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尘埃落定后,赵缚这几日都开心了许多,就连喂叶抒喝药时,嘴角也不自觉地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叶抒躺在床上,问道:“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
赵缚点头,“是啊。”
除掉了一个祸患,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叶抒这些天一直都在景和宫里养伤,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但他见赵缚这么高兴,心中也跟着愉悦了几分。
“阿抒怎么看着也这么高兴?”赵缚见他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不免调侃道。
叶抒喝完了药,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说话时有些含糊,但赵缚还是一字不差地听明白了。
他说:“因为你高兴啊!你高兴,我就高兴。”
赵缚心想,为什么他那张嘴,总是能说出来这么多让他开心的话来?
叶抒真是,钓得他连魂都飘不动了。
他放下手中盛药的碗,又坐近了些,然后俯身亲了上去。
但也只是亲了亲,纯粹是因为叶抒现在喝的调理身子的药,太苦了。
他本来也是想着玩点浪漫的,自己喝了渡给他,但他只是抿了一小口便吐了好久,于是他便彻底地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为他买了更多的蜜饯和果脯。
“阿抒,你这毒是不是还没排干净啊?”赵缚挽起叶抒的衣袖,露出逐渐开始结痂的伤口。
那伤深可见骨,也多亏了叶抒的体质好,这才能好得这么快。太医说,若是换做旁的人,几个月都好不利索。
“没有啊,已经好多了。”叶抒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为了证明他没说谎,还特意扭动了几下自证。
赵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叶抒的伤口,“那你这个伤口周围怎么还是这个颜色的?”
叶抒耐心地解释道:“结痂不都这样吗?”
赵缚问:“是吗?”
叶抒道:“对啊!”
赵缚又问:“那你真的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吗?”
“没有。”叶抒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赵缚将话题引到了他的最终目的上。
“那我们适当地进行一些有利于感情交流的运动,也是可以的对吧?”
叶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把将身后的枕头抽了出来,砸向赵缚,并骂道:“你这个狗!”
“好阿抒,你别生气嘛。”赵缚服软地哄他。
叶抒气得指着他鼻子骂:“我都还没好,你就尽想这些事情!”
“我这不是……憋太久了吗?”赵缚有些委屈。
他们都已经有多久没有交流过感情了。
叶抒都不想再跟他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他无语地说道:“都还没十来天。”
赵缚认真且严肃地批评他:“一月也不过三个十日,十来天怎么就不算很久?”
叶抒彻底不想再跟他说话了,他一把从赵缚怀里抢过枕头,放好后又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你也不怕马上疯啊?”他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小声地问道。
赵缚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阿抒你放心,我身体好得很!”
接着他又迎着叶抒无语眼神,补充道:“一定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种情况的。”
叶抒朝着他比了一个圆润的嘴型:“滚!”
赵缚十分狗腿子地回道:“好嘞!”
他从叶抒房里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汪祉送到他身边的人,赵缚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沉声问:“何事?”
“主子要奴才提醒殿下,三日后便是圣上的寿诞,如今圣上病重,还望殿下早做打算。”
赵缚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他突然觉得,汪祉有些过于僭越了。
什么事情他都要掺和其中。
甚至还将手伸到了他的宫里,安插这么个眼线在他身边,明面上说什么利于及时沟通,实则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监视了个彻底,又将他所有的事情,全都传回去给了汪祉。
尤其是这个眼线,竟然这么不懂事,都来他宫里快月余了,却还称呼汪祉为主人。
他可真是擅长训狗啊!
这些全都让赵缚心中感到不爽。
他冷声说道:“孤自有打算,不劳烦你家主子费心。”
那人被赵缚的冷脸给吓到了,思绪也不太活跃,他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赵缚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于是他又继续劝说道:“殿下,主子也是为了您好,还请殿下莫要耽于美色,早些为自己做打算。”
赵缚闻言,冷哼了一声,声线哑得吓人,他阴沉着脸,眼底是藏不住的阴鸷嗜杀,他复述了一遍,“耽于美色?”
赵缚的气场太强,将他压得毫无喘息的机会,他此刻也总算反应了过来 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错话,于是他立马跪了下来,以求赵缚的原谅,“殿下,奴才该死,方才都是奴才胡言乱语,还望殿下原谅奴才,饶过奴才这一回!”
赵缚微微垂眸,纤长的羽睫轻轻颤抖着。
他问:“你家主子觉得孤耽于美色?”
“没没有……一切都是奴才胡说的,奴才该死!还望殿下恕罪,饶了奴才这条贱命,奴才日后一定为殿下马首是瞻……”
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略有些粗粝的青石地面,将他的额头磕出一块血痕来,可赵缚没有喊停,他便不敢停下动作。
和性命比起来,这些小伤都算不得什么。
可赵缚的心要比石头还硬上几分,又怎么会因为他说这么几句话,磕几个头便饶恕了他。
他微微俯下身子,抬手勾起那人的下巴,逼迫他视线与自己齐平。
那人还以为赵缚这是要原谅自己,便顺着他的动作,将头凑了过去,声音也放软了许多,“求殿下怜惜奴才。”
赵缚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等他反应过来时,二人的唇只差几厘米便会碰上了。
赵缚心中的怒火瞬间烧得更旺了。
他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好脏!
赵缚丝毫不留情地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到地上,狠狠撞了几下。
直到他的鬓角渗出了鲜红的血液,他才堪堪停手,可心中却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你这等肮脏的下贱货,也配置喙孤。”
赵缚话音落下后,直接从身旁的陈则腰间抽出长剑,背着身子双手反持长剑,将剑刃没入了那人的胸口处。
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便吩咐陈则,“剁碎了,拿去喂猎犬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稀疏平常,就好像是在和他谈论着晚膳吃些什么。
……
哪怕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陈则,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感到一阵胆寒。
他咽了咽口水,应道:“是!”
赵缚本来名声就不太好,又一直都不受圣上待见,如今他胆子是越发大了,这青天白日的,竟然还敢杀人。
陈则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他这个小殿下,是真的很一意孤行,我行我素。
但谏言的下场……
已经明显地摆在那了。
陈则实在是,得为了家里等待自己的妻儿着想。
他和白苍互相递了个眼神,陈则看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后,率先移开了视线,低着头当个鹌鹑,去处理尸体了。
而白苍思来想去,还是下定了决心,他跟在赵缚身后,找着了合适的机会,开口说道:“殿下,您杀了世子殿下的人,不怕世子心生不满吗?”
今日死的那人,这事说大能大,说小也小。
死的虽然是个奴才,可总归是汪祉的人,赵缚这么做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可这又只是一个奴才罢了,奴才的命,在这皇宫里是最不值钱的,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奴才和主子闹翻。
赵缚掀了掀眼皮,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慵懒,“除掉一个不忠心的奴才罢了,世子难道不应该感谢孤吗?”
白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在心中暗暗感叹,还好他一直都忠心耿耿,他又是陈籍派来协助赵缚的,只要他不像进入这个奴才一样,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他的小命是能保得住的。
赵缚动作熟稔地为自己泡了一杯茶,他抿了一口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站在茶桌前的白苍,轻声问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吗?”
“回殿下,属下们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将消息全都散播出去了。”白苍回道。
至于信不信,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考量了。
赵缚满意地点了点头,眸光越过白苍,望向远处,他勾着唇角喃喃道:“台子都已经搭好了,只等着戏子登台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