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谈话最终以宇智波斑三令五申我坚决不能往自己身上填补妖怪血肉为终结。我只能再次感叹一句, 啰嗦起来的傻狍子跟大哥有得一拼,好像又回到了雨之国前线那段时间大哥逮着我就絮絮叨叨的时光。

  当然,这话被他听见后我们又打了一架, 这次我没玩什么硬碰硬,穿透小世界壁垒的手段在他有意识地限制下也用不起来,索性只用飞雷神满地乱窜溜着他到处跑。直到白心上人因他久久未归而进山寻他,我们才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

  再度见到这位高僧时,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任由他在前面带路, 我与宇智波斑并肩行于他身后。

  看着他身上稀疏的因果线以及整个人身上隐约散发出的佛光,我不由叹道:“这个和尚了不得啊!发大菩提心, 修无量行愿, 身放光明相, 破一切惑业, 消一切灾障, 圆一切行愿者之愿。”

  “‘了不得’到任凭人们将其埋进土里,直到被你救出来?”他对此嗤之以鼻,“我可听他说了, 是你点破他心中迷障, 若非如此, 他怕得被困在地下永世不得超生, 最终只能化作怨灵。”

  “他心性不错, 即便没有我, 他最终也会醒悟的。”我煞有其事地摇头道, “我不过稍微提点几句而已。”

  “还真是绝情啊。”他感慨道, “千手扉间,真不知道你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一切事物都跟你没关系, 成了算他们有悟性,败了算他们自己无能。”

  “这个嘛……确实是这样没错。”我手指虚虚点向半空,轮回眼引动无数命线浮现一瞬又随即消失,“他们的命线自有其过去、现在、未来,在命运规则下,我能做的实在有限。”

  “木叶在你眼中也是这样吗?”他望着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命线,学着我的动作令其显现出一瞬,喃喃道。

  “那倒不是。我已入局,命运的长河自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流转,我的一切所作所为皆为现实,谈何改变他人的命运?”

  “空哥、泉奈都是你救回来的,你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不是!”我微微歪头,否决道,“只能说他们命不该绝,不能算做改变。”

  “真会狡辩啊!千手扉间。”他哼笑一声,“三年不见,你愈发不似人类了。你不忿忍者作为工具的现状,却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工具,甚至还想将妖怪的血肉拼到身上。真是简单粗暴的想法,什么好用就用什么。”

  这个“不似人类”说的就很有问题,说不定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呢?

  “我看你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之前屡屡受伤甚至死亡,在你看来也不过是一团肉受伤了,对吧?”他侧头望过来,讥讽道,“一团会蠕动的肉受伤了,跟你‘白鬼’有什么关系?我说得没错吧。”

  “就连这剩下的半具残躯——”他拖长了语调,直到我循声望去,才嘲讽一笑,补充道,“在你眼里肯定还有用,不然你早就丢了!”

  那确实,毕竟还与封印有关,我也不敢全丢了。

  我摩挲着下巴,赞同道:“猜得真准。肉空格体没了之后,灵魂该如何存在可是个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一点,想以灵魂形态存世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是个问题”的前提是我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不过现在看来嘛——大概也许可能不是。不然在我脱离身体之后,我应该有个形态才对,就算不是千手扉间的模样,也该有个人形。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规则允许人类的灵魂在地上飘荡呢。”我指了指前方带路的和尚,“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灵魂都离体了。”

  “这个世界?”他察觉到了我这个奇怪的限定词。

  “对,那个世界可不行。”想到那个世界的黄泉和死神,我有些嫌弃,那个世界连轮回都这么简单粗暴,果然只是个不完整的世界。

  “千手扉间。”

  “嗯?”

  “你这三年都去哪了?难道你去黄泉一游了?竟然能笃定地说出这种话。”

  “算是吧。”想了想龙脉之中一望无际的浩浩汤汤的黄泉,虽然我未曾沿着黄泉深入,但我可以断定,我看到的景象与黄泉深处并无不同,这样也算去黄泉逛了一圈。

  “……是为了见那个人?”他神色有些复杂。

  “一部分原因吧。”的确见了六道仙人不错,顺便还给傻狍子和沙雕弄了不少好处。

  “轮回天生之术失败了吗?”他听后神色一变,下意识摸了摸右眼,“是因为复活泉奈的缘故?”

  ……什么乱七八糟的!

  “跟轮回天生之术有什么关系?”傻狍子的脑回路我真的不懂。

  “你不是要复活千手佛间吗?”他声音有些飘忽。

  “千手佛间?复活他干什么?”

  此言一出,他猛然扭头看过来,用着看上去要将脖子扭断的力道,几乎半个人都转了过来,脸色极为难看,语气也急促起来:“千手扉间,千手佛间是谁?”

  “千手的上任族长?”

  “千手柱间呢?!”声音更尖锐了。

  “千手的现任族长?”

