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别骗我了,好吗?师兄帮你揍纪时,”陆渊北语气里像带着乞求,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乞求。“乖,我们回家。”

他眼底眸光微微闪动,忽明忽暗,依旧挂着笑,淡淡的,笑得温柔。

那张带着乞求的脸,祁水穷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心底莫名泛酸。

这般模样,那个人应当对他很重要吧。他想,可面上依旧冷淡,他不可能让眼前这个陌生的人知道自己的情绪,那可能会成为他的弱点。

他神色淡淡看着陆渊北,“你认错人了。”

陆渊北轻轻摇了摇头,淡笑出声,“不会的,我不可能认错,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可能认错。”

他满眼炽诚看着祁水穷。他有绝对的信心,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认错,像是直觉,这种直觉应当是因为自己太过熟悉这人,时间长了,也就成了直觉。

祁水官被这视线灼得难受,胸口闷闷的。他装作烦躁的模样揉了揉眉心,趁机缓了口气,猛地睁开眼,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你口中的小……你口中的乐乐。”

“脸,你的脸,和他一模一样,身形也一般无二。”他只顾说话,全然没觉得哪里不对。

祁水穷看着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人是哪家跑出来的疯子少爷,无他,眼前这人衣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他看着这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是好鬼,不和疯子计较。

想着,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话,“这位小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带着面具?”

祁之逸站在一侧,全程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陆渊北淡笑摇头,许久过后他才悠悠道:“太熟悉了,即便你戴着面具我也能认出来。”

这话像极了富家少爷在外沾花惹草时惯用的情话。也给了祁水穷一个答案:这人多半见色起意,以为我带这个面具,觉得面具下的那张脸会很美。

他自以为看清了陆渊北的真面目,轻笑一声准备说什么,耳边蓦地再次响起陆渊北的声音。

“不仅如此,你身上气息和他很像,不,是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区别。”

“万一我杀了他夺了他的修为呢?”这话几乎是下意识说出口,以致于说完祁水穷也有些怔愣。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像是某种指引,告诉他,让他这么说。

果然话音落下耳边没再响起陆渊北的声音,他清楚地看见陆渊北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应当是要说话吧。可为什么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祁水穷想。

直到嘴唇再次闭上,他知道了,那人根本就没说出声,只不过张了下嘴。

他以为陆渊北没话说了,自嘲般笑了笑,说道:“你……”

“他死了。”

话猛地被打断,来得猝不及防。祁水穷一时愣住,像是什么扼住喉咙,让他踹不过气,窒息、心痛,针扎般的痛。

是怎么来的?他也不清楚,可能有的时候,自己的情绪总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它从何处来。要去何处?恐怕是去到自己的心中,扎上一针,然后,隐匿于心中。

陆渊北突然苦笑出声,“是啊,他死了,对,他死了……”他突然僵住,狐疑地问道:“他死了?”

这话自然不是问祁水穷,他是在问自己。“他死了吗?”

他目光逐渐变得呆滞,随后又突然笑出声,“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他们都在骗我,他怎么可能死……”

祁水穷看着那张脸,原本冷着的脸柔和了几分,声音也温柔下来,“你……”只说了一个字,他犹豫了。

接下来该说什么?问他“你没事吧”?可是这有问的必要吗?难道自己眼瞎看不见吗?还是告诉他让他别难过?有什么意义吗?

这一瞬间祁水穷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怎么会说话,明明经常用来安慰亲朋好友的话此刻却说不出口。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此刻心中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擅长安慰人,哪怕此刻眼前需要安慰的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终究还是没能再说出一个字,不仅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还有,就是陆渊北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个莫名变得颠傻的人像是猛地惊醒,眉眼弯弯地看着祁水穷,像是知道他心之所想,轻声说道,“我没事,乐乐别担心。”

祁水穷身子一僵,整个人坐在凳子上不知所措。绕是带着面具也能看出他慌张的神色。

陆渊北想抬手,却是动弹不得,只得轻声道:“别怕,别怕。”

陡然间脑子像是撕裂般的疼,记忆深处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声音。

他抬手覆在额头上,指甲深深嵌入额头上本就不多的肉里,渗出丝丝血迹。

祁之逸猛地抬手抓住他的那只手,压低了凌厉的声音道:“别抓!”

