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发呆的陆啾突然被人捏了下手掌心,他猛的回神,转头就看到裴储靳正在盯着他,低声问道:

  “怎么了?”

  陆啾摇摇头。“没事。”

  看到陆啾神情不对,裴储靳眉头微蹙,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等下要敬酒,裴储靳不用换衣服,但陆啾需要,他转身去了更衣室,看着镜子里面容清秀的少年。

  陆啾勾起唇角笑笑,可是这份笑容里没多少真心,支撑没多久,就垮了下来,他抬手揉了下自己僵硬的脸。

  穿好外套正打算出去。

  可刚扭头就撞在了一堵肉墙上,陆啾被撞的鼻子酸疼,惊呼一声,捂着鼻子说不出话,再抬眼,已经是满眼泪花。

  “小啾,你没事儿吧?”

  裴启阳担忧的上前,就算伸手去扶他,陆啾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你别过来。”

  男人停下了脚步,陆啾缓了下,感觉到没那么疼痛才直起腰,看着眼前人。

  “裴少爷,有事?”

  裴启阳眼底满是担忧,陆啾突然看不懂了。

  “小啾,我来是想看看你,刚刚在台上我看到你脸色不太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陆啾眉头紧锁。

  “裴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如你所愿嫁给了裴先生,你还想怎么样?”

  裴启阳闻言非但没有自责,反而是露出一丝笑容,上前抓着陆啾的肩膀,惊喜的问道:

  “小啾,你……你是不是不愿意和小叔结婚?你今天是不是很难过?”

  陆啾心头烦躁,一把推开了他,不耐烦的抬头。

  “我愿不愿意和你有什么关系?”

  裴启阳垂下眼眸,语气中满是失落。

  “小啾,我知道,你恨我,是我骗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今天我想弥补我的过错,你……能不能信任我一次?”

  陆啾掐了下眉心,他不知道裴启阳这段时间,是吃了什么药不对劲了,还是他心底憋着坏,但是这些对他都不重要了。

  “裴启阳,我最后说一遍,我们之间结束了,你我现在井水不犯河水,算我求你,不要来打扰我,好不好?积点德行不?”

  “小啾……我……”

  裴启阳见说不动,他一把抓住陆啾的手,紧握着放在胸口,陆啾用力的甩了两下,没挣开,心底的火气也是蹭蹭往起升。

  “小啾,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我知道你还爱我,不然你今天怎么会站在小叔身边,还一脸落寞呢?

  小啾,你放心,以前是我的错,以后我肯定对你好,好不好?”

  陆啾闻言一怔,没想到就连裴启阳都能看出来他当时的表情,那……裴储靳呢?他会不会误会?

  看到陆啾停止了挣扎,裴启阳喜出望外,心底嗤笑一声,本想着陆啾变了,可没想到他的三言两语还是重新打动了这人。

  他突然伸手想去搂陆啾的肩膀。

  陆啾瞅准机会,抬起膝盖,用力顶了上去,裴启阳瞬间松开了他的手,捂着下面跪在了地上。

  陆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看着裴启阳的脸疼成了猪肝色,他心底突然一阵愉悦。

  “裴少爷,你看着让我恶心,为了我的身体着想,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话音刚落,陆啾没理地上躺着的人,推开更衣室的门,打算出去。

  更衣室门前,裴储靳坐在轮椅上,看到陆啾出来,他抬眼看了过去。

  陆啾一怔,看着男人的眼睛嘴唇动了下,却不知道说什么,裴储靳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我换好了。”

  裴储靳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推动轮椅朝着宴会厅走去。

  “走吧,宾客在等。”

  陆啾心底一紧,看着裴储靳的背影,那人面无表情,语气依旧温柔,可他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宴会厅里,陆啾始终跟在裴储靳身后,手中拿着白酒,挨个敬酒。

  等到了宋秋北那桌,陆啾脚步都有些虚浮,他的酒量不好,那次在订婚宴上发酒疯的事,还在他脑海里历历在目。

  “小啾啾,恭喜恭喜呀。”

  宋秋北上前揽住陆啾的肩膀,朝他挤了挤眼,陆啾扯了下嘴角,对着桌上的人敬了杯酒。

  这一桌都是裴储靳跟陆啾的朋友。

  可程可却也在,陆啾记得他没有请这人,而且请柬都是他确认过的,确实没有程可的名字,他看向身旁的宋秋北。

  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秋北,程先生……是你带来的?”

