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死后他还在捅我刀子>第二十九章


“咔嗒”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阎月璃猛然惊醒,死死瞪向房门的位置。

阎白抬脚走进屋内,四目相对,双方都呆愣了片刻,互相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阎月璃嗤笑出声,起身坐在床沿,抬眸戏谑地看着对方,“怎么,来看我笑话了?”

阎白面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将房门关上,径直坐到不远处的凳子上,声音淡淡道:“算是吧。”

随后,两人齐齐闭了嘴,相顾无言,周遭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良久,阎月璃起身坐到阎白对面,一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颚,眼底那丝妩媚早已刻进骨子里,此刻那双勾人的眸子好奇地看着对方问道:“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我长着一样的脸,甚至我应当是比你更好看一些,为什么楼主就偏偏看上你了?”

阎白听着,想起白日祁水穷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纠结该不该让她这位姐姐知道真相,认清现实,只是没等她说些什么,阎月璃再次开口:

“还是说楼主喜欢清纯温柔的?”说罢她脸上的脂粉全都消失,露出那张与阎白一模一样的脸。

也不知什么原因,明明是一样的脸,此时却总觉得阎月璃比阎白美上几分,似乎更有灵气。

阎月璃手一摊,掌心莫名出现一面小巧的的镜子,她摸着自己曾经的这张脸,唇角勾起笑,小声念叨,“确实不错。”

下一秒阎白突然出声,“你是不是想多了?”

闻言阎月璃挑了下眉,手起镜子,直直对上阎白的视线。

“我可从未说过我和楼主有什么关系。”

阎月璃轻笑一声,道:“你当我傻子呢,外头都传遍了,你就是楼主的爱人,现在还想……”

“姐姐。”

温柔的女声传入耳内,一时间什么话都哽在喉头,周遭只剩下桌面上烛火摇曳燃烧的丝丝“啪啪”声。

她一时有些恍惚。

这声姐姐,她有多久没听见了。


是当年被追捕起吗?还是之后再见?又或许是自己去刺杀目标人物。不,好像都不是,似乎是从那次重伤他之后……


经历太多,她似乎真的记不清了,脑子里是混乱的画面堆在一块,重合,又分开,似乎就是那么回事,又好像不是。


思绪回笼,她依旧直直盯着对面的人没移开视线,只是面上一阵茫然。耳边传来阎白的声音:“你真这么想我的?”

她说话时语气里似乎带着戏谑,好像还有更多看不清的情绪。阎月璃只觉这一瞬间似乎有些熟悉。


似乎是在热闹的大街上——

冬夜空中飘着片片细小的雪花,虽是夜晚,街上吆喝声却不断,交错着在耳边响起,街边的店铺贴上了春联,挂着灯笼。点点亮光汇成一片,最后照亮整条大街。

阎月璃站在街边,只觉太吵,脑子似乎快要炸掉,那张好看的脸染上一丝怒色,下一瞬,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时间喜悦、激动、伤感……所有情绪涌上心头,原本脑中的烦躁在一瞬间驱散掉,眼里只剩下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似乎是位女子,一袭白衣,外面披着红色的斗篷,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对面,眼睛直直盯着糖葫芦,嘴角带着笑,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只一眼,她便确定那是她要找的人,抬脚快步走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腕。突然自己的手腕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下意识躲开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向那东西——是一把剑。

抬头,视线落在剑的主人脸上,是一个长相英俊,皮肤白皙的男子,那人同样一袭白衣,外面红色斗篷,与身侧女子的衣服像是一套的。

那人看见她的一瞬似乎也愣住了,视线直直落在她那张脸上,眼底像是震惊。

阎月璃死死盯着对方,像是对方是她的仇人。

眼底慢慢浮现杀意,身侧突然传来女生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声音很小,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却是被阎月璃捕捉到了,转头正对上女子的视线。

那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眼底更多些灵气,此时多了些震惊。

阎月璃看着她,眼底杀意在一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喜悦,一直没有变化的唇角微微上弯挂起笑容,“月白。”

眼前的女子呆愣在原地。“月白”,那是她的名字。

阎月白僵硬在原地,看着对方,眼眶有些发酸,眼底一堆情绪混杂在一起。

喜悦,痛苦,难过,质问……

没等她有所动作,阎月璃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月白,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太好了,我……”

阎月白一把将人推开,盯着对方,眼底的痛苦映入眼帘,戏谑地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

阎月璃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许久才问道,“什么……意思?”