陆渊北也看见了,抬手想要碰他,却又被一只手拍开,不是别人,正是祁水穷。

他目光早已没有方才的柔和,眼神凌厉,良久才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师弟,自然也不是什么乐乐,别想妄图用这种方法让我对你产生同情心!”


话落的瞬间房门被人敲响,陆渊北猛地回过神,三人齐齐回头看去。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门,清冷的男声响起,“打扰了,在下朋友走丢了,方才似乎在这间屋内听见了他的声音,可否让在下进屋看一眼?”

这声音陆渊北听得出来,是纪云起。莫名的,他转头看向祁水穷,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祁水穷只是皱了下眉,侧头看了眼祁之逸,祁之逸瞬间会意抬脚走过去开门。

祁之逸本身就很高,可站在纪云起身前却是矮了点。

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你朋友是谁?”

纪云起冷着脸看他,就是语气也莫名有些冷,“屋里那位就是我朋友。”

他说罢,抬脚就准备进去,突然耳边传来剑出鞘的声音,他急忙往右闪开,这才稍稍躲开了祁之逸的剑,老实站在原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见他没有别的动作,祁之逸收回了拔出的剑,冲他点了下头表示抱歉,偏头说了一句,“少爷?”

“让他进来吧。”屋内男声响起,语气冷淡疏离。

饶是如此,闻言纪云起还是微微一顿,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个他想了一百年的声音。


得到指令后,祁之逸将门敞开,侧过身让道,冲纪云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外的人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纪云起看到的就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一身青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一旁陆渊北被控制住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纪云起视线扫过陆渊北,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落到祁水穷身上。

他微蹙着眉,看着那人,“乐乐”二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脑中莫名生起一个他极不愿意接受却又有迹可循的想法,眉头皱得更深。

见他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祁水穷觉着有些不适,开口道,“需要我帮你把眼睛挖了吗?”

闻言纪云起微微颔首,轻声道,“抱歉。”

只是下一秒,他便又严肃起来,“这位公子,我们是上界下来办差事的仙官,不知我的这位朋友是何处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介意放了他。”

听到“上界”,祁水穷立马来了精神,“你们是上界的?”

“是。”

声音淡淡响起,他微微抬眸观察对方神色。

祁水穷讪讪笑了下,抬手挥了挥放开了陆渊北,“不知两位可是来下界来捉鬼的?”

被松开的陆渊北活动了下四肢,从地上站了起来,径直坐到祁水穷旁边笑嘻嘻给自己倒了杯茶。

祁之逸见状准备动手,却见祁水穷挥了挥手,硬是将祁之逸拔出的剑按了回去。

“正是,不知阁下是如何知道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祁水穷面上也不再冷着脸,挂上淡淡的笑开口道,“我们是冥界的官差,也是为了这事来的,这件事我们会解决,还望二位不要插手。”

听到他说的话,陆渊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纪云起故作夸张道,“哦?那不知阁下在冥界是什么身份?”

“一个普通官差罢了。”祁水穷抿了口茶道。

纪云起一动不动看着他的动作,良久后才淡声道,“若是我们不呢?”

像是提前预料到,祁水穷有条不紊道:“那便随你们,我只是不想再碰见乱认人的疯子罢了。”

他话说的轻快,仿若只是普普通通的客套话,可但凡稍认真听一下,那句“乱认人的疯子”便是很容易听清的。

他说完也没搭理那两人,起身便离开了房间,似是不愿意和两人同处。

祁之逸淡淡瞥了眼屋内二人,转身快步跟上祁水穷,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身后纪云起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意味不明,陆渊北却像是全然没听清那句“乱认人的疯子”。


出了酒楼,祁水穷立马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祁之逸,“之逸,你看我方才装得像不像?”

祁之逸满脸无奈,却还是老实应下,“像。”

得到肯定的祁水穷立马咧嘴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真厉害。”


酒楼内,陆渊北面上难掩兴奋,看着纪云起激动地说道,“云起,方才那人是乐乐!”

“不,他不是。”纪云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否认了。

“不可能。”陆渊北摆摆手,仍旧以为对方是在同自己开玩笑,毕竟纪云起此时面上也挂着笑。

他接着道:“他的脸,背影,气息都和乐乐这么相似,他怎么可能不是乐乐!”

纪云起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他不是乐乐,他是水穷。”

陆渊北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水穷?”