  宋秋北一怔,立马摆摆手。

  “没有没有,我脑子又没被门挤,程哥跟裴储靳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喊他呢?”

  陆啾点点头,没再说话,顾南拿着一杯酒站了起来,对陆啾道:“陆先生,恭喜恭喜。”

  陆啾微微一笑,仰头喝下了酒,灼热的味道,从口腔直达胃部,让他拧起了眉头。

  一旁,裴储靳看着陆啾有些难受,眉头轻蹙,打算敬完这桌剩下的就不管了,毕竟那些人无亲无故的,陆啾也喝不了那么多。

  突然手掌心被捏了下,陆啾侧头看去,眼神都有些迷糊。

  “难受吗?”

  陆啾听到了,点了下头,下一秒,眼前就被递了一杯茶。

  “喝一口。”

  喝醉的陆啾有些懵,但是还能听懂话,蹲下身仰头喝了一口。

  喝的太急,嘴角溢出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裴储靳看着眼前,眼神朦胧,双颊微红的人。

  下意识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抬手抹掉了陆啾嘴角的水渍。

  “不喝了好不好?”

  陆啾抬眸,刚好看到裴储靳深邃的眼眸,听着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下意识跟着他的话点点头。

  此时的陆啾简直是软萌的代名词。

  裴储靳正打算,伸手去扶着陆啾,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储靳,恭喜……”

  陆啾闻言一怔,跟着裴储靳的目光转头,程可手中拿着一杯酒,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裴储靳,眼神泫然欲泣。

  眼底满是受伤,强打起一丝精神,仿佛在假装释然。

  这杯酒就在裴储靳眼前,可陆啾深知,这杯酒是冲着他来的。

  裴储靳腿不方便,一直在吃药,防止肌肉萎缩,神经直接坏死,就连今天的敬酒都是陆啾一直在喝。

  陆啾站起身,裴储靳立马伸手揽住他的腰,防止他摔倒,温热的大掌隔着西服,都感觉到烫人。

  “小心点,是不是难受?”

  裴储靳以为他突然起身,是因为不舒服。

  “没事。”陆啾摇摇头,站在裴储靳身侧,没有再说话,毕竟程可在跟裴储靳说话,他无意去得罪这个人。

  “抱歉,程先生,小啾今天喝的太多了,这杯酒还是算了吧。”

  听到他如此疏离的称呼,程可自嘲的笑笑,不自觉红了眼眶。

  “储靳,……非要这样吗?我只是敬杯酒而已。”程可抬眸看着他,“我知道你生气,可当年……你我都知道,当时的情况……”

  “程先生!”陆啾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谢谢你今天来参加我跟储靳的婚礼,这杯酒,我喝了。”

  说着,陆啾接过酒,仰头喝了下去。

  裴储靳看他喝的这么猛,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陆啾感觉有些难受,但就在刚刚,听到程可在哪里解释,他脑子突然一阵抽风,觉得此刻他非得挺身而出不可。