阎月白往后退了一步,“我说,我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姐姐?”

阎月璃呆愣在原地,一时摸不着头脑。

“抛下我自己逃走,现在我完完本本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她的声音极轻,阎月璃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抛下我自己逃走是吗?你可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是啊,也怪我傻,还替你挡下一箭,最后却得了个被抛弃的下场。”

阎月璃听着她说的话,不停地摇头,“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抛下你,我是帮你引开他们,我没有抛下你。”

“你在装什么啊?!你引开他们?那为什么那群人全都找到了我,你引开什么,引开空气吗?!!”

“你……你被他们发现了?”阎月璃的心突然悬了起来,虽然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耳边响起阎月白的轻笑声,“是啊,我被发现了,被他们抓走了,可是,如果我没有中那一箭,我是能逃走的啊……”

“我为你挡下一箭,最后却换来被你抛弃,”她往前走,逼得阎月璃往后退了一步,“当初我真不应该替你挡下那一箭啊,那时的我,真像个傻子,白痴,神精病!”

阎月璃突然抓住重点,看着对方的眼睛,“你真这么想我的?”


意识回笼,阎月璃与对面的人对视,同样的话反过来问她,好像是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个场景。记忆里的阎月白是怎么说的?


——“不是我想这么想你,而是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便是我对你有再多滤镜也会崩塌。”


阎月璃回过神,摊了摊手,轻笑一声,“‘不是我想这么想你,而是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便是我对你有再多滤镜也会崩塌’。”

两道声音似乎在此刻重叠。

“可这不是事实,只是一个谣言。”

“对啊,不是事实,可我还是信了,不是吗?”

这一瞬间,阎白觉得她说的不是“我”,而是“你”。

阎月璃面上再次挂起戏谑的笑容看着她,“我相信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当时我想,‘还以为你真能爱那男子一辈子呢’,只是现在看来,真没想到啊,还真就这么离谱。”

话音落下,阎白怀里的小狗一下子从她的怀里跳出落在桌上,冲着对面的阎月璃瞪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

阎月璃有些意外道:“嚯,这狗崽子还挺护主嘛,听我说你不好还知道瞪我,不错,是条好狗。”

她说着抬手想去碰,狗却突然一瞪眼作势要去咬她的手。她忙将手收回,“还挺凶。”

阎白笑了下,将狗往自己这边揽了揽,笑着说道,“是啊,挺凶的,不过我喜欢就好了。”

“也就你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了。”阎月璃摊了摊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

阎白没说话,将狗抱进怀里站起身,阎月璃看着她,挑了挑眉,“这就走了?”

阎白淡淡应了声,又补充道,“我和楼主确实没关系,你也别想着抢我东西了,我这辈子只爱他,不会有别人。”说罢转身离开了。

身后阎月璃坐在桌前,手里握着茶杯,“是是是,你最深情……”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闭了嘴,望着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回到床榻上躺下。


次日,段辞一行人齐齐站在楼下。陆渊北站在几人身后只觉得尴尬。段辞上前道别后便带着人离开,陆渊北全程愣是没敢抬头与祁水穷对视,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

因为头一直是低着的,故而他视线瞥过去时最惹眼的便是胸部以下的部分。

视线似乎被什么吸引过去,直直落在上面许久没有挪开,眼眸微微颤动。他抬头对上祁水穷的视线,眼底的情绪让对方看不懂,但不知为何,祁水穷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慌张。却也只是一瞬,下一秒,陆渊北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淡淡一笑,那一丝慌张也随之消散。

