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君已经上线了几月有余,截至上周,所有的雄主算是全部出场了。
最后一位雄主阿德里安那轰动的登场方式,不出所料地让星网又崩了一次。
MH的网络维修虫已经逐渐习惯了被自家老大半夜从床上揪起来干活的操作,网络部这几天几乎没有什么虫能够安生的睡觉,往往刚刚维修好就会面临新一轮的服务器过载。
虽然来回地维修服务器的确让虫头秃,但是他们也很能理解网友们如此激动的原因。
毕竟,活这么大了,雄虫阁下都很少见到,更何况...
是阁下们的,咳咳,尾钩!!!
故而维修虫们深知,他们这修的不是星网,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广大同胞的幸福啊!
于是没有虫有偷奸耍滑的念头,每个虫都恨不得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来,只求早日把星网修好。
于是,在断断续续的一周时间内,星网终于在全体网民的怨声载道中恢复了正常。
而此时,距离蒙斯敦逃避与阿德里安的“见面”也已经过去了三天有余。
这几日的蒙斯敦一直想方设法的让工作填满他的生活,但是每每当他处理文件时,那抹金色的尾钩却总会在他的眼前一扫而过。
那抹颜色似乎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个多么怯懦的雌虫。
蒙斯敦合上了已经看了3h的文件,他的目光扫过那放在桌角的虚拟头盔,眼神里闪过几抹纠结。
在整点的钟声敲响之际,办公室内响起了游戏登陆的声音。
蒙斯敦的手攥成了拳,由于紧张,他的掌心内已经在微微出汗。
在眼前画面转变之前,蒙斯敦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吞咽唾液的声音。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便对上了维恩那笑眯眯的红瞳。
白发雄虫斜倚在门框上,他身上穿着一套家居服,银白色的长发懒懒地垂在他的腰侧。
他看着蒙斯敦良久没有反应,便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蒙斯敦的肩,一言不发地向楼梯处走去。
直到维恩走后许久,蒙斯敦才猛然反应过来,立刻转身背对着浴室的方向。
他磕磕绊绊地朝浴室里说着自己已经排练了几天的话,语气中全然没有了一位联盟军中将的冷静自持:
“抱歉,阿..阁下,让其他虫擅自闯入是我的过失,您需要什么,我现在就为您带来,十分抱歉。”
浴室里的阿德里安没有说话,蒙斯敦只听见身后传来了窸窸簌簌的穿衣声,接着一只手便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
时隔几日,蒙斯敦终于再次亲耳听见了那时常会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声音: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蒙斯敦,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蒙斯敦僵硬地转过了身去,看着阿德里安此时有些低靡的神情,他机械地点了点头。
阿德里安和蒙斯敦在客厅的沙发上面面相觑的坐着,阿德里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样子似乎有些懊恼。
蒙斯敦看着对方的嘴张开又闭上,似乎是在纠结着该如何开口。
在静静地等待了一会之后,阿德里安终是直视着蒙斯敦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并不合理,但是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就是我是雄虫的..秘密。”
阿德里安的手指不停地搅在一处,他那双眼睛本就浑圆,眼下饱含希冀与恳求地望着蒙斯敦,更是让蒙斯敦的心脏漏跳了几拍。
游戏里的世界设定和蒙戈尔帝国的现状几乎一致,唯一不同的地方便在于对待雄虫的问题之上。
游戏里的阁下们在成年后到社会上担任部分“适合”雄虫的职业,这是一个十分令虫惊异的设定,毕竟这种情况在现实中的蒙戈尔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但可能是游戏方为了不过于的刺激雄保会的心脏,并没有让游戏中的雄虫阁下们去军事学院上课,这也就导致“玩家”所在的军事学院是没有招收雄虫学生。
所以,在图书馆遇见阿德里安的那刻,蒙斯敦顺理成章地将对方认成了雌虫。
而在此之后也并不对这份猜测持有怀疑,这就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蒙斯敦看着面前一脸为难的阿德里安,心下虽是已经定下了为对方保守秘密的决定。
但他始终好奇为什么一只雄虫会选择来军事学院上课,而且就对方前面所提及的信息来看,他的家属应该也并不知晓这件事。
于是,他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我不会泄密,但是,恕我冒昧,阁下能否告诉我您为何要来军事学院上学?”
在听到蒙斯敦答应保密之后,一直绷紧身子的阿德里安舒了一口气,整个虫都放松了下来。
他似乎又恢复了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为自己和蒙斯敦各倒了一杯茶。
他拿过了放在桌上的那本手稿,用手珍惜地拂过了那一张张纸页。
在阿德里安的叙述下,蒙斯敦窥见了这只雄虫璀璨又灼热的灵魂。
阿德里安所属的家族名为西尔留,是这个世界里以军功立族的一等家族,军部高层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源于这个家族。
不知是不是因为家族成员沾染了太多鲜血的缘故,西尔留家族便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近千年来没有诞生一位雄子。
直到十几年前,这只名为阿德里安·西尔留的雄子降世,方才打破了这个家族不停循环的噩运。
然而,阿德里安·西尔留却与寻常的雄虫大不相同。
他的面容平凡,身形高大,作为一只雄虫而言,阿德里安实在是乏善可陈。
阿德里安自小便对雄虫所要学的诸如插花、精神力控制等课程毫无兴趣。
相反,他完完全全地继承了父兄那对于军械狂热的激情。
西尔留家族起初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阿德里安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位雄子,只要在可控的范围内,家族也乐于放任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但直到在阿德里安八岁那年,幼小的雄虫独自爬进了机甲舱,一个虫在机甲里待了一宿。
在西尔留们快要发疯之际,他才顶着黑黢黢的一张小脸,从机甲舱内笑嘻嘻地爬出来。
在他爬出的那一瞬间,比雄虫大了几十倍不止的机甲舱轰然倒地,散成了一地碎片。
而阿德里安则全然不顾自己雌父面上的骇然之色,摇摇晃晃地迈着腿一把投入了雌父的怀里,将自己画了一晚上的图纸与改进方案递给了面色难看的雌父。
这个精密的机甲怪物需要三位上了年纪的资深教授同时研究,方能勉强制作出来。
而眼前这个仅仅八岁的雄虫却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将机甲的结构理清并且做出了改进的方案。
胡克·西尔留看着手中这份笔迹稚嫩的图纸,眼神复杂地看着在自己怀中满脸期待,等待表扬的雄子。
在那天,年幼的阿德里安并没有受到雌父的表扬,他只得到了漫天飞散的纸屑以及一个月的禁闭。
自此,阿德里安·西尔留被他的雌父禁止研究任何与军械有关的内容,他房内的兵器与机甲零件统统被替换成了娇嫩柔软的鲜花。
蒙斯敦听到这里,他的内心一痛,仿佛又看见了年幼的阿德里安与他被撕碎的梦。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面前仍旧笑意盈盈的阿德里安问道:
“他..您的雌父为什么不让您继续研究兵械了?”