“嗯,冥尊水穷。”

“什么?!”这下陆渊北反应过来了,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嗡地一声,突然想到方才那人脸上的狐狸面具。

狐狸面具随处可见,像那种银色狐狸面具的虽然不常见,但也还是有的,常人见了定是不会想到什么,就是陆渊北方才也没想什么多。

只是现在细细想来,那人不仅戴着银色狐狸面具,而且实力远高于自己,且身侧还有一个贴身侍卫,这完全就是民间传言里说的冥尊水穷。

民间一直有传言,冥尊水穷,百年来戴着一个银色的狐狸面具,还有一个得力助手常年在侧……

想着,陆渊北突然想到什么,激动地从站起身,笑着说道:“那就对了,冥界的那些都是鬼,人死后都会成鬼去冥界,乐乐死后定是成了鬼去了冥界,说不定那冥尊就是乐乐死后成的鬼,对就是这样!”

“陆渊北!”

纪云起厉声呵斥打断陆渊北的幻想,却在下一瞬又有些后悔,声音低了几分,“你别再异想天开了行吗?乐乐的魂已经散了,不能成鬼,无法投胎转世,是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懂了吗?”

他的话在陆渊北耳边不断回荡,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他只觉浑身无力,强撑着笑了笑,“你别骗我了,你不就是怕我和你抢乐乐所以才这么说骗我的嘛。

“你和师尊他们都这么骗我,师尊他们也真是的,怎么和你联手编了个这么个谎话来骗我呢。你放心,我绝对不和你抢乐乐。”

他眸里的光似乎沉下去了,抬头看着纪云起,“你就,就和我说实话,乐乐还在,行吗?”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像是乞求,像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不是真的。

纪云起冷眼看着陆渊北,冷声道,“陆渊北,他是我杀的,我亲手杀的他,我知道你不相信,不相信我是那种人。但事实就是如此,是我亲手杀了他,我亲眼看着他在我眼前魂飞魄散,不管你信与不信,这就是事实。”

他说完没再看陆渊北,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渊北愣在原地,看着纪云起离开的方向念叨着,“他怎么可能不是乐乐?他就是乐乐啊。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是害怕他还在恨你吗……”可是他不会恨你啊,他这么爱你,怎么会找你的麻烦。

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心里默默这么想着。他不愿意说,不想说,像是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祁水穷和祁之逸两人已经来到了被灭的村子。

村子里死气沉沉的,随处可见刺眼的红和尸体。

祁水穷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怎么打听修真界的事,却也在槲樾找到自己之前多少听说过这件事,这一切全归功于冥界那群八卦十足的鬼。

刚听说这件事后,他便大致了解了下这个村子的人。

这村子里的村民个个都不是普通人,与其称之为村民,倒不如说是猎人,一个村子的猎人。

这些村民每年都会猎杀大量妖族,长相丑陋的妖族若是肉质鲜美,便会被村民吃掉。

若是肉质不好便被村民封住妖力做苦力,整日挨打,或是被村民以一种乐趣的形式将其活生生打死、溺死、闷死。

更残忍的会将其在活着的时候挖去双眼,砍掉四肢,活生生将其皮肉一片片一块块割下,说的是这样的肉吃起来会更鲜。

而这一切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种乐趣,这些村民到了冥界,还将这些当做享受的事在冥界大肆宣扬,就连冥界的鬼都心生嫌恶。

相反,若是遇到相貌不错的妖,长相一般的会被村子里的男性轮番侮辱直到死去。

若是遇到个长相极佳的,便会被卖到城里供富人玩乐。


祁水穷几乎是忍着恶心走完了村子。

最后在村尾的一间破茅草屋发现了些许那只鬼留下还未散去的气息。

两人顺着气息,终于找到了那只鬼的藏身之地,是在一个山洞。

山洞外边种满了花,倒不像是一只鬼会做的事。

两人狐疑着靠近山洞,还未走进山洞,便见眼前一团黑雾袭来,径直往祁水穷脸上撞。

见状祁之逸急忙上前将黑雾弹开。


那团黑雾就这么直直地撞进石壁上,硬生生被砸凹进去。

黑雾慢慢变成一个人形,是一个长相极其帅气的男子,面上却满是愤怒,就这么站在石壁旁一句话也不说。

“知道我是谁吗?”祁水穷开口问道。

“你?还能是谁?左右不过是一个冥界派来的鬼差想抓我回去领奖赏罢了。”

祁水穷轻笑了下,他不想多浪费时间处理这些,也就没想隐瞒什么。“不觉得我这面具眼熟?”