祁水穷望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嘴角笑意未减。阎白面上依旧温柔,走到祁水穷身侧,啧啧两声,“你确定他信了你昨日的话。”

身侧的人收回视线,自信开口,“那当然,堪称天衣无缝啊那套说辞,他有什么理由不信呢。”说着余光瞥了眼阎白。

原本只是无意瞥一眼,却是突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转过身面对阎白,视线在阎白身上来回扫视,狐疑道,“不对,怎么感觉你今天哪里不一样。”边说手边摩挲着下颚。

阎白挑了下眉,“哪里不一样?”说着将手摊开一副无所谓随便参观的模样。

突然祁水穷停住手上的动作,“我知道了!”

空气中似乎有一瞬的寂静,耳边再次响起祁水穷兴奋的声音,“今天雪厌居然没和你黏一块儿!”

面纱下好看的嘴唇轻轻呼出一口气,“还以为你真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呢,白期待一场了。”

站在对面的人面上满是天真无邪,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样。许久,祁水穷试探着问道:“你……还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吗?”

阎白:“……”

良久,阎白重重叹了口气,随后往前一步,将自己的脸凑进,指着自己眼睛下面一小片黑,赫然是因祁水穷的打压而新获得的黑眼圈,“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

她收回手,直起身,看着祁水穷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是楼主你让我审那两人的话我也不至于一晚上没睡。”

“我没说让你连夜审他俩啊。”祁水穷眨巴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道。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两人对视许久,谁都没有别过眼去,楼外时不时传来街上小贩细小的吆喝声。

阎白闭上眼睛,良久,再睁开,眼底满是心酸,上眼皮时不时往下耷拉,“补觉时间到,楼主再见,晚安——不!早安。”说罢头也不回往楼上走去。

祁水穷定在原地,目送对方远去,许久,直到人影消失在楼梯上。“十六十七。”

身后两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齐齐出现在身后,面具遮住下半张脸,一侧是无遇楼特有的标志——一个海浪图案。

“十六,打听一下段辞几人为什么会被清风宗的人追杀;另外,十七,跟上他们,有异常随时传信。”

“是。”

声音齐齐响起,又齐齐落下,随后那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祁水穷伸了个懒腰,声音有些慵懒,自顾自说道:“我也去补补觉。”


“吱——”

刺耳的声音响起,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屋内的两人闻声抬头看去。

阎潼抬脚走进屋内,径直走到一旁的木椅坐下,余光瞥见坐在床沿的男子一袭粉红相交又绣满一堆花的长裙,面上满是嫌弃,“祝公子的品味……还真是一般人欣赏不来啊。”

祝琼知道对方这是在讽刺自己,死死掐住喉咙不出声。阎潼淡淡瞥了眼他这模样,没多说什么,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祝公子说说吧,贵宗什么时候竟是连自己宗内弟子也不放过了?”

祝琼一脸无辜的模样,摊了摊手道:“这位兄弟可就误会我们了。”阎潼对上他的视线,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两边势力本就一直有仇,我们此行的目的也不过是和以往一样,谁知道正巧碰上宗内那几个弟子。”

“可为什么贵宗那几位弟子见到两位还动手了呢?”

“想来是没认出来吧,毕竟我们宗内弟子个个心善,见着人被欺负了自然会拔刀相助。”

阎潼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确实,贵宗弟子个个心善。”他站起身,笑着看向两人,“那两位好生休息。”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咔嗒”一声,门被人紧紧关上。祝琼重重吐出一口气,额头上青筋暴起,“这群人可真够狠的。”


密林中,段辞加快脚上的步伐走到陆渊北身侧,“北渊仙尊,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陆渊北偏头看向段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道:“快到了。”

段辞心沉了沉,脚上动作也慢了几分,逐渐落后到队伍最后,陆渊北没在意,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队伍最后,段辞目光沉沉看谢陆渊北的背影。正在这时,一抹白进入视线。

