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缚搬回景和宫的第二日,赵旭终于舍得来看望他了。
彼时赵缚正躺在软榻上,由张太医为他的伤口换药。
赵旭走近时,他才装作着急地想要从塌上起来,并虚弱地喊道:“父皇!”
虽然赵旭如今心中已经对赵缚的举动有了怀疑,可当亲眼看到他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中还是忍不住地揪疼了起来。
哪怕他真的别有用心,可他也是切切实实地挡在了自己面前。
况且……他这几日,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这事似乎,和他另一个儿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旭伸手按住他,“快些躺好,这种时候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
他这话说得不似作假,站在一旁的叶抒悄悄地抬眸瞥了他一眼,满脸的情真意切。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态龙钟的耄耋老者,却有着旁人所不及的雷霆手段。
张太医换好药后,宫人便将换下来的那些染着血迹的衣裳收拾了。
这位宫女也对赵缚忠心耿耿,因此,她特意将血衣拿在手中,确保皇帝一定能看得到。
赵旭也的确看清了。
但这些小手段,他也同样一清二楚。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有做过必要赶着去拆穿他什么。
赵旭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忠全,只一个眼神,王忠全便立即会意,同寝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说道:“都退下吧。”
叶抒跟着众人往外走时,有些不放心地回过头,看了好几次赵缚,在得到他坚定的眼神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赵旭难得地收起了他身上那股帝王的威严。
“缚儿,你也不小了,父皇想等你生辰过了,便给你许一门亲事,能看着你成家立业,朕也算是能向你的母妃有一个交代了,父皇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父皇都看在眼里。”赵旭拉着他的手同他打感情牌,但铺垫诸多,最终还是将目的说了出来:“将景州给你作为封地,你意下如何?”
赵缚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是真的感到寒心。
也是真的怨毒了赵旭。
他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竟然还有脸提起他的母亲!
若非他袖手旁观,默许了那些嫔妃们的手段,并暗中推波助澜,母妃怎么可能会死?
可他这个杀人凶手,却一点悔改都没有,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地,在他面前提起他的母亲……
他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他居然还好意思说,他将自己看在眼里,那他那十数年的蹉跎,都是假的吗?他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饱受折磨都不愿意出手相救,如今却能坐在这,毫无愧疚之心,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赵缚眼泪大颗大颗地低落。
赵旭一时也不知他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但经过这件事,赵旭心中着实是对赵缚有愧,他补充道:“若你不想去景州,望观也行,这两处都是十分繁荣昌盛之地,到时你成了婚,带着妻室过去,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景州和望观这十多年来的税收,仅次于上京和金陵。
在赵旭心中,金陵自然是要留给赵玄的。
赵缚垂着眸子,做出一派柔弱之姿:“儿臣多谢父皇体恤……”
可他根本就不屑于当这么一个闲散王爷,他要的不仅仅是钱财,还有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要的是现在赵旭正坐着的那把龙椅。
赵旭又同他说了些家长里短,但赵缚都表现得精神恹恹的,赵旭见他似乎难受得厉害,加上王忠全又走了进来,俯在他耳边说道:“陛下,庄大人求见,已经在宣政殿候着了。”
闻言,赵旭也就不再多留了,又同赵缚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赵缚见他走得如此匆忙,想来应该是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些什么,正要向他汇报。
叶抒刚走进来,赵缚便开口问道:“这两日有汪祉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