闻言那鬼一时呆住,犹豫着开口问道,“尊主?”

“嗯。”

那只鬼顿时瞪大了眼睛“扑通”的一下单膝跪了下去。

“尊主!”

见状祁水穷很想让眼前这只鬼起来别跪,可毕竟得维护自己冥尊的形象,便也没让他起来。

他冷声问道:“知道我来的目的?”

“知道……”像是心虚,他的声音很小。

“你……”祁水穷开口准备说话,却没说出口便被打断。

“阿溯,你在外面吗?”山洞内传来一道女声。

随后走出一个女子,女子模样算不上惊艳,只是很普通的长相,面上带着几分清纯。

女生的衣服干净,整洁,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着。

祁水穷看着女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大概猜到了这位女子就是被鬼掳走的那位。

看着女人整洁的穿着祁水穷倒也没有太多惊讶。

外界人、妖是什么脾性他不知道,但冥界的鬼他还是了解的。

如今三界太平,若真是会做出什么坏事的鬼,早就被逮到别处关着了,哪有机会让他们跑到修真界祸害修真者。

祁水穷瞥了眼眼前这只鬼,他面上明显是慌张。是害怕自己会对这女子动手吗?他心底是觉得这多半不可能。

虽说不会害人,却也没好到用情至深。


被女子称阿溯的鬼先是瞥了眼女子,随后抬起头看向祁水穷,似是在征求他的允许。

见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阿溯面上挂起了笑容,向他道了谢便起身走向女子,扶着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最后定在祁水穷不远处,正面对着他。

他抬头瞥了一眼,一时顿住。

这女子竟是个瞎子!

“阿宁,这位是冥尊。”阿溯开口向女人说道。

话落,阿宁朝着前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温声叫了句,“尊主。”

祁水穷看着两人,既无奈又懵逼。

先不说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就他们二人这态度,莫名觉得心底有些小愧疚是不怎么回事?自己竟像是棒打鸳鸯的老父亲。


没等他询问,阿溯便开口答道,“禀尊主,阿宁是我的妻子。”

“嗯,”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再也没能维持表面的高冷,“嗯?你说什么?”

阿溯看着他,误以为是要发怒,立马松开阿宁的手,“扑通”一声便又跪了下去。

“尊主,灭村的罪名我认,要杀要剐都听尊主吩咐,只求您能同意将阿宁带回冥界,她在修真界真的活不下去。”

“……”

我是那种动不动就灭鬼的人吗?是吗??祁水穷想,略显无奈。


阿宁站在一侧有些不知所措,祁水穷背到身后摆了摆,祁之逸秒懂,上前一步道,“沈溯?”

“在。”

“尊主的意思是先将你和……宁姑娘带回冥界,至于处罚,回冥界再定。”

沈溯一听,头“唰”地一下抬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祁之逸,又转头看向祁水穷。

祁水穷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察觉到似乎有人靠近,低声呵道,“先回冥界!”

语毕,眼前突然出现一扇传送门,这是修真界通往冥界的唯一方式,称之为:鬼门。

三鬼一人抬脚先后走了进去,直到祁之逸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外,鬼门散。


“你确定是这里吗?”

陆渊北我看看右看看,愣是没能看见一个人影,不,应该是鬼影,“这儿啥也没有啊。”

此时的陆渊北俨然没了方才酒楼里失魂落魄的模样。

自从知道佟乐死后,他虽从未将纪云起视作杀人凶手,却也被打击到,自那以后会时不时神经错乱,但事后便又是常人的模样。

“不,有人,不过人刚走了。”纪云起视线落在方才鬼门立着的位置,有些无奈地开口道:“看来这位冥尊有些护短啊。”

陆渊北有些发懵,看着纪云起,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回去了。”纪云起说着就要走。

见状陆渊北一把拉住他,“这就走了?不是抓鬼吗?”

纪云起有些无奈,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鬼都被人主子带走了,我们也不好上门讨要,况且……”

他抬眼望向远处村子的方向,“那群人也算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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