那人一袭白衣,衣摆处被风轻轻拂起,头上戴着斗笠,一时分不清男女。


“那个傀儡……”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等说出下文,突然被陆渊北出声打断,声音极小,只够两人听见,“纪云起,你他妈别再给老子疯了,逮着一个有些相似的就要人证明身份,现在人都证明了你他妈还想怎么样?!”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纪云起的声音响起,“他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他最有可能是乐乐。”

“你感觉个屁!”陆渊北突然顿住脚步厉声道,音量也大了几分,身后一群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住脚步看向他,他却是全然没在意。

“之前我说祁水穷就是他,你不信,最后我的感觉是对的,我赢了;百年前他们都说你迫于无奈杀了他,可我还是信你不会对他动手,他更不会害你,后来我才确定你他妈还真就亲手杀了他,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也怪我当初对你太相信了,这不怪你。他爱的是你,最后嫁的也是你,好,他爱你,嫁你,我没什么可说的。结果呢,半年时间你他妈就给老子把人气走了。现在他已经走了,不愿意见你了,你们已经和离了,你现在装深情给谁看?你让他差点魂飞魄散的时候怎么不装深情?

“但凡遇见一个和他有几分相像的就逮着人不让走让证明身份,事后还要我们给你擦|屁|股,你自己不嫌害臊吗?!

“以为这样别人就会以为你爱他爱到骨子里,他离开后你失心疯看见一个和他有些相似的人就会想起他吗?恕我直言,你这种行为在我眼里他妈就是个傻|逼。

“这次又逮着个傀儡,是,我承认他确实和乐乐有很多相似之处,多到连我都认错了,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傀儡!我听了你的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甚至不顾得罪无遇楼楼主的后果让他证明身份,无遇楼如今名声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更何况现在人都已经证明了他只是一个傀儡,连控制傀儡的丝线也给你看了你他妈还想怎样!”

周遭空气都安静了几分,身后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传进耳内。

十年前两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只是从没人知道这事情后面的原因,只知道云起仙尊的夫人与其和离,事后不知所踪,那之后云起仙尊便像是得了失心疯,便是有一点相似也能被错认成那位。

这事传入民间便分为了三派。其一,云起仙尊对夫人用情至深,其夫人却跟着其他人跑了。这也是大多人相信的。其二,云起仙尊对夫人用情至深,后其夫人身陨,云起仙尊不能接受事实,落下心结,一心认定是那位生气跑了。其三,只是偶有些人这样认为,例如槲樾、楚镜黎、陆渊北等知情人以及一些说不上名号的,其说辞是纪云起做了对不起那位的事,让人痛心这才离开。

照陆渊北口中的这些说辞,众人也终于明白,原来事后的真相竟是他们都不怎么了解的其三。

“当初他爱你,以为你爱他,我也以为你爱他,对他用情至深,所以我自觉退出。现在他不爱你了,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今后你再去纠缠谁我不管,更不会在你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但是,你他妈给老子记住了,不该招惹的别招惹,别牵扯到我们。当然,如果真找到他了,但凡你敢碰他一根头发丝,老子立马让你有今生没来世!”

说罢,陆渊北转身负气往前走,全然不顾身后一群人是否跟上。

前方陆渊北满身怒火,身侧纪云起周身气压低到底端,一群人左右为难,看向陆渊北逐渐变小的背影,还是绕开纪云起跟了上去。

段辞瞥了眼众人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纪云起,上前走到他身侧,说道:“晚辈不清楚几位前辈的往事,不想管也没资格管,但是晚辈总归是要报恩机会的。凌云宗愿意出手救我们,对我们有恩,所以……希望云起仙尊莫要再招惹无遇楼,不提那位楼主,便是昨日楼内见到的几个属下也不是好惹的,可能仙尊不将其看在眼里,可凌云宗内弟子无数,他们想的,恐怕就和仙尊不同。”

段辞冲他弓了弓身,转过身快步跟上众人,全然不顾那白色斗笠下阴沉的脸,其实他根本就看不见,只是看不见也能猜得出来那黑得能滴出墨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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