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头这把年纪一身毛病,腿脚也不方便。以第一名死者的体型重量,他本人难以架上梯子把人倒吊在横梁。
他没有直接作案,但从其家中搜查到的证物,直接证明其参与其中,把作案工具,提供给真正凶手。
老头根本不怕面对警察,反正也没几年可活了,故极力狡辩否认与案子有关。说从工厂、酒楼取来的东西,都家用了,绳子是捆绑物品用的。
至于这些物品为何与凶手作案的工具相符,他也不知道啊。
反正巧合,都是巧合!
秦策要信了这等言辞,可以脱下这身马甲直接下岗。
“老爷子,如有任何冤苦,可以告诉我。我是警察,可以帮助你。相反,利用杀人方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陆老头握着拐杖,用夹杂着本地方言的官话说道:“警察要是解决得了,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在那里,你们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陆氏普通民众,对老城派出所的信任,已完全崩塌,
从警察介入到现在,受宗族压制,调查一直不顺利,还想让他说什么呢?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的发生,最该道歉的是警察。可你们的选择,是错误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清查过往未破积案,严惩对你们压迫的犯罪者。”
“我不懂法律,但我知道,你的话是站在法律那边说的,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看的。你们服从的,是官方那一套。既然你们的司法,在宗族内部完全失效,那么,有人以自己的方式进行杀人,才是正确的。”
陆老头的话听着顽固、愚昧。可造成他这样心理的问题,才是最大的悲哀。
不信任,不妥协,拒接提供任何犯罪者的消息。
庞大的宗族内部,与正常司法社会撕裂,造成了人们敌视司法体系,内部矛盾与斗争,皆由内部消化。久而久之,爆发出巨大的罪恶。
他说服不了陆老头。
审讯结束,暂时把人送到羁押室。
他让魏爱和手下几名队员,一起调查陆老头的人家关系网,特别是他的家人,有没有出事的。
能激起一个人怒意和怨恨的,只有至亲至爱之人。陆老头协助凶手犯罪,就有可能是他至亲者受到了迫害。
他们时间不多,必须后天来临之前,逮捕真凶。
重返老城区,在陆老头家里检查。
屋子内,都是个人生活物品,无第二人生活存在痕迹。
这么看,他一人独居多年。
他们向左邻右舍询问这家有没有出过事,近期与谁往来,家人现在何处?
姓陆“嘭”地一声,把门关上,拒绝问话。
只有一个非陆姓的本地人告诉他们,这个老头独居多年,除了参与陆氏内的活动,没见与其他人往来。至于他亲人,只有族堂兄一家,他此生未婚未育……哎,她想起来了。老头三十年前养过别人遗弃的女孩。
被遗弃的女孩,身上有点毛病,加上那户陆氏人家,为了想要男孩,一直不停生,家庭又负不起重担,便遗弃了三个女孩。陆老头捡来养的,就是其中一个。
她记得,女孩长大以后,就被他赶走了。
“赶走了?”魏爱惊讶。
“是的,赶走了。”邻居回答。
“赶走她的原因是什么?”魏爱追问。
“不清楚。”邻居摇头。
“那后来有回家过吗?”
“回来过,不过每次都被老头用拐杖打出去。”
“那最近一次回来时间是什么时候?”
“两个多月前。”
“那次回来,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听到他们吵架,具体吵的什么不清楚。反正后来他家堂兄儿子到来,三人闹到他们族长那去。”
“他养女叫什么,有照片么?”
“我记得叫陆囡囡,照片是没有的。”
“能描述一下长相吗?”
邻居根据模糊的记忆,描述体貌特征。
记录完成,他们针对当晚事情追查,他们一路查到老头堂兄家。
可他堂兄一家,拒绝见面,更不提及当日一事。
陆福荣也肯定不会说出那天的事情,他们唯有把希望放在陆老头养女身上。
可是无一人说得清她在哪,陆氏族内小孩,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存在。
好不容易有线索,却因陆氏这个阻碍,使得案子再次陷入僵局。
连续两天调查,一无所获。
魏爱有些丧气,这起连续杀人案,如果不是陆氏一开始破坏案发现场,一再阻挠调查,案子早就破了。
挡在面前的宗族,怎么都绕不过去。
队长干脆强横点,找个理由,把陆福荣和四名房长全抓了控制在公安局内。
医院里老老实实躺了两天,徐临撑着未痊愈的身体起来换好衣服,独自办理出院手续。
秦策没有查到凶手,今天晚上犯罪者再度作案。如果今晚没能阻止案子发生,对他们来说将是一大打击。
医院外,他路边拦车回南岸分局。
刑警大队办公室,空无一人,大家出门为案子忙碌奔波。
退出办公室,叫上一名刑警,他去审讯室见陆老头。
二次被提审的陆老头,以为面对秦策。却看到满脸伤口的徐临,他吃惊叫道:“你脸咋了?”
徐临回道:“被你族长雇人杀我不成留下的。”
陆老头心痛,替他大骂陆福荣不讲理。
“我这条命,差点死在你族里调查上。老头子,上次你让我到你坟前上一支烟,我看是你先给我烧纸钱吧。”
“年轻人不要乱说晦气话,你才不会死咧。”
“你不老实交代事情真相,不是看着我去死是什么。”
“你、你在扣我帽子啊!”
“是的,就是往你头上扣帽子。反正我要被人杀了,一定是你的原因,活该你这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陆老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策查到你养女,她是不是在陆氏内出事了?”
老头沉默。
“我猜她已经不在了,否则哪来的这起案子。是她的死,激怒了某个人。这个人,是陆氏族内的,且与她关系密切。那么,一个离开陆氏多年的女人,又如何深深牵连着这个氏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