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琛难得愣住了，他能听出江离有些哽咽的声音，发信息给他，打语音给他可能有什么事，但是接通的那瞬间，江离问他是在忙吗？
街上很安静，陆时琛站在路边，身姿挺拔。
他垂着眼，柔声问：“怎么了？”
想着少年应该是受委屈了，陆时琛的语气比刚才更柔了几分，“和我说说。”
江离原本就红的眼睛此刻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了。
“我想我妈了。”
一瞬间，所有遭受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像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江离脑海里想着诉说着千千万万的语言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陆时琛听着少年极力控制的哭腔，明明才十六岁点大的少年，承受了许多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事，晚上的风夹杂着白天没有散的热气吹到了陆时琛的脸上。
“困了吗？”陆时琛低声问他，许多安慰的话在想说出口的那瞬间又变了。
江离：“睡不着。”
江离听见打火机的声音，陆时琛点燃了一根烟放在嘴里。
“高考完要去做什么？”陆时琛吐出一口烟雾。
江离此刻有些沉默，陆时琛也不催他回答，他静静地抽着烟，良久，江离才说；“不知道。”
一根烟抽到了尽头，陆时琛将烟蒂掐灭转身丢到一旁的垃圾桶。
“还有一年，江离，”陆时琛的声音在混在风里，落在了江离的耳边，“你想来临城吗？”
江离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如果在以前他只是想快点长大，然后跑的越远越好，没有固定的地方，只要能远离江川富，但是现在.....
“我..........”江离思索了半天，失落道：“我没有那个能力.......”
“考大学吧！江离，”陆时琛说：“我在临城等你。”
听见这话，江离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他的鼻子又酸了，有人说在临城等他，还有人在等他.......
江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成绩怎么可能考大学去临城，上高中还是他在临近中考的前一个月拼命地学，只为了恶心江川富。
陆时琛：“江离，你不比别人差。”
听见陆时琛的话，江离的心情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他总觉得陆时琛对他的滤镜有点大，他还是打算让陆时琛认清现实。
江离不得不说：“月考的成绩下来了，总分七百五，我才考了不到两百分，年级段倒数第一。”
陆时琛的心理素质过硬，见到这话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慢慢学。来得及。”
“好。”江离声音有些低应道。
陆时琛抬起手表垂眸看了一眼，说：“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江离打着哈欠眼皮也止不住的打架，“好，晚安。”
“晚安。”
翌日。
江离没有睡觉，一整个上午都在认真的听课，但老师在上面讲，江离在下面迷茫的看着黑板，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从高一的时候就没听过课了，现在再重新听课根本就听不懂，这让他有些气馁。
有一节数学课下课，江离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怀疑人生。
张浩转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江离，欲言又止，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你今天吃错药了？”
不然今天怎么会忍着听课？？？
瞄到江离桌上的草稿纸，上面居然还写了计算过程，虽然也不知道对不对。
江离抬起头，想着自己是不是最近好说话了？
“我靠，你的眼睛让谁打了？！！！”张浩说话的声音有点大，附近的同学朝他们看了过来，但是在看到江离的脸色的时候，又非常默契的转了回去。
江离臭着脸眼神不善的看着张浩，“转回去。”
原本听不懂就烦了，看着江离臭着脸，张浩也没有怕，他道：“算了，不想说就说。”
张浩看到江离书上的笔记，说：“你从都没听过课，现在突然听，肯定学不懂的。”
江离掀起眼皮凉凉的看他，说：“然后呢？”
张浩：“没然后了？我觉得要不你去报个补习班吧。你叫你家人看一下，但是补习费用可能不太便宜。”
过了三秒，江离道：“你也报了补习班？”
张浩顺手从桌肚里摸出一包上节课开封的薯片，拿出一片吃了起来，还顺手递给了江离。
江离没要，张浩将手缩回去，“原味的，超级好吃，你不试试？”
江离没说话，但是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想把张浩打一顿。
