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趴在祁镇怀里。

  祁镇用一边的帕子净了手,垂下眼眸的时候看到他带了几分水气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绵软的像一朵云,惹人怜爱。

  祁镇低头亲了他一下,翻了翻桌上的书。

  “好好学,孤有空回来教你。”

  “不要你教!”

  祁镇捏他的脸,“不要孤要谁?不要孤晚上睡觉也别往孤怀里钻。”

  “那不行!”

  现成的暖宝宝!

  林守宴苦大仇深,“我学还不行吗?但是宴宴觉得,太子哥哥不用总是来教我的…其实,想教我是假的,太子哥哥是想和宴宴亲近对不对?”

  心里“嗯”了一声,嘴上说:“你人傻就算了,脸皮怎么还厚?”

  ????

  !!!!

  这人怎么这样!

  被人戳破心思,破防了,就倒打一耙?

  林守宴来了点儿气,转身趴在桌子上对着书,一脸苦大仇深。

  祁镇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他从前在旁人眼里,活得像个苦行僧。

  祁镇不觉得苦,

  私欲是完全可以剔除的东西。

  他向来不屑一顾。

  他从前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或明艳动人,或小家碧玉。勾引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或含蓄,或直白。

  他通通没有动过念头。

  但不知怎的,近日,越发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忍耐。

  林守宴躺在身边的时候,想法会泛上来也就罢了。有时候,远远瞧到他一眼,也会想把人唤到跟前,亲不到,抱一下,捏一捏,也是好的。

  昨日,更是丢人。

  正议着事,他因了一个“夜宴”的“宴”字想到他,想到他的桩桩件件。没忍住泻了一声笑。

  满座震惊。

  所幸,祁镇端了多年,不会因此就端不住了。

  但事后想一想……

  都是这个惹事的小东西。

  祁镇垂眸。

  视线里是林守宴的一小截后颈,白皙娇嫩。从微微敞开的后领口,能窥见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

  这颗痣长在难以察觉的地方。

  若不是祁镇在这个位置,

  若不是林守宴长发束起,

  绝对看不到。

  此刻,这颗痣随着主人的呼吸轻微起伏。

  每次亲这里,他都会哭得更凶。

  祁镇伸手,按在这颗痣上,轻轻一摸。

  林守宴差点弹起来。

  很敏感。

  “哥哥,你干嘛?你别老是闹我!你再这样,我就不和你好了!”

  祁镇镇定自若地收回手,理了理书案,将两个人身上被墨迹弄脏的衣服换了下来。才唤人进来整理屋子里被林守宴弄上的墨迹。

  “不想和孤好,想和谁?你从江南带来的那些婢女下人好?”

  林守宴趴在桌子上看着婢女太监进进出出,意识到自己再不挣脱傻子的人设,怕是要被祁镇欺负得骨头都不剩。

  他压根没留意祁镇说啥,闷闷“嗯”了一声,然后转头,“哥哥,宴宴觉得自己聪明一点儿了。”

  祁镇放下书卷,面色不知为何有点沉。

  “哪里?”

  聪明在哪里?

  “宴宴认识了好些字,今日还会数数了。我感觉我认字的速度也快了。若是宴宴努力学习,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样聪明了?那……我从今日开始,就要加倍努力,好好学习!哥哥你多给我写几个字吧!”

  祁镇将信将疑得看了他一眼,考了他前几日学过的字。

  确实都记得。

  若真是这样,倒也是好事。

  祁镇捏了捏他的耳朵,带着他读书,识字。等到晚间再查的时候,确实记下来好些。

  小傻子特别高兴,奋发图强。

  一连好几日,祁镇从窗前走过,他都在学习。

  不过三日,已经能磕磕绊绊读完一本书。

  嬷嬷激动落泪。

  海棠欣喜若狂。

  徐福全大呼老天开眼。

  只有祁镇不太高兴。

  因为小傻子眼里只有学习,再也塞不下其他。

  从前,只要他一进门,小傻子就会迎上来。现在他都捏着人家的下巴要吻上去了,小傻子捧着书,问他这个是什么字。

  祁镇心里的念头再怎么翻江倒海,快要爆炸,也只能先告诉他,那个字怎么读。

  他越来越想,小傻子却不想了。

  还有那个叫海棠的,不知是不是看林守宴恢复有望,近日越来越殷勤。甚至还在私下里问林守宴,回江南怎么样?

  祁镇给小傻子请了太医把脉。

  太医把来把去,把不出个所以然,开了个补身体的方子。

  祁镇拿着方子,站在廊下,听到林守宴在屋子里和嬷嬷说,海棠姑娘生辰要送什么礼物的事情。

  林守宴对此很上心。

  方子在手上慢慢被团皱。

  半晌,祁镇进屋。

  林守宴立马望过来,见他面色不好,便问:“是脉象不好吗?”

  “很好。太医说,在好转。”

  “……”

  这个太医不太行。

  这个太医有问题。

  “太医说,兴许是体内浊气得以排出,加之有所疗养,所以你在好转。”

  “?”

  祁镇放下方子,面色平静。

  “你先前病重体内积攒了不少病浊之气,蒙蔽心智。所以你才痴傻。”

  林守宴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是怎么排掉的?”

  “一滴,十滴血。”

  “……”

  林守宴微微眯眼。

  “那我又是怎么疗养的?”

  “是孤。”祁镇垂了垂眼眸,轻咳一声,耳尖慢慢勾出一弯粉色。

  “孤是你的药引子。”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祁镇面色如常,稳如老狗。很具有欺骗性。

  林守宴要不是装的傻子,他就真信了!

  祁镇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原本只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可留着留着,想要的就越来越多。

  可见,人总是贪心的。

  谎言既已开了头,就继续往下编。

  “你嫁入东宫时日不短,也就只有从潜山回来后,逐渐有所好转。”

  编。

  “古人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懂?”

  好家伙!

  还拐着弯夸自己!

  你接着编!

  “那个时候,你傻得厉害。后来,你尿床的那一回,第二日就能识得好些字。”

  “……”

  林守宴听到这个解释,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漏洞。

  竟然还觉得他娘的,有道理。

  祁镇搬出太医,“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你的太医不牢靠!

  “那哥哥你不会变笨吧?”

  “无碍,孤聪明你许多。”

  “……”

  所以,这是你骗我的理由?!

  如此哄骗傻子,你良心不会痛吗?!

  就祁镇这种居心不良的狗东西就应该被抓起来!

  祁镇整个耳朵都红了,偏了偏头,缓了一会儿,才又道:“还想变聪明吗?”

  前两天刚刚信誓旦旦地说要变聪明,现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守宴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在心里形成了一个

  ——你他妈!

  祁镇声音严厉了两分,“林守宴,不要讳疾忌医。”

  “……”

  林守宴捂脸,慢慢地红到了脖子根。

  “那要医多久啊?”

  祁镇看他红透的脸,忍不住伸手抚了抚。

  然后画了一个饼。

  “边医边看。医好之前,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孤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