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老宅今晚不太平静,因为傅晏礼突然离婚这件事。
既然说也说了,傅晏礼干脆将他和叶婧真领证假结婚的事情也坦白了。
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只不过他当初和叶婧决定年后再公布,让家人都过个好年。
早说晚说,结果都一样。
傅老先生气得恨不得抄起扫帚把自家儿子给揍一顿。
夫妻俩算是晚来得子,对于儿子还是很疼爱的,但傅晏礼的性子从小就冷淡,跟谁也不亲近,也不知道随了谁。
傅晏礼的性子也闷,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喜欢闷声干大事。
以前是不声不响就创业,成立公司,再后来是不声不响就找到了对象,结婚。
傅老先生和傅老太太原本是很担心以自己儿子冷性冷情的性格,是要寡一辈子的。
所以时不时就催他找女朋友,甚至是介绍相亲。
好在没过多久,傅晏礼就跟青梅竹马的叶婧结婚了,这是傅老先生这么多年来对儿子最满意的一件事情。
谁知道现在突然告诉他们,结婚是假的,儿媳妇也是假的。
整整骗了家里三年!
好啊,好一个闷声干大事!
这下儿媳妇没了,孙子孙女更是没着落了。
还是得褚星野出马,好说歹说才劝他姥爷放下了扫帚,哄完姥爷又哄姥姥,忙得他够呛。
舅舅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欺骗他的感情,亏他还一直觉得舅舅舅妈夫妻恩爱和谐,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晏礼啊,这回我也不帮你了。”傅桑女士咬牙切齿:“这么大的事情你是连一个屁也不放啊,瞒得死死的。”
就差上手揪他弟的耳朵了。
傅老先生还是没消气,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骂:“你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你是不是要打算单身一辈子,以后老了都没人管你这个糟老头!”
傅晏礼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极其淡定地站在他爸妈跟前,说:“我有钱。”
褚星野:“姥爷别气别气,乖……把鞋子放下,喝口茶消消火。”
褚董哎了一声,看向傅晏礼的眼神就跟看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一样,“小舅子你就少说两句吧。”
褚家父子俩很操心。
傅晏礼:“是我的错,不该瞒着你们。”
顿了顿,他又看向傅老先生和傅老太太,来了这么一句:“爸妈,我会有老婆的,你们不用操心。”
闻言,众人看向傅晏礼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古怪。
傅桑了解这个弟弟,向来是不会说空话的,他这么说就意味着已经有真正中意的人了。
不然,他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对啊姥姥姥爷。”褚星野帮他尊敬崇拜的舅舅说好话:“舅舅长得好看又这么出色,想找对象不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嘛,你们不用担心。”
傅晏礼看了自家外甥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即使老两口再生气,也不能把傅晏礼怎么样。
小的时候他们管不了这个儿子,如今就更加管不了了,顶多就是骂两句,还真能拿扫帚打他不成?
因着傅晏礼这句承诺,老两口总算是放宽了心。
傅老先生冷哼一声,“那就赶紧把人带过来让我们瞧瞧,甭管身高职业长相年龄,就算是缺胳膊断腿的我也认了!”
傅老太太不乐意了,乜了自家老伴一眼,“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褚星野这时候插了句话:“姥姥姥爷,我舅舅的眼光又不差,肯定是个天仙。”
傅晏礼又看了他外甥一眼,随后应了一声:“嗯。”
这场小风波也算是过去了。
傅老先生让儿子滚远点儿,暂时不想看到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傅晏礼也就听话地离开了,临走之前似有若无地往他外甥身上扫了一眼。
褚星野觉得奇怪,舅舅看他的目光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
难不成是因为他刚才帮舅舅说了好话,赞扬他?
—
江寻自然是不知道傅家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躺在被窝里睡得正熟的江寻就被他哥给薅了起来。
一路从江家出发,到机场,再到上飞机,江寻都是困得迷迷糊糊的,全程都是江怀瑾提溜着他。
等坐在头等舱的舒适宽敞位置里,江寻更是歪头就要睡。
直到空乘提醒要把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他才堪堪醒过神来。
打开手机给傅晏礼发了条消息,之后打开飞行模式,倒头就睡。
E国距离A市比较远,一路飞行了十个小时,等江寻睡饱了,飞机才慢悠悠地在E国首都机场降落。
下了飞机,江寻才收到傅晏礼早上发过来的消息。
——一路平安,等我
江寻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一边走路一边回复消息。
身旁的江怀瑾恰巧看到这一幕,顿时狐疑地眯了眯眼眸,跟谁发消息呢,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江怀瑾悄无声息地凑近,试图窥屏。
察觉到异常的江寻立刻熄了手机屏幕,抬手把人给推开,“你干什么呢!”
