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监控期过去之后,六月份我正式开始熟悉咒术师生活。

  一次在洗澡前,我又感受到了那种被冷冷注视的感觉。

  彼时我正准备脱衣服,手指都搭在下摆上准备往上撩了,忽地背后一凉,头皮一麻,环顾四周,仍旧无人。

  情绪地图上也并没有异常,我的四周也没有那种能够躲过我的搜索的人。

  而后又忽然想起娜娜米说过的「试探」,倒不免觉得,这个冷冰冰的视线的主人就是五条悟了。

  六眼实力强大,览以世间万物,在远处窥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事想想都……我翻了个白眼,等那种感觉又消失之后,才重新洗澡。

  一年级的课程还没有开始。但是有明确信息称钉崎野蔷薇在上旬之前会入校。

  我在六月初接了两个任务之后,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

  说是秘密任务,其实我早有预料,并且不觉得有哪里秘密了。

  高层那些老头子跨过辅助监督,直接要求我前去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给了我地点,还有一张车票,就把我给送出去了。

  我后来在新干线上琢磨了一会儿,高层觉得这事儿比较机密的原因大概是怕夏油杰直接把这玩意儿当咒灵吃了,或者把它当诱饵钓出来一堆咒灵。然后又怕「封印松动」这件事传出去,所以只找了我一个人。

  我心想着,所以他们这是认为我一定不会传消息出去吗?

  确实,我是不会,因为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但万一我和别人说呢?比如硝子和娜娜米,东京校的中立立场做这种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下午五点钟我到了宫城,打车去了杉泽第三高中,随后翻墙进的学校。

  不出意外,百叶箱里已经空空如也,我也不记得除了悠仁之外的那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又是在哪里,便四处问了问虎杖悠仁的去向。

  有学生跟我说他刚才在操场上和田径社的老师比投铁球,现在已经走了。

  我就确定了时间,干脆也懒得去找他,随便找了个角落,拿出手机蹲在那里等夜晚。

  期间保安巡逻来过一次,我也巡视过整个学校,顺手将操场上那只咒灵给祓除了,随后我就在想,到底是让虎杖悠仁出现在咒术界,还是不让?

  然后我一想,伏黑惠跟随五条悟等人叛逃,常理来说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也就是说并没有人会去医院里将虎杖悠仁带过来。

  而且,我也没有去找他。

  综上,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虎杖悠仁不会出现了。

  要是他出现了……

  嗯……

  我乱七八糟地想,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当个正常的、普通的少年好了。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天黑之后,学校里却仍旧没有诅咒的气息。

  我隐隐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在整个学校里搜查了一圈,完全没有看见任何咒灵,就连应该在研究社打开封印的那两个小孩我都没看到。

  是蝴蝶效应吗?

  我可能太过依赖原著剧情了,以至于完全忘了现在这个场面,已经不适合用原剧情来推测了。

  学校里一无所获之后,我展开情绪探索,重生之后实力上涨,范围迅速扩大。

  以我为中心,往外搜查,没多久就在离学校十公里外的一家医院发现了一只一级咒灵。

  同时还发现的,是惠。

  所以战场转移到了医院里?

  我一边想着,一边定位咒灵瞬移去了那家医院。

  到场的时候,战争似乎正进行到尾声,阻止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我亲眼看见那孩子吞下手指,痛苦地大叫起来。

  这真是……

  完全不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我落在地上,惠震惊地看着我。他身上血流了一片,把衣服弄得乱七八糟,还瞪着一双深蓝眼睛。

  就算你眼睛再好看也不能这样瞪人啊。

  重生后的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狼狈且搞笑,我实在忍不住笑起来,回身道:“好久不见,惠。你这伤得有点重啊。”

  他张开嘴说了一句话,声音有点轻,有点哑,很快自己也发现了,咳嗽一声,问:“你……你怎么在这?”

  我说:“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活过来的?”

  他皱了皱眉:“那种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问啊。”

  “这种事情也是吧?”

  他用一种「你是不是在逃避我的问题」的眼神看着我。

  我抬起手避开他的伤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我是来回收两面宿傩的手指的——”

  我背后一寒。

  手指僵了一瞬,抬起来放下了。

  “所以,惠,你也是来回收的?”

  “嗯……”他点点头,目光投向我身后,突然摆出了手势,“让开!”

  我没让。

  天啊。惠。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打得过宿傩?

