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陆斐摇摇头,回去继续吃烧烤了。
杜佳佳把盘子递给他,好奇的问:“谁啊?”
顺便,她还暗示了一下,“是不是……”
陆斐刚要点头,旁边,郄珏鄢啃着玉米凑过来,“是不是什么?”
晚上,躺在这传说中的东北大炕上面,陆斐本想早点睡的,但不知道是这个硬邦邦的炕他睡的不适应,还是初来乍到陌生的环境影响了他的睡眠,总之,在翻了好几次身子,都没酝酿出睡意以后,陆斐摸到自己的手机,犹豫一会儿,还是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看见来电人,周季锦十分惊讶。
“别告诉我你刚在那待了半天,就已经进医院了。”
陆斐:“……”
“你能盼我点好吗?”
周季锦轻哼一声,“谁让你只在进医院的时候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顿了顿,他又怨气满满的说:“有时候连进医院也不一定打给我。”
陆斐侧躺着,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被窝里,手机被他搁在耳朵上,热乎乎、暖洋洋。
他笑了一声:“不容易,你终于说出来了。”
周季锦顿时警觉:“什么意思?”
陆斐:“你不会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吧,连我的经纪人都能看出来,你那天是回来对我兴师问罪的。”
周季锦条件反射的给自己掩饰:“那是因为你刚跟那个女明星闹了绯闻,我介意的是这个,不是你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不对,这俩有区别吗,不管介意哪一个,都代表了陆斐在他心里地位不一般啊。
周季锦张口,想再解释解释,却听到电话里,陆斐哦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今天呢,今天你介意的又是什么?”
周季锦:“……”
白天时候,他石破天惊来了一句你不许上他的炕,不止陆斐听得一头雾水,周季锦说完了,也有种想拿豆腐撞死自己的冲动,后面两人根本没什么交流,尴尬的听了一会儿对方的呼吸,然后就挂掉了。
沉默了几秒,周季锦用很镇定的声音回答他:“我没什么好介意的。”
陆斐:“真的?”
周季锦:“真的。”
陆斐:“别骗我。”
周季锦:“……”
陆斐:“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周季锦:“……”
他绝望的发现,陆斐淡淡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紧张起来,好像对他撒一句谎,比称霸金三角还十恶不赦。
“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跟谁都玩的这么好?”
陆斐一愣。
既然已经开头了,后面的也就没那么难说出来了,而且周季锦越说越顺,越说越理直气壮:“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朋友,你跟谁都处得到一起去,哦对,除了我。”
“你自己回忆回忆,你有对我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吗,你能跟我一块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吗,他们有我有钱、有我帅吗。”
陆斐顿了顿,说道:“你好像都不知道我今天跟谁一起吃的晚饭。”
周季锦斩钉截铁的说:“不用知道,肯定各方面都不如我!”
陆斐:“…………”
无语了半天,陆斐突然转过头,把脸埋在枕头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出了声。
周季锦没听见,还以为他又不搭理自己了,顿时怨气横生:“你人呢!”
陆斐笑够了,长出一口气,把手机又放回到耳朵边,他懒洋洋的叫道:“周季锦。”
“……干什么?”
“别忘了给发财树浇水。”
周季锦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他才想起来陆斐说的是公寓门口那根小破树。
嘴唇动了动,最后动出一句嘟囔,“这也要我管。”
陆斐:“不行吗?”
周季锦:“行,但是浇死了,不要怪我。”
陆斐嗯了一声,“那就在我回来前,再买一盆换上,我会假装没有发现的。”
周季锦笑起来,转头看向时间,发现挺晚了,他主动说了句,“早点睡吧,那边冷,早上就别洗澡了。”
陆斐习惯早晚都要洗澡,听了这句话,他叹口气:“本来也洗不了,这里没有独立卫生间,洗澡都要去村里的公共澡堂,他们下午才开门呢。”
周季锦:“不就两三个月吗,忍忍就过去了,正好也治治你的洁癖。”
陆斐哼笑,打了个呵欠,他说道:“晚安。”
周季锦:“晚安。”
把手机放回到桌子上,周季锦勾着唇,继续看他手里的文件。
开机仪式上,陆斐跟其他人一样,一起给那只猪头上了三炷香,今天是人来得最全的时候,主要演员们、编剧组、导演组、连服化道助理们都到齐了,徐言客作为最大投资人,自然也在,跟导演们一一握手之后,又跟郄珏鄢聊了几句,然后,他走到了陆斐面前。
别人看到这一幕,想的全是陆斐走了什么狗屎运,陆斐看着这一幕,想的则是周季锦说过他不喜欢徐言客。
两人对视,谁也没说话,徐言客近距离的打量着陆斐,陆斐则望着他,任他打量。
片刻之后,徐言客开口:“能跟我拍个合影吗?”
