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被他指尖捏起, 四目撞上尽数燃烧着误会解除后的火焰,洛夜白双唇微张,有一句话他迫不及待要问,哪怕当下刀光剑影, 乃至天下大乱, 再不问他先要被憋死了!
“我在你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
倏地, 越秋河心口顿滞, 心口仿佛被击中, 洛夜白要答案,越秋河抿唇不答。
尽管百米之上便是烽火连天 , 尽管身后便是魔气四溢的浩天魔剑,两人眸子里只见对方,越秋河不知为何,心口开始碰碰狂跳, 血液直冲脑门, 天旋地转,茫然痴愣。
“唔........”
在疲惫之下, 汗味笼了一身, 洛夜白身在曹营心在汉,逮住片刻机会, 便来偷欢,越秋河被他抵在魔剑上, 早已失了抵御, 任由他肆意放浪。
惊心动魄的深吻, 正在激情高涨之际, 洛夜白骤然退浪, 咬|了他的唇|瓣。
“确定都给我?”
他将人脸庞细细看了个遍,见越秋河微挑的眼眸起了雾,舔舐被咬的唇,用力瞪着人,又欲又倔强。迫于无奈洛夜白安抚地亲嗅他眼角朱砂,“我已经想好解决他的办法,你就不用操心,等我回来再议。”
见洛夜白舌尖舔舐唇间,意有所指,那迷人的微笑自信又深情。
这样的洛夜白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越秋河你就认栽吧,你不吃亏。越秋河暗自安慰自己。
“洛夜白?”越秋河喑哑喊住他。
“嗯?”他转身回眸。
“你说你这么坏,道哥哥为何要安排你与我除魔卫道?”越秋河像是被蹂|躏了一把的羔羊,却佯装清冷自持,母指擦拭着嘴唇。
“即便没有他,我也定会找到你。”洛夜白留话凌空而上。
好半响,越秋河方从波涛汹涌中清醒,他舌尖舔一圈又麻又疼的双唇,深深地,轻叹一声。
地面突然被上空光芒照射,以花无谢为中心,光亮仿佛被撑开一把天伞,伞骨光芒四射,在地面又像开了一朵巨型的光芒之花。
仰头观望,花无谢被众多人士围剿,天衣无缝,他周身散发的魔气被众人灵力压制,还在负隅顽抗,越秋河勉强纵跃至魔剑剑柄之上。
骤然发现花无谢在抵御之际,已经移至魔剑上空,他在借魔剑微弱的剑气,依天剑能将魔剑压制如此,实属罕见。
洛夜白似有发现什么端倪,遥遥观望思忖,再看花无谢没有丝毫即将败阵的恐慌,反倒朝洛夜白得意一笑。
忽地明白,花无谢不是在抵御,他是炼了吸灵功法,庆幸洛夜白偷闲片刻,免去此棘手问题,否则也落入花无谢的障眼法,如此滔天灵力若被他吸尽,后果不堪设想。
谁能解燃眉之急,越秋河的心在黑暗中下沉,又寒意侵身,打了一个寒颤,兀自问自己:“怎么办?”
就在此时,越秋河感应魔剑之内传来感应,那是依天剑。
对!依天剑!
望着正在寻思的洛夜白,回想花无谢所说之言,脑海里出现刘垠被斩断头颅的那一瞬间,越秋河无暇顾及,咬着牙低喃一句:“对不起。”
右手手掌一个挽花,红莲骤现,逐渐放大,红色花瓣缓缓打开,花蕊丝丝绽放,越秋河纵跃其中。
洛夜白误以为他乘坐红莲会奔向他,再一同入莲对抗花无谢,却见越秋河远远朝他笑,笑容恰到好处,渐渐浮现道不尽的歉意。
待发觉不妙,洛夜白骤然风驰电掣奔扑而来,他焦急喊道:“越秋河你要做什么?”
曾经问洛夜白,他俩最后结局是否会如同刘垠与陈笙一般,必须要死一个,那越秋河情愿是自己!