  我在心里说了一句「真是喜欢逞强」,随后转身抬手挡住了宿傩袭来的一击。

  “这样子不太好吧。”我笑着说,“我可是可以直接摧毁你的哦。”

  “噗哈哈哈……”他笑了起来,另一只手甩了过来,“未免太狂妄自大了点!女人!”

  我说:“拜托拜托,我也是咒术师诶。”

  真是的,全盛时期的你都打不赢我诶。

  我猜得没错。

  两面宿傩没办法打过我。他的动作在我看来像是放慢了二十倍的电影,每一帧都清清楚楚,情绪翻涌着庞大,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的弱点摆在了我的面前,还给我递了一把刀。

  唯一一点就是,中途悠仁这孩子把自己换了回来,举着两只手投降,害得我不得不立马瞬移,一脚踹在了墙面上,把墙都踹塌了。

  我佯装抱怨:“换人的话提前说一声好吗?要不然你会死的很惨诶。”

  他有点糊涂,但还是笑着道歉道:“抱歉抱歉啊。”

  “好吧好吧。”我走过去说,“我叫禅院五月,东京咒术高专的一年级负责人,你可以叫我五月老师。”

  “啊,哦,老师好。”他道,“我是虎杖悠仁,嗯,杉泽第三高……”

  “要转学吗?虎杖君。”我笑着道,“你现在,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哦。”

  我将悠仁带离医院的时候,还顺手带走了惠。我把他们两个都送到了硝子的医务室,第二天我瞬移去了京都,要求虎杖悠仁的入学。

  他们不同意,要求执行死刑。我说诸位现在很缺战斗力吧?不然也不会这样拉着我不放了。

  而虎杖实力强大,日后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特级咒术师,你们也不愿意吗?

  老头子们交谈起来,我垂着睫毛,心想我还有一手。如果你们不让他入学的话,就别怪我打包所有人带走了。

  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也不是没有条件,反正我一律当做没听到,他们一点头,我就走人,原地瞬移回了医务室,看见那两个人躺在病床上,正在聊天。

  看样子好像聊得还不错。

  我敲敲门,引来两个人的注意力之后,道:“惠和悠仁很聊得来啊。要来高专上学吗?”

  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头往边上偏了偏,道:“他们不一定会让我入学。”

  我想了想:“应该不要紧吧?东京这边是中立场,由夜蛾说了算。”

  惠道:“大概吧……”

  他顿了顿,补充着说,“我回去问问五条先生……”

  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给他看得一头雾水,不免偏偏头,问:“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他说。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瞒了一个秘密,想说又在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哪有那么多该不该说啊,我心想,想说什么说出来不就是了吗?

  随后转念一想,好像我也瞒了很多事,有的时候想说,话到嘴边了,又吞了下去。

  实在没有办法去说别人。

  我转头看向悠仁:“悠仁以后就在东京校上学了,让惠先给你讲一些咒术界的事情吧?”

  “诶?那老师你?”他眨眨眼看着我。

  我笑嘻嘻地道:“老师我?老师我出去玩啊!在学校里呆了两个月了,除了接任务就是被监视,现在好不容易没事做了。我肯定要出去溜达一下的啊!”

  他立马变成豆豆眼,眨巴眨巴,可可爱爱。

  我向来说到做到,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品质。所以和他说完这话之后我就出现在了山脚下,慢悠悠地在街上逛。

  许久不出现在人间,再见时的恍惚感比我看见故人时的恍惚感更加强烈。

  街头新科技的东西增加了,人变多了,来来回回的走上两圈,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可是脚下的路变了,两边的商铺变了,自己也变了。

  物是人非都是理想化的状态,两者都不具备过去的所有元素才是常态。

  我唏嘘了一会儿,因为在我的记忆里这些东西都只不过与我隔了一个星期,却又是确确实实地度过了九年。这种怅然的感受,估计全世界只能找到我一个。

  我这么想着,路过「不卖栗子」,店面似乎变大了些,里面的设施也崭新了些,亮堂得很,还有一股花香味。

  在点里头,柜台后一张躺椅摇摇晃晃,年轻的黑发女人抱着一本书呼呼大睡。她的头发分成两股,扎成麻花辫,落在肩膀上,显得俏皮可爱。

  我把手肘搁在柜台上,慢悠悠地喊:“老板——我来买东西——”

  她惊醒,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我:“要买什么?”

  我说:“来买点糖。”

  她揉了两下眼睛,看清楚我的脸,一下子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她抬手死命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两眼泪汪汪,接着她放开嗓子嚎了起来:“五月!”

  我心说,这才是正确的看到死去已久的朋友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反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