“我没报补习班，就是找了个一对一的家教，不然我的成绩怎么会进步那么快？”张浩边吃边说：“一节课五百块钱，贵死了。”
江离没说话，只是垂下眸静静地看着桌面。
确实很贵。
他的成绩报补习班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但是一对一的话又有点贵，江离纠结住了。
张浩见状，说：“你要是需要的话，我让我妈妈找一个，她有这方面的资源。”
江离淡淡的拒绝，“不用。”
放学回到家，江离打电话和陆时琛说了一下这件事。
“我今天上课听课了，但是听不懂。”江离语气带上了点低落，“不知道怎么学。”
“想找个家教，但是好贵。又想着报个补习班，但是怕自己跟不上。”
江离说着，陆时琛听着。
“有点难。”
陆时琛那边很安静，江离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还有敲键盘的声音。
“不报了。”陆时琛好一会儿才说：“我教你。”
江离傻了。
“什么？！”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教你。”陆时琛低沉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江离问：“你不是出来工作了吗？而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陆时琛笑，“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忘得差不多了吧？”
江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我就是怕麻烦你。”
“不麻烦。”陆时琛说：“江离，考来临城。”
“嗯..........”江离轻声应了下来，想到什么，江离问：“那你怎么教我？”
陆时琛也没有想好，他白天要工作，基本没时间，晚上的话.......
晚上的话，应该可以，把工作都尽量推到白天。
“你们学校晚自习可以不上吗？”陆时琛问。
江离想了想，“应该可以的吧，但是要家长同意，还要理由。”
说到家长这两个字，江离的表情有些难看。
江离：“我也不确定，明天我去问问班主任。”
“嗯，明天下了晚自习给我打电话。”
“好。”
“你不上晚自习了？”
办公室里，秦虹问。
江离点头，“嗯。”
秦虹还以为江离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急忙问道：“是家里的事情吗？”
江离：“不是的，我........”
江离斟酌了一下语言，“我哥哥想让我回去学。”
秦虹还没开口，就听站在办公桌面前的少年抬起头看向她，轻声说：“秦老师，我想考大学。”
少年的语气坚定，并不似在开玩笑。
秦虹很开心，因为江离终于有目标了，但同时，她也担心少年回家学不会。
“可是，你在学习里学也比在家里好呀！在学校里不懂的你可以问老师，在家里.......”秦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江离：“老师，我哥哥会教我的。”
少年已经两次提起了他的哥哥，每次提起说起哥哥，少年的语气似乎都柔了些。
江离的语气很坚决，秦虹叹了口气，“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让你家长来和我说，你父亲.....”
“老师，我叫我哥哥和你说吧。”
“可以，”秦虹看着他，“江离，老师忘了和你说了，你有你的目标老师很开心，但是老师还是那句话，有事情找老师。”
“好。”
“先回去上课吧。”
“老师再见。”
等江离离开，办公室的老师都开始讨论江离的不自量力。
哪怕是小声地讨论，秦虹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她知道，少年未来的路并不好走。
回到家里，江离第一时间就是给陆时琛发信息，刚发过去一条，对方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说了？”陆时琛似乎在忙，江离能听见键盘声从对面传过来。
江离止不住的开心，“说了，老师同意了。”
“但是......”江离的语气又蔫了下来，“要家长打电话给他。”
“可以。”陆时琛没什么问题的应了下来。
“我中午兼职的话应该不耽误的吧？”江离问。
陆时琛想了一下，“不耽误，想去就去吧。”
江离：“嗯嗯，你是在忙吗？”
陆时琛：“在处理一些事情。”
江离生怕自己打扰到对方，“那我先挂啦！不打扰你了。”
“好。”
“今晚早点睡。别熬夜了。”
“知道。”江离有些不好意思的应，又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打电话给陆时琛哭鼻子的瞬间。
挂了电话，江离在心里感叹，自己真的好幸运，加上了陆时琛，对方不仅没有把他删除还听他说话，现在又给他补习。
陆时琛真的太好了。
江离想着，如果陆时琛是他哥哥就好了。
正在办公的陆时琛突然打了喷嚏。
空调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