  “还有呢?!”他整个人彻底侧过身来,可怖的查克拉气流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前面带路的和尚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看了我们片刻,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便自觉地离开了。

  我皱眉看着宇智波斑这副模样,有些不明所以。

  “火影?”

  “忍界之神?”

  随着我一个又一个的猜测,他神色愈发难看,最终忍不住打断道:“千手扉间,他是你大哥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我微微挑眉,“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爆出的查克拉气流,整了整神色认真道:“千手扉间,你不对劲你知道吗?没有人会在别人问及家人的时候用外人的认知来回答。你这三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哦?”

  见我不为所动,他索性将我按着坐在路旁的树干上,一副要跟我深谈的架势。

  “千手扉间,柱间跟他儿子说起你的时候,我也听了一嘴。在他口中,你对千手佛间的态度十分亲昵,称呼他也用‘老爹’这种十分随意的毫无尊卑的词语,可见他在你心中地位不低,甚至你设计大名的部分原因都是为了他报仇,怎么在你心里他竟然只是个‘千手上任族长’了?”

  那不然呢?想让我尊敬一个陌生的男人,还真的有点难。至于之后的报仇——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坐在树干上平静地回视他,“宇智波斑,大名设计杀了千手佛间,我给千手佛间报仇不是很正常吗?”

  “报仇没什么不对。”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张口闭口他的名讳是不是不太好?他在黄泉之下若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高兴。”

  啊,人类的繁文缛节。

  “死了好几年的糟老头子,也算父亲?”我歪头道,“宇智波斑,他早就死了,尸骨都没了,人都不在了,怎么还是我的父亲?”

  “至于他黄泉之下有知,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托腮看着他笑道,“宇智波斑,你知道黄泉是什么样子的吗?”

  “世间传说人死后归于黄泉,在黄泉中洗去一切怨气,之后幸福地生活在地下,那不过是个人类的美好愿望而已。真正的黄泉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无数黄泉之力凝结而成的一条大河,一眼望不到边际。”

  “人死之后,灵魂被卷入黄泉,意识消弭,七情六欲皆被黄泉洗尽,然后无知无觉地沉入黄泉深处,被黄泉之力彻底吞噬。千手佛间的实力不错,可那也只能让他的灵魂在黄泉中多撑一段时日而已。”

  “行,就算如此。那柱间呢?他可是你的哥哥!”

  “所以?”

  “你从遇到我到现在为止,从没主动问过他的情况。”他声音艰涩道,“千手扉间,三年不见,你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在你的认知中,除了他是你哥哥这一点,你们之间的感情呢?你一点都不关心他过得怎么样吗?”

  “……”

  千手柱间过得如何?忍界之神,火影,千手族长,有个忍界修罗当挚友,又娶了漩涡的公主,还有了儿子,甚至还得到六道仙人的赠与,怎么看都是标准的人生赢家的模板吧?还需要问吗?

  “千手扉间,你的情感呢?泉奈的灵魂不过被黄泉之力冲刷数月,他的情绪便比还活着的时候淡了不少,直到复活过来才有所好转,那你呢?你在黄泉一待三年,你怎么样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抖,“你的记忆完好不代表你没出问题,你知道吗?”

  “哦。”我语调平平地应了一声。不想说话,这就是宇智波的脑补能力吗?没事都要脑补点事出来。快乐的提升实力的时光成了凄凄惨惨被黄泉之力冲刷的岁月,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如此不以为然的态度令他更加焦急,他声音愈发大了,严肃道:“千手扉间!你不要不当回事!这不是小事!我知道你很强,我知道你的力量能与黄泉之力相抗,不然你也不会在黄泉待了三年还能神志清醒地从黄泉出来,可是你现在很明显不对劲!”

  听他在耳边反复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我姿势都没变,只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直到他愈发焦急,甚至摆出千手柱间来威胁我,我才冲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宇智波斑,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都犹如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僵在原地,脸上焦急的神色都凝滞了,只眼神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说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树干上一跃而下,顺势伸了个懒腰,随后才侧头冲他笑道:“斑君,走吧。”

  他这时候才被我的声音惊醒,也从树干上跳下,安静地走在我身侧,不时用探寻的目光扫视着我,却沉默着再也没开过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啰嗦几句,本文扉间的心理活动主观上对各类人的称呼不是乱叫的。

  像二殿下由熊孩子变为殿下、二殿下,是在扉间真正认可二殿下成为大人那个节点前后变化的。

  千手佛间从老爹变为千手佛间,是在千手佛间死去的那个节点。

  千手柱间由大哥变为千手柱间,有许多次也是发生了一些事之后,隐晦地表明扉间对他的态度和看法的变化。比如佛间死后,柱间去找斑打架,回来与扉间的那次争吵,扉间喊的就是千手柱间,不是大哥。

  还有对宇智波斑的斑君和宇智波斑,这些变化不是作者随便写的。

  这条线比较隐晦,不过从头捋过来,大概也能看出扉间对各类人的亲疏和感官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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