陆斐:“……”
紧张到无法呼吸的杜佳佳:“……”
杜佳佳拿过徐言客的手机,看着徐言客哥俩好的搂紧陆斐的肩膀,对着手机镜头露出标准的八齿笑。
拍完了,她把手机还给徐言客,后者看了看照片,感觉很满意,抬起头,他对陆斐说道:“好好演,别让你的粉丝失望。”
陆斐:“……”
你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但他没这么问,只是客气的笑了笑:“我努力。”
剧组的大金主对陆斐青睐有加,陆斐在剧组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连户外供暖的小太阳,剧组都给他多发了两个。
岳枫文看着这些,对陆斐冷哼一声。
杜佳佳听见,转过头,毫不掩饰的冲他吐舌头,“略略略,气死你!”
陆斐拉了她一把,她才作罢。
岳枫文回去以后,越想越气,之前陆斐明着要跟他竞争祭司的角色,没争过自己,岳枫文正是得意的时候,哪知道刚回去没多久,就得知陆斐拿到了男二的角色,不管曝光率还是片酬,都是自己的三倍。
现在进了组,他还这么高调,靠着徐言客狐假虎威,哄得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凭什么啊!
岳枫文觉得自己忍不下这口气,就你会找靠山,就你会收买人心?
哼,他也会!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岳枫文打给他的金主,又是抱怨又是讨好,哄得对方眉开眼笑,当天下午,一辆面包车开进村里。
陆斐正化妆呢,就听到外面有人惊喜的喊:“岳老师给咱们发福利了!”
所谓福利,是每人一条羊绒围巾,一个充电的暖手宝,一件知名品牌的羽绒坎肩,还有一份从市里运过来的热乎乎滋补鸡汤,匀下来差不多每人六七百块钱,而剧组里面一共有小二百人。
杜佳佳都忍不住咋舌:“挺大手笔啊,他又不是监制,这么大方干嘛?”
陆斐也不懂:“也许他家里有钱吧。”
杜佳佳:“有钱也不至于这么造啊!再说了,没听说过有钱人还找金主的——”
这时,看见岳枫文的助理朝着他们这发来一个得意的眼神,杜佳佳笑了:“哦,我懂了,他们这是跟咱打擂呢,想用这点办法收买人心,让剧组里的同事都念他的好。”
陆斐:“……”
有什么意义吗?
别说,还真有,领了东西的人,明显都对岳枫文更加狂热,一个个全围在他身边,看他的眼神就跟散财童子一样,期望着他能再散点财出来。
杜佳佳表示做人要有骨气,于是她没有领那些东西,岳枫文看见了,还故意端了一份凉掉的鸡汤过来,膈应陆斐:“陆老师,你怎么不喝啊,是不是不好意思,没事,咱们都一个公司的,现在又在一个剧组,别跟我客气,快喝吧。”
陆斐抬眼看看他,然后摸了一下鸡汤的杯子,告诉他:“凉了。”
岳枫文:“……”
啥意思,你还想让我给你换一份?!
陆斐接过来,转交给杜佳佳:“现在先不喝,明天早上热一下,当早餐喝。”
说完,他转过头,对岳枫文笑了笑:“谢谢,还有吗,只一份的话,不太够分的。”
岳枫文:“……”
郄珏鄢在一旁看着,差点没笑出声来,也不知道陆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表情很和善、语气也很客气,可结合到一起,就是有种很气人的感觉。
岳枫文才不想伺候他,上前一步,他刚要说你自己不会去拿啊,突然,村子里又进来一辆车。
不对,不止一辆,前面的车只是打头的,后面跟着一溜施工队,连挖掘机都来了,看得整个剧组目瞪口呆。
导演猛地转头,问副导演:“你不是说这地方没问题吗?!”
副导演:“是、是没问题啊!”
导演要抓狂了:“拆迁队都来了,这还叫没问题?!”
虽说还没拍几个镜头,但这么多人一起转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剧组的负责人满头冷汗的跑过去,生怕打头那辆车上下来一个人,肩上带着红箍,告诉他们赶紧走,这里要拆了,然而下来的并不是政府人员,而是一个下了机场就往这边赶,没料到这里有这么冷,差点冻成孙子的西装人士。
负责人愣了一下,只见西装人士用快冻僵的脑袋四处寻找,终于,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斐!”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斐习惯性回头,然后就看到郑助理一边哆嗦一边往自己跑过来。
陆斐震惊了:“你怎么过来了?”
郑助理也想问这个问题,“……抽不开身,我替他走一趟,据说这里条件挺恶劣的,这些都是施工队,我跟村支书已经商量过了,给他们把水电改了,家家户户都装上太阳能热水器,一分钱不收,村支书特别高兴的就同意了,放心,不会耽误你们拍戏的事情。”
他模糊了周季锦的名字,让别人听不清。
“对了,你们剧组的负责人在哪?我还有事想跟他们了解一下。”
陆斐:“……在你身后。”
郑助理茫然了一瞬,转过头,看见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的秃顶人士,吓了一跳,然后又笑起来:“辛苦辛苦,我姓郑,是陆斐……家属的下属,咱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这句话他说的有点结巴,因为这不是他说的,是周季锦三令五申,要求他当着整个剧组的面说出来的,郑助理说的很心虚,他用余光偷看陆斐,果不其然,陆斐已经高高的挑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