他立于红莲中央,从剑柄进入魔剑剑身,红莲似火,散出摇曳红芒,周遭的魔气很快被越渐强盛的红芒湮没,一把浩天魔剑溢出红芒耀眼,震荡山脉。
洛夜白来不及阻止,蓝银色水珠,骤然漫天皆是,他竟然耗费大量灵力静止周遭一切。
“你出来!封印魔剑我也可以!”洛夜白定在虚空,与他对持,眼眸覆上万里寒霜。
越秋河朝他暖暖微笑,解释道:“我也想,可是接下来更需要你,依天剑也就是噬魂紫剑,它可破邪祟,它也不怕吸灵功法。你不要无谓耗费灵力,我有红莲护体,待依天剑回来,我便可出魔剑。”
半响,见他僵持没反应!
“洛夜白你别磨蹭,你忘记太乙金境中就没有死人?”越秋河见他微张的唇欲言又止,紧接着催促他:“解开静止术,我有话问你。”
迟疑之间,见越秋河已经神色不豫,洛夜白踌躇半响,方抬手解除,漫天蓝银色的水珠骤然化为白雾,一切恢复。
红莲在剑身中央缓缓下落,越秋河在魔剑内,洛夜白在虚空上,俩人对视凝噎。越秋河莞尔一笑,又感慨道:“此刻,方明白道哥哥为何当初为了给我取一个‘禅’字,闹得人尽皆知,诽议颇多,他真是煞费苦心。”
“我不要听这些!”洛夜白生气道。
洛夜白整个人仿佛浸在火里,又泡在水里,难受得他发抖,冷厉的双眸一直盯着他,眼看已落下一半剑身。
“洛夜白?”
知道他难受,越秋河抿唇,片刻,温声问他:“不论是八百年前在蓝火国,还是当下,你心里是否有信任过我?”
“那你做什么决定之前,有问过我吗?”洛夜白手指微颤,随即凝眉低沉问他。
倏地,对视间,两人静默好半响,已至剑底,越秋河终是开口:“残局就拜托你了,记得还人家麒麟腰佩,还有我欠的四千黄金。”
“腰佩已碎,你自己还去!越禅!你住手!”洛夜白见他起手诀,以自身封印魔剑,洛夜白就怕什么依天剑回不来,那他如何出魔剑?
可是越秋河就那般轻易抛弃了他,做了决定,越禅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尽管洛夜白在魔剑剑身上拍到手掌通红,越秋河也义无反顾做了,红莲上方出现了一个金光灿烂的‘禅’字,刹那间金芒照射,灼到洛夜白抬臂遮眼。
魔气完全被封印,红莲花蕊与花瓣渐渐合起,中央的越秋河朝洛夜白扬起手中的幽荧剑,认真说道:“洛夜白,你是夜空中的白月。”
红莲包裹了越秋河,消散在魔剑中,洛夜白望着剑身上的金色禅字,他怎会不知越秋河的心意,他一直希望自己放下仇恨,花无谢的话在脑海中还未好生回味,加上他这句“你是夜空中的白月”,就再一次目睹他消失在眼前。
此刻,洛夜白心如刀割,眼眸中,心口上,都烙印着他那一双含情眼与朱砂红,痛到不能呼吸!
“咻——”一声长鸣!
依天剑陡然蹿出魔剑,伴随着紫银光芒直冲花无谢而去。
在红芒乍现之际,花无谢就有所料到,眼看大业将成,他岂能就此放弃,他只出了一掌,依天剑便在他前方停滞,对持抵抗。
见此情形洛夜白凌空而上,朝依天剑全力灌注,眼看就要穿入花无谢,他陡然收了吸灵功法,双掌迎上,洛夜白与依天剑刹那间在虚空中后退不止。
“啊——”
因花无谢松手,顷刻间,围剿的众人纷纷被震开,骤然虚脱导致仰身坠落,人声嘶吼。
洛夜白顽力奋起再迎,不能让越禅一片苦心白白浪费,花无谢究竟吸了多少灵力不知道,此刻,洛夜白嘴角溢血,额间青筋可见,汗珠一颗颗断线似的滑落。
“噗哧”洛夜白鲜血喷出,渐渐抵不住。
紫银色光晕被覆上黑色,洛夜白唇齿间尽数殷红,他咬牙不松手,依天剑被强大的魔气抵过来,剑身竟在弯曲!
