

  “我的希腊名字是Κο?ο?。”

  “晚安。”

  Κο?ο??Chaos?克俄斯?

  师兄说他叫克俄斯!

  查完词典,你人傻了。

  重点不是师兄为什么要给他的马取和他自己一样的名字。

  重点是为什么师兄的名字和你心爱的纸片人,那个禁欲又性感,纯情的半人马警卫队长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是巧合吧!

  睡觉呵根本就不可能睡觉,你迅速打开游戏界面。

  度秒如年的等待后,画面再次来到早上你关闭前,克俄斯将你从他背上抱下来,面对着你有话要说的场景。

  他先是问你:“你觉得好玩吗?有得到放松吗?”

  你却想起下午,师兄带你去真实的马场里玩,为你表演盛装舞步,与你共乘一骑的记忆。

  你打字告诉他:好玩,我好多了,压力得到了释放,谢谢你克俄斯。

  他微笑,半人马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他背后的日光,阴影使他看起来更加立体和丰满。

  你盯着立绘发呆。

  你怎么觉得,克俄斯长得真的有点像师兄啊……

  要是把师兄的照片导入AI绘图,应该就是克俄斯现在这样吧……

  这个猜测令你的心一阵阵地悸动。

  你开始无端地妄想,会不会是纸片人感受到了你的热爱,血肉疯狂地生长,然后变成人来到你的身边?

  你忍不住问他:克俄斯,你会跳盛装舞步吗?

  他很惊讶,眼睛突然瞪大,还向后退了一步。

  嗯?你说错话了吗?

  不应该啊,系统都没跳出氪金提示,克俄斯你在干嘛?

  你刚准备打字,画面一转,游戏切了个近景给你。

  克俄斯小麦色的皮肤上脸颊飞红,他垂着眼睛,又偷偷看你,害羞地问:“有人提前和你说了什么吗?我……本来就是要为你跳盛装舞步的。”

  什么什么?

  克俄斯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的老天鹅,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迷人的纯爱小马!

  两人都笑了。

  他们都知道,以目前傅静思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已经足够他在这个阶段,作为一个新生,得到一些来自主流军团的橄榄枝了。

  军校四年,接受荷枪实弹的艰苦训练之后,那时的傅静思只会比所谓的自主招生考试第一名的成绩,更叫人惊艳。

  所以,这会儿罗莎蒙德的玩笑,有没有刻意拉拢的心思,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了。”见天色已晚,罗莎蒙德先是看了眼时间,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傅静思说道,“我要去换衣服了,你也快去,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大礼堂。”

  “换什么衣服?”傅静思纳罕,“迎新舞会?我没有礼服诶。”

  “校服就好。”

  他们的校服,其实是没有军/衔的军/装。版型挺阔,衬得人精神面貌极好。

  “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