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轴机械键盘的清脆响动逐渐有了节奏,阮玉宁停止专业知识的科普,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显示器跳动的字符上。

  “注意观察。”他吐出四个字来,示意荆无注意他的操作。

  荆无安静看着,突然感觉鹰酱家有点可怜。

  DDOS又称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目前最流行的为SYN洪泛攻击。

  攻击者利用TCP协议中存在的漏洞,向服务器发送大量伪造的包含SYN标志的TCP报文,使得通信双方无法完成完整TCP连接过程的三次握手,导致服务器缓冲区资源耗尽,系统崩溃。

  而实施DDOS需要大量受控于攻击者的傀儡机,形成足够庞大的僵尸网络,从而才能在每秒钟发送超过被攻击者每秒钟能处理的攻击包,达到攻击目的。

  像阮玉宁干的这事,很容易被拿来当做借口用来挑起两国争端,一个处理不好那简直能称得上是种花家的罪人。

  阮玉宁如此大胆敢这么玩的原因妙就妙在,构成的这张用来实施攻击的僵尸网络,里面所有傀儡机IP地址都定位在鹰酱家,脚盆鸡家,南棒家,还有一系列跟鹰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py关系的几家。

  至于种花家?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只爱好和平的兔子,坚决贯彻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怎么会干这么没品的事呢~~

  妙啊妙啊。

  荆无面色不显,实则心里暗爽。

  虽然玩了一把DDOS,不过给鹰酱家造成的影响只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大。麻烦制造不了,时不时来点小骚扰也是不错的。

  况且国防部大楼要是能因为一次普普通通,还不是专门想搞他们的DDOS攻击就崩溃,那鹰酱干脆找根面条上吊算了,还成立什么国家?

  丢人!

  看着阮玉宁不慌不忙清理干净自己控制傀儡机的痕迹,制造一场小骚动后全身而退,深藏功与名。

  明明看懂了,但还是要装作没看懂样子的荆无‘一脸懵逼’看向停止操作的阮玉宁,一副不知道他刚才是在干啥的模样。

  “这是DDOS攻击,需要借助的僵尸网络是早就搭建好的,给你演示的过程省略了攻击准备阶段,全当热身。原理和计算机最基础的OSI七层模型,以及对应层次传输的数据形式你都清楚吧?”

  阮玉宁转过头来,将手指骨节按压得噼啪作响。

  荆无点点头。

  “行,你明白我就不废话了,直接教你搭建僵尸网络。”

  跟小天才讨论学术就是舒服,天知道他在见识过荆无超强的学习能力后,再面对同一个班级里那些小豆丁时是有多崩溃。

  整个网络攻击的流程荆无并不陌生,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他想,小世界里没有他攻不破的网络。

  荆无只是看了阮玉宁最初的准备流程,之后光明正大开始走神,思考阮玉宁不久前的说的那个项目到底是什么。

  究竟什么样的项目,竟然允许光明正大传授网络攻击技术?

  信息化时代网络波动可不是闹着玩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局势的稳定性。

  目前国内对于网络攻防的限制程度从学术圈就能看出来,关于这方面发表的学术论文有95%都在研究防御,而仅剩的那可怜的5%,范围还被局限在一个非常小的领域。

  来头绝对不小,研究项目还有可能是个大家伙。

  荆无摸着下巴,眸色微沉。

  “步骤就是这些,你来试试。”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荆无瞬间收回自己神游的思绪,回归这一次的教学当中。

  阮玉宁已经把键盘推到荆无面前,接着身子一歪窝进他的电竞人体工学椅,调整好角度双手环胸等着荆无的‘表演’。

  荆无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始,阮玉宁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将他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吐出来。

  说话是门艺术,要讲究争分夺秒。

  尤其是荆无马上要干的操作需要绝对的聚精会神,他在旁边叭叭叭非常不合适。

  但是!

  这话不让他说出去他难受啊!

  “时间很紧,你接受能力强,我会尽可能多教给你点,能不能通过就看你自己。反正通不过也没事,我接着带你。你现在还小,我就不信等你长到他们那个岁数的时候,还不能把他们吊着打。”

  得,正经不过三秒。

  看来他这个便宜老师除了在纯粹的学术上正经外,其余时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不靠谱!

