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皇上准时赴约,去了长春宫。皇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心里堵得慌,心想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有这样蠢笨的儿子,为了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竟然就能舍下满人老姓家族的支持,将婚姻大事当做儿戏,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仔细一想,三阿哥这脑子简直就是随了他额娘,同齐妃真真是亲生母子,这叫皇上后悔,当年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到了长春宫,见齐妃一袭粉衣迎了上来,脸上全是讨好的笑容,皇上心中微叹,但是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抬腿进了屋子。

  这叫齐妃不明所以,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了。

  进了屋,见皇上随意坐在软榻上,手中拨动着念珠,脸上不悲不喜,齐妃不由得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若说给臣妾听听?虽然臣妾不顶事,但说不定能皇上想给好点子呢。”

  听着齐妃说的话,皇上都被气笑了,她给自己想点子?再用她想点子,那三阿哥直接废了。

  挥了挥手,叫苏培盛将屋子里的宫女太监都带了出去,合上门,放下挡风隔音的棉帘子,屋子里一片寂静。

  青果随着人出来了,不知道皇上到底是要说些什么,心中着急,怕皇上不同意将这个孩子留下,但她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好祈祷下午将齐妃捧的高高的,叫齐妃盲目自信,一心一意的给自己的好大儿留下血脉。

  屋子里的齐妃见皇上一直不开口说话,实在是忍不住了,坐在皇上对面,轻轻开口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无事,你叫身边的宫女去找朕,是什么事?”

  齐妃没想到这没开就进入正题了,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自认为凭借自己同三阿哥的意愿,皇上定是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到时候三阿哥岂不是对自己更加孺慕。

  “皇上不知,是这样的,臣妾原来赐给三阿哥几个教导人事的宫女,现如今,有一个有孕了。皇上您啊,马上就要当皇玛法了!”

  听到这话,皇上的血只往脑子上面涌:“朕记得,但是你不是给了两个宫女吗?难道你赐下去的时候没有给喝避子汤?”

  齐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嘴角处堆积的弧度显得可笑无比。

  “是这样的皇上,原本是有两个,长的妖妖娆娆的,臣妾怕她们坏了三阿哥的身子所以就直接绝了她们的念想灌了药,等闲是没有机会怀上的。

  但是有个宫女也算是他的奶姐姐,温柔可亲一向是为三阿哥着想,便叫她帮着管着书房,”

  “所以你是说,三阿哥不敬圣贤,在书房胡天胡地?”

  这样的罪责齐妃哪里敢叫皇上放在三阿哥头上,若是叫人知道了,那朝廷上不得吵翻天了,到时候三阿哥想要入朝办事岂不是难上加难。

  齐妃急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就将红袖救了中了药的三阿哥一事说了出来。

  “你是说,这宫女有情有义,你也不舍孩子被打掉,所以想要留下孩子。”

  “是呀皇上,说到底,这也算是三阿哥第一个孩子呢,皇上马上就要做皇玛法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下药的宫女从哪里得的药,被发现后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这倒是问到了齐妃的盲区了,心中懊悔当时忘记问了,只能谄媚的笑道:“三阿哥是心中有数的,那宫女多半是被送回内务府了,或者直接就送到慎刑司了。总归给皇子下药是罪过,谁会管这宫女去哪里了。”

  皇上眼中透露着浓浓的失望,现在不想同齐妃说话了,当额娘的糊涂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不想着自己儿子的前程,不教导儿子为人处世,只一心为儿子的私欲而奔走,这哪里是为了孩子好,这简直就是要将孩子推下悬崖。

  “这件事情,朕已经知道了,那宫女朕会喂下堕胎药,留她一命叫她在三阿哥的后院当一个侍妾就算了,孩子不能留。”

  这话出口,叫齐妃急得不行,她已经答应了三阿哥,会给他保住这个孩子,哪里会轻易放弃。

  “皇上,孩子可不能打掉啊,这可是三阿哥第一个孩子啊,这是他的骨血,若是打掉了三阿哥指不定会怎么伤心呢!”

  “不过就是一个庶出,才两个月,没了也就没了,等过两年给三阿哥指一个四角俱全的福晋,生一个嫡出的小阿哥不好吗?”

  齐妃张张嘴,但是心里话却没有说出口,四角俱全的固然好,但那高门大户的女儿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吗?到时候自己拿捏不住儿媳,到时候连儿子也在媳妇的撺掇下渐行渐远,那以后这儿子还是自己的吗?

  还是青果说的对,这宫女出身的比较好拿捏,福晋只要给三阿哥打理好人情往来,照顾好后院就好。等以后若是福晋不尊敬自己,那还有这些格格来给自己请安,还能在三阿哥耳边说说自己好话,不叫三阿哥倒向皇后。

  越想越觉得以后儿子会在福晋的笼络下与自己离心,皇上对自己又没有宠爱,自己在这长春宫里日复一日的盼着有人过来看望,却一次次的失望。

  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声音凄凉:“皇上,这孩子是一条命,是三阿哥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能这样狠心啊!”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啼哭不止的齐妃,眼角眦裂,猛地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落,一脚踢翻了盛放着插花瓷瓶的架子,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你但凡用一用你那个脑子,就知道这孩子不能要,你到底有没有为三阿哥着想,三阿哥有你这样的额娘简直就是天大的不幸!”

  若是皇上单单骂自己,齐妃不会反抗,但是皇上竟是说自己没有为了三阿哥着想,这算是踩到了齐妃的尾巴了。

  “皇上怎么能这样说!臣妾一颗心都放在了皇上同三阿哥身上了,臣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阿哥好啊!他已经十六岁了,有一个孩子有什么错,难道非要等到福晋入了府才能叫后院开怀?

  到时候福晋厉害些,说不得要等到什么时候能看到三阿哥有孩子呢!别人儿女成群,承欢膝下,只有三阿哥守着福晋一人过活,这哪里是一个阿哥的待遇!皇上难道想要看到这样一个结果吗?”

  皇上听着齐妃的话,身上渐渐无力,这个女人,一旦陷入自己的逻辑中,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听的。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晕的,皇上坐下来缓了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