  宋秋北坐在一旁,刚想要起身把胡言乱语的程可拉回来,却被顾南一把抓住了手腕,看着那人轻轻摇头。

  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坐回了原位,脑子里一直想着程可的事。

  今天是陆啾的婚礼,虽然他喜欢程可,但是在人家婚礼上突然提起前程往事,这样的行为,让宋秋北觉得不舒服。

  无论以前程可和裴储靳如何相爱,但现在和裴储靳结婚的人不是他。

  而且陆啾是他好朋友,刚刚他可是死死的盯着裴储靳的反应,只要他眼神里有一丝动摇,那自己明天就劝陆啾离婚,找个好的。

  但经过他的观察,裴储靳除了时刻关心着身侧的陆啾,根本对程可的话选择性屏蔽。

  宋秋北认可的点点头。

  顾南看着他眼睛跟个扫描仪一样,对裴储靳扫描了一遍,又自顾自的点点头,不由得觉得他可爱又好笑。

  程可眉头轻蹙,看着陆啾毫不犹豫的喝下了那杯酒,他似乎有些不甘心,抓起酒桌上的酒,又倒了一杯,看着陆啾说道:

  “陆先生,刚刚那杯,是我敬储靳的,这杯算我敬你的。”

  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将另一杯递给了陆啾。

  陆啾一阵犹豫,咬着牙,伸手刚要去接,就被裴储靳一把抓住,抬眸,深沉的看着程可,眼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程先生,我爱人喝太多了,你要敬酒,就去老爷子那桌吧。”

  说着他手臂微微用力,将陆啾一把抱起,放在了自己腿上,陆啾被吓了一跳,一把搂住了裴储靳的脖颈。

  看着眼前迷迷糊糊的人,他勾唇轻笑,裴储靳推着轮椅出了宴会厅,去了楼上的休息室。

  程可愣在原地,手中那杯酒像是个笑话一样。

  坐在主位上的裴老爷子,扭头撇了眼程可,眼底闪过一丝愉悦,刚刚他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看到裴储靳干净利落的拒绝,他心中很是欣慰。

  卧室里,陆啾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裴储靳将他放在了床上,柔软的大床,让他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翻了个身,双腿夹着被子,睡了过去。

  裴储靳看着倒头就睡的人,无奈的笑笑,陆啾喝了酒,脸颊泛起红色,就连耳朵也没有幸免。

  整个人泛着粉红。

  裴储靳抬手抚顺了他额前的碎发,不让它再挡眼睛。他眼眸幽暗,脑海里闪过更衣室外他隐约听到的话。

  温热的指腹顺着滑嫩的脸颊,一直划到下巴,再轻轻挑起,不堪其扰的陆啾抬手拍掉了他的手。

  有些孩子气的撅了下嘴唇。

  裴储靳轻笑一声,转身去了浴室。

  陆啾越睡越热,浑身燥热的他,恨不得将所有的衣服都脱掉,可刚一抬手,就发现,他动弹不了。

  心中恐惧,猛的睁开眼睛。

  一眼就看到,裴储靳正抓着他的双手按在身侧。压着他不能动弹,陆啾猛的红了脸,想说话,可嗓子却一阵干涩。

  “你……你干什么?”

  裴储靳看着他笑,眉眼间带着一丝戏谑。

  “当然是洞房啊?我腿脚不方便,今天晚上还得你出力啊。”

  闻言,陆啾脸色涨红,挣扎了下,可是裴储靳力气大的很,无论他怎么挣扎,裴储靳都纹丝不动。

  “你……你先放开我。”

  陆啾说话磕磕巴巴,刚垂眸,突然看到裴储靳正跨坐在他身上,而且双腿没有纤瘦,是正常的结实饱满的肌肉。

  他猛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裴储靳的腿好了?什么时候好的?难道他一直在骗自己?

  陆啾脑子里闪过很多猜想可是又一一推翻,裴储靳残疾的双腿他是看过的,怎么会突然就好了,而且还练出了肌肉。

  “你……你的腿……”

  他抬头想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刚仰头,就被男人的唇吻了个结实,湿润的舌尖划过上颚。

  陆啾感觉到一阵痒意,喉咙里分泌出了唾液,干涩的嗓子得到了照拂。

  可不知道是不是唾液太多,他就算是大口大口的咽下去,嗓子里也会重新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