  荆无暗自仰头望天,在心里疯狂叹气。

  “我要开始了,你别说话。”荆无活动活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故作深沉地说道,明里暗里给阮玉宁发出闭嘴的信号。

  这话一出,阮玉宁就像是被关闭了什么开关一样立刻闭了嘴。

  “那个……放心造啊,网络我配置好了,你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操作失误会被请去喝茶。”

  阮玉宁安静了两秒,补充一句,之后彻底闭上了嘴。

  终于消停了。

  荆无默默流下感动的泪水,享受几秒钟清静的氛围后,迅速投入重复阮玉宁操作步骤的工作。

  再不动手,他怕阮玉宁又开始念经。

  ****

  独属荆无一人的特殊信竞班,在阮玉宁从其他竞赛班负责人搜刮经验,拼拼凑凑弄出来一份潦草至极的计划表上交学校后,算是彻底过了明路,风风火火开办起来。

  虽然……它跟信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并不妨碍阮玉宁挂羊头卖狗肉。

  还是那间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办公室。

  这次除了阮玉宁和荆无之外,电脑屏幕上还多了几张人脸。

  背景是在一个非常普通的会议室,看起来还是租的。

  坐着的一排人员年龄跨度很大,小到十岁出头,大到古稀之年,全都一本正经地看向摄像头,一同对荆无发射‘死亡射线’。

  “我可以开始了吗?”面对五六双眼睛投来的审视,荆无不慌不忙,还有心情嘬一口手边放着的半瓶冰镇肥宅快乐水。

  阮玉宁的不正经非常容易传染,荆无不得不承认这感觉一流。

  “我滴小祖宗!您别喝了!态度端正点!”

  阮玉宁坐在另一台电脑的监控范围之内,看见荆无那副漫不经心不着调的样,差点心肌梗死。

  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动作浮夸,尝试让荆无接收到他的信号,但愣是一点声都不敢发出来。

  考核本来是让荆无一人在绝对封闭的环境进行,同时由另一个房间的辅助人员确保网络稳定。

  可惜他们这没有那个条件,只能退而求次让两人一同被监视着,保证考核结果的准确。

  “可以。”对面一个年轻人点点头,“资料已实时传输,我现在公布你的任务。”

  “某研究员私下贩卖绝密信息即将给国家完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针对特殊情况采取特殊手段处理。”

  “你的任务,确定资料流向,销毁资料以及根据其进一步推导的衍生物,清除所有操作痕迹,定位已出逃人员具体所在地,收集完整犯罪信息后突破安全部防护网,将搜集资料设置规定优先级。”

  任务很多,非常杂,24小时完成所有的概率几乎为零。

  荆无眉头微皱,阅读年轻人发来资料的同时反问,“这种事拿来做考题?不怕多耽误一秒引起不必要的损失?”

  反导系统核心数据泄露,不让国安部那些人加班加点忙活,竟然还拿来做考题?

  这是该说他们心大呢,还是说他们看得起他?

  “人手不足,你负责的这个掌握信息非核心,数量不大,排在最后。”一边坐着的小豆丁发了话。

  大白褂一穿,小脸一板,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我们需要你证明你有加入我们的能力,至于年龄和阅历,这些在技术面前全部推后。”另一边的老者也补充了一句。

  他们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对荆无的初步肯定。

  政。审步骤在阮玉宁将荆无资料提交上来,并提出推荐人进组时就已经将全部流程走完。

  虽然过去在这孩子身边发生的事听起来很邪乎,但这都什么年代了,早不兴那些牛鬼蛇神。

  再说了,即使有那些个玩意,在他们来自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光辉照耀下,也得魂飞魄散!

  一个中年人抬手摸摸自己光滑到反光的脑壳,眼睛里闪烁着又红又专的星星。

  “好,我明白了。”

  荆无站起身,双手交叉举过头顶,扭扭腰伸伸腿,做足了伸展运动后,这才在对面一众各领域大佬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坐下来。

  清脆的键盘声有节奏地响起,一双与键盘型号不匹配的小手,像是飞舞的蝴蝶般游移在各个键帽之上。

  荆无表现出来的速度、准确性、效率,几乎与国安部No。1相差无几,甚至从始至终他都没按过退格键。

  屏幕上一张张弹窗接连出现,一行行代码飞速闪过,快得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操作所利用的工具正是荆无这段时间自行构建的僵尸网络,他在这些被选定主机中上线的木马,与目前流通的种类相比,隐蔽性更强,权限更高。

  阮玉宁坐的位置无法看到荆无面前的显示器,一向对荆无能力有自信的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攥紧的手心中渗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