阿德里安揪了揪他头上被理的坑坑洼洼的短发,又在手下的草图中加了几笔,随意地回着蒙斯敦的话:
“那天,雌父在撕了我的图纸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忆犹新,他说...”
“阿德里安·西尔留,你是一只雄虫,做些雄虫应该做的事吧。“
阿德里安的笔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打出了一个圆润的问号。
他的语气有些轻,像是第一次遇到了让他难以理解的事:
“然后,我就想啊,什么是雄虫应该做的事呢?是乖乖的听从家族与雄保会安排去找一位雌君养着我,还是长大后随随便便找份优待雄虫的工作,马马虎虎地混一辈子?“
他的语气坚定了下来,纸上的问号被他大大地打了一个黑色的叉:
“不,我不要。我想了好久,还是这个答案。雄虫该做什么?雌虫该做什么?不是其他虫决定的,谁能做什么,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应该’这个轻飘飘的字眼不会成为我脖子上的锁链,西尔留们已经被他们所谓的‘职责’控制了几千年,我不想再成为另一个特殊的西尔留。 ”
“所以,我逃出来了...”
室内的阳光打在雄虫平凡的侧脸,他的皮肤比较粗糙,丝毫看不出来被精心呵护过的模样。
他的面容也比不上蒙斯敦曾经见过的任何一只雄虫,但是蒙斯敦却在对方那灿若星辰的双眼中窥见了这个世界上那份独一无二的美丽。
雄虫笑得很灿烂,那躲躲藏藏的过去在他的嘴里似乎都成了有意思的冒险。
但蒙斯敦知道,在这个社会,一只出生高等家族的雄虫若想要“离家出走”究竟需要付出些什么。
一切艰难险阻都被阿德里安以玩笑带过,蒙斯敦看着对方那一头凌乱的头发默不作声。
蒙斯敦起身,在阿德里安惊诧的目光中。
他单膝跪地,手握成拳顶在心口处,雌虫严肃又认真的声音在阿德里安耳边响起:
“蒙斯敦·帕提克愿以纳维尔神的名义发誓,但凡一息尚存,也绝不会透露阁下真实身份。违者灵魂将永堕异兽暗穴,受万兽撕咬。”
他向这只平凡又坚韧的雄虫下跪,他在阿德里安自由又强大的意志之下俯首称臣。
现实
宋楠竹在寝室里发呆了两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内他什么都没干,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几块兽核。
这是宋楠竹唯一一次在超过半小时的时间里没有去忙工作的事情,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理清和温迪斯之间的关系,他绝对没有心情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窗外的虫鸣依旧,天色早已暗沉了下来。
屋内漆黑一片,宋楠竹独自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整个虫似乎都要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良久之后,空空荡荡的房间内传来一声低叹,屋内的灯亮了起来。
他想,他或许应该和温迪斯好好地谈一次,无论是今天的这件事,还是...两者的以后...
宋楠竹喝了一瓶精神亢奋剂之后,揉了揉酸痛的眼角,这才打开了和镜子的聊天界面。
468:【在吗?有件事需要和你商量】
镜子:【嗯,我在,是这次的事情吗?】
468:【没错,你也知道,现在MH内部对我们并不算友好,尽管中间有伦德朗在担着,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镜子:【可是我们现在也没办法不是吗,毕竟除了星网,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投放游戏啊。】
468:【不,不一定要用星网】
这句消息之后,镜子那头沉默了一二,过了许久,他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镜子:【你是说,精神芯片?】
没错,这是宋楠竹想出来的一条新路,让梦中情君能够摆脱星网控制的生路。
精神芯片有点像高级版的游戏光盘,玩家可以通过精神芯片直接登入游戏,而与筑梦之间的交易也可以通过特有的虚拟账户进行。
先前的宋楠竹一直在通过星网营造游戏的知名度,眼下,既然名声已经打了出去,而MH的态度也如此的不友好的话。
他们大可去走另一条路,没必要和星网死磕。
而就目前的收益来看,筑梦也有能力承担精神芯片总处理器的花销,所以宋楠竹才在此次的意外后和镜子商讨了这个问题。
但令宋楠竹没想到的是,镜子却否定了这个操作的可行性。
镜子:【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我们的游戏自主性过强,除非我们能够拿到机械之心,否则根本不可能带起这么庞大的服务器】
就在宋楠竹在为这个新的名词而困惑的同时,镜子的下一条消息却让他握住光脑的手一紧。
镜子:【现在的机械之心只有一个主权者,那就是当今陛下,恺撒·蒙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