江怀瑾不尴不尬地咳了一声,“我倒要问你,你跟谁发消息呢?”
“要你管。”江寻没好气地瞪了便宜哥哥一眼,把手机揣兜里就跑到邓舒身边去了,告状。
“妈,我哥偷窥我隐私,你快管管他。”
江怀瑾无奈地摇摇头,这告状精。
他有八成把握,江寻肯定是背着家里偷偷谈对象了,或者又有了喜欢的人。
当然,不是褚星野那小子。
对于要做手术这件事,江寻是没怎么担忧害怕的,主打一个心态好,反正又死不了。
回到酒店之后,他还撒欢似的在附近玩了半天,买了一堆的东西。
倒不像是来看病的,而是旅游。
大年初一,也就是手术当天,傅晏礼才出现在医院,实际上他昨天晚上就到了。
对于傅晏礼的到来,江家几人都感到意外。
对此,傅晏礼极为随意自然地解释:“正好在E国首都出差,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江世渊诚心诚意道:“晏礼,你有心了。”
“都是应该的。”
江家几人的关注都在江寻身上,对于大过年不在家里待着,还正好在附近出差,并且顺便过来探望的傅晏礼,并没有多想。
只有穿着一身病号服的江寻,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对着傅晏礼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上午十点,手术正式开始。
等在手术门外的病人家属才是最着急的。
江世渊担忧得在原地来回走动,时不时抬眼看一看紧闭着的手术大门,念叨着怎么还没结束。
江怀瑾被他爸晃得眼睛都快花了,“爸,您能不能消停会儿。”
“我这不是焦虑吗?你别管我。”
邓舒:“坐下吧,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儿子劝没用,但老婆劝有用,江世渊终于坐下了,只是双腿还时不时地抖一阵。
傅晏礼的反应最为平静,他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全程没怎么说话,眼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手术才结束。
穿着一身手术服的江寻被护士推了出来,他还没醒,面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脑袋上还裹着一圈纱布,看着乖巧而又脆弱。
面容略有些疲倦的专家医师笑着对众人说:“手术很成功,至于听力能恢复多少,还得看具体情况。”
听了这话,几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江寻被推进了单人病房里,等待了两个小时左右,江寻才逐渐从全麻中苏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神还是涣散的,只看到眼前冒出来好几颗脑袋。
身体是醒了,但脑子还没醒。
“小寻,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能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江寻仍旧是迷迷糊糊的,连眼皮都还没有完全掀开,他双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挥了两下,最后抓住了一只手。
嘴里含糊不清,胡言论语:“晏子,你要开心好不好……”
“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没关系,你要自己幸福!晏砸!”
“晏子……晏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晏子……”
……
病房里一片寂静,三双眼睛全都注视着江寻握着傅晏礼的手。
傅晏礼:“……”
没过一会儿,江寻就自个儿松开了手,眼睛一闭,歪头倒向了一边。
傅晏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抄进了口袋里。
过了半晌,江世渊才疑惑地问了句:“燕子是谁?”
江怀瑾的视线古怪地在江寻和傅晏礼之间扫了一圈,随后才说:“麻醉醒了之后胡言乱语呢,别管这些。”
没过一会儿,江寻又掀开了眼帘,眼神还是涣散的。
江怀瑾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是……我是江启盛,这天上掉下个硬币也得姓江!风浪越大鱼越贵,赶紧去抓鱼!”
江怀瑾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晏礼紧抿着唇。
江寻说得激动了,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江寻摁回床上。
“还抓鱼呢,乖乖躺着。”
江寻突然又哇的一声嚎了起来,“呜呜呜……我以后都不看擦边小视频了,警察叔叔别抓我呜呜呜!!”
“宝娟,我的嗓子……啊!我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