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声停住,谢漓吃了药犯困,但和陆之尧同住一屋,他也不敢早睡。

  他捧着书,靠着枕头,昏昏沉沉的盯着白纸黑字。

  没几分钟,厕所门打开,带着潮热的水汽而出,男人穿着随身携带的丝绸睡衣,长腿一迈走出来。

  他偏着脑袋,一手擦着头发,发尾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沾湿了胸前的衣领。

  谢漓摇着脑袋,眼睛差点闭上,忽地手中的书被人一抽,一下警醒过来。

  “困了就睡,立什么学霸人设呢?”陆之尧靠着床,一只膝盖压在床上,他垂眸看看书名,是本虐恋小言文。

  “你这几年,爱好倒是变挺多的,怎么?要转行当爱情导师?”陆之尧咂吧嘴道,把书收好放在床头。

  谢漓冷冷给他个白眼,不带镜,一身素净睡衣,臭着脸色,疏离中偶尔夹带一些諵諷嚣张。

  整个人除了一张脸长得乖巧,外在的皮都是假的。

  这才是陆之尧熟悉的谢漓。

  陆之尧翻身上床,身旁的人转身曲腿,假意入睡。

  “先别装睡,你知道你今天上了几次热搜吗?”陆之尧翻出手机,看着方一舟发来的消息。

  谢漓闭目装死。

  可身旁的男人却像是执意要为难他,对方将两人枕头拉近,一手撑着脸,将微湿的头埋进谢漓的后颈窝,蹭得他一阵痒。

  “谢漓同学,你不解释一下吗?”陆之尧靠在他耳边,飘飘然朝他轻吹一口气。

  眼见着对方从耳尖红到脖子,谢漓炸了。

  “你特么欠打是吧!”谢漓转身,一双手用力把陆之尧推开,拿着枕头正坐起身。

  “问,快点问,你不困我还困。”谢漓眼神幽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陆之尧比他多疑,他还要借对方的势来查他的事,眼下还是要先找个合理借口搪塞对方。

  陆之尧关上手机,“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个普通朋友是谁?”

  谢漓心里打了好几个腹稿,倒没想到对方只问他一个问题。

  “唉,说来话长。”谢漓战术停顿,“我高中不是总喜欢往网吧跑嘛,有一阵,就认识个打游戏的朋友。

  我技术好,经常和他一块组排,一来二去就熟了。

  这几年《寒域》上线,我看它发朋友圈才知道,他在研发组工作。”

  “这不今天凑巧吗,我俩这么多年情分,他顺手就帮了我一下,以谢这么多年带飞的恩情。”

  “没了?”陆之尧靠着床头,挑眉问他。

  想起来,高中有一阵,他的确经常看见谢漓进网吧。

  谢漓面不改色:“没了。”

  他目光平淡,眼见着眉目俊秀的男人目光一沉,谢漓心虚多了几分。

  陆之尧良久才问:

  “你当年一直去网吧,为什么成绩没下来?”

  谢漓:?

  “啊?”

  谢漓紧张卸下,立马换上以往的表情:“可能天赋使然吧。”

  他总不能说,他当时去网吧是给女团竞选刷票的吧,电脑在刷,人在写奥数题……

  陆之尧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像是认可了这个答案,于是收好毛巾,将枕头拉开,安然躺下。

  “行吧,问完了,睡觉。”

  台灯熄灭,只有还没反应过来的谢漓:这都什么和什么?

  暗夜中,谢漓自己也理不清思绪,方才篝火旁,对方说,当年扎营比赛,他找老师求了情?

  “你当年找老师求什么情?”谢漓呢喃问。

  他参加的目的就是为了赢陆之尧,对方求情是干嘛?想和他一组,还是单纯想耍点小计谋?

  陆之尧沉默。

  那年半夜,他睡不着,上宾馆阳台赏月。

  就望着楼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对方拿着工具,正打算悄悄溜上来。

  结果冷不丁的没看路,一下摔在地上,脚崴了。

  陆之尧好奇得看了好一会,见对方试着爬起来好几次都未成功,最后只得蜷缩成一团,蹲在路边。

  “真是够蠢。”陆之尧当时轻呵一声,手不自觉又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你好,我看楼下有个学生……”

  “我以为我们一起,胜率会翻倍呢。”陆之尧答。

  他看当时对方对这冠军执着已久,便打算拱手帮对方一把。

  许是那晚受凉,比赛当天,谢漓整个人热的虚脱,陆之尧问他要不要休息,对方偏逞强说他没事。

  陆之尧回忆道:“你要是没晕,咱们就赢了。”

  谢漓被对方的脑回路惊到,在和想他对方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陆之尧竟然想和他双赢。

  “一个人也可以参赛啊,我晕了你又没晕?”谢漓不解。

  送他去医院的陆之尧:……

  空气又安静了。

  陆之尧冷漠:“睡觉。”

  谢漓想,陆之尧当然肯定是想整他没整成,这还恼羞成怒了?

  ·

  深夜,冯书亭满身痕迹从床上爬起,身边的中年男人已飞速穿戴整齐。

  手机里铺天盖地的谢漓热搜,他还真是福大命大,也不知道从哪勾搭上了游戏公司的人。

  冯书亭咬牙切齿,脸色黑的滴血,连带把那些办事不利的账号都删了。

  “李总?多留一会不好吗?”冯书亭从后方抱住前方的中年男人,羞涩问。

  男人猥琐回头,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我老婆约了我吃早茶,你放心,萧文彬那小子不识货,我可知道你的本事。”

  说罢,暧昧朝下看,而后假正经道:“咳咳,过几天有个ip要开机了,我让刘导给你个女二先演着,女主很早就定了,不好换人,你也知道的。”

  冯书亭一脸懂事,“我知道,只是我想再讨个小角色,就是上次……”

  她附在对方耳边说着,李总一脸很懂的回他,“别闹太过火就行,中午我让刘导联系你,你自己挑,至于玩完了,人可是要…嘿嘿。”

  “知道了。”冯书亭笑得甜蜜,目送男人无情离开。

  ·

  翌日清晨。

  陆之尧早起有行程,谢漓便跟着对方一起离开了。

  像是药的副作用没下去,加上早起,他昏昏沉沉收了东西,又被陆之尧载到另一栋别墅,早将床下那瓶药忘在了犄角旮旯。

  “我晚上来接你。”陆之尧在寒露的风霜中,插着兜冷漠道。

  “你随意。”谢漓点点头,接过对方的钥匙,才开了门。

  陆之尧看他晕晕沉沉的状态,有些不放心在门外多站了几分钟,确定没听到什么动静,才转身上车。

  想起对方瘦弱的身子和状态,他觉得有必要把体检安排上日程。

  屋内。

  谢漓知道陆之尧有钱,但这栋的面积显然比之前那栋、甚至比钟言归那栋还大。

  暗色调的意式低奢风格,华贵中透露着高级,像是中世纪的古堡承载了现代化的装置。

  虽然贵,但没什么人气。

  他上楼,按着陆之尧的嘱咐去了三层阁楼的房间,房间很大,一眼望去还能看见江。

  最主要是,角落还有架钢琴。

  他想换身衣服,打开衣柜意外发现里面被填满了,他比划几下,发现都是他的尺寸。

  录节目的衣服穿了一天,他干脆打开手机给对方发条消息。

  [谢漓:三层阁楼,衣柜的衣服,借我穿几件。]

  对方秒回。

  [陆之尧:随便穿,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下一秒,[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