千钧一发之际,下方何夕良见此,疾驰而上,掌心抵上洛夜白后背,一瞬间,汹涌澎湃的巨力使得何夕良身体被震麻,不经意咬破了唇,顿感洛夜白是承受了多强大的浩瀚力道,竟然还能独自硬撑不退让!
“李真人、快!”重力下何夕良咬不出更多的字,庆幸琉璃剑宗的真人心存大义,拖着还未缓过劲的身体,跃上虚空在何夕良后背助于残力,其他两位真人见此,紧跟其后。
目睹琉璃剑宗弟子接力一人传一人,其他门派世家大多累瘫在地,无心应战。
也不知是谁喊了话:“天降大任于斯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想置身事外,结果亦是死无葬身之地!”便见一颀长身影迎上助力。
此话一出,基本再厚颜无耻,也知生死存亡之际,被迫而战。
从虚空而下,人力连接汇集形成一条光芒之道,流泻在地面,遥遥望去,仿佛一条银河大道。
人首还在增加,洛夜白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如同锋刃,欲想穿破花无谢的身体。
他对花无谢,沙哑道:“花无谢,去死吧!”
“本王就算死,也有越禅垫被!”此刻,花无谢眉目横生浓烈戾气,眼看依天剑即将抵达他的胸口。
何夕良见洛夜白有所失神,连忙出言劝慰:“洛夜白你别中了他的诡辩,秋河一定没事,但他花无谢,一定要死!”
洛夜白心里通透得很,他没作回答,遥遥地,睨了一眼魔剑剑身上的金色禅字,对花无谢如重剑落下:“你也该死了!”
依天剑咻地穿破黑气,刹那间,捅透花无谢心脉,依天剑一个迂回从后面再度穿入花无谢,这次,依天剑进入了他的身体!
黑气从花无谢身体溢出,没有林素那般血肉被腐蚀成血,洛夜白顿感不妙,大喊一声:“快闪开!”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火花四溅,空中骤然光亮耀眼,照耀在每个人身上。
周遭人声俱静!
好半响,众人心里中沉石落了地,如释重负神魂归位。
地面上乱糟糟残留下的人,有人花着脸半睁双眼看去,依旧质疑道:“成功啦?他死啦?”
“活着他妈的真好!”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叹骂出口。
“我要破律吃肉喝酒!”一名弟子毫不避讳扬言道,他身旁师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要不要再取一个老婆爽个够,还修什么道”
见到异样眼光瞟来,碍于颜面两人骤然不再争论,就地调息。
空中突然落下一把暗淡无色的剑,何夕良知道,那是大功臣依天剑,他凌空而上,接住剑露出欣慰之色,脚尖刚落地却见洛夜白单膝蹲在地上。
若不是他们及时出手,此刻炸裂的怕就是他洛夜白,他内伤极重,但见他捂着胸口,顽力撑身,拖着步伐走来,望着如同废铁一把的依天剑,洛夜白眉目几次凝结再凝结,依天剑为破花无谢,耗尽灵力,要想它复原,不知待到几时。
越禅!
“.........”
洛夜白苦涩轻笑,又被他骗了。
何夕良见洛夜白神色变幻无常,还未想出言语宽慰他,洛夜白的身影已经晃动着靠近魔剑。
若大金色禅字,璀璨夺目,众多人被花无谢吸走灵力,大伤元气,在杂乱无章的地面上就地调息。
洛夜白已经虚脱,他靠坐在越秋河先前坐过的位置,他拿出腰间酒壶,拧盖灌了一口,无声的望着酒壶发愣。
各家人首,三五成堆,小声议论。
一个活色生香的人,要消失,只需眨眼的功夫。
花无谢死了,那是否一切都保住了,天下便安然无恙?道无竟是生是死,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