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抒望着赵缚在自己面前倒下,他整个人都快要被吓得晕过去了。
满目的红,充斥着他的神经。
赵缚已经被疼得晕过去了。
叶抒拖着一身伤,艰难地起身下床,将赵缚抱在怀里,帮他按住伤口,并大声地朝着门口喊道:“谢无言!谢无言!”
谢无言本来还在处理自己被赵缚那个颠公砸在脑门上的伤口,听到了叶抒房里传来的砸碗的声音,他就心下暗觉不妙。
这会听到叶抒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更家肯定自己的直觉没错了。
但谁让他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呢?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对于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他是鄙夷的。
况且他都看到了,叶抒腰间那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再给他们用些贵点的药,把他们的钱薅干净!全赚进自己口袋里。
光是想想谢无言便已经开心得不行。
于是他走向叶抒房间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只是他一推开门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赵缚,以及手上染满了血液的叶抒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不是,你俩闹呢?好不容易把你俩救活了,你们又闹哪样啊?吵架就吵架呗,摔了我的碗不就行了吗?干嘛要死要活的!”谢无言气得捶墙。
哪有他们这样的啊!
一点都不把一个大夫的救治成果放在眼里,拿生命开玩笑!
谢无言气极了,“算了,你们死吧,死远点,别死在我的医馆里。”
他摆了摆手,想要将他们撵出去。
这钱他不赚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钱难挣屎难吃。”
叶抒抬头瞧着他站在门口,独自演了一出戏,有些无奈地喊道:“谢无言!”
有时候一个人面对谢无言,真的挺无奈的。
花会谢,他也会谢。
原本还在门口扶额独自悲伤的谢无言,听到了叶抒的召唤,顿时收住了他那拙劣的表演,拎着医药箱一个速滑,闪到了赵缚身前。
他蹙着眉头,拿出镊子,将赵缚胸前的那枚碎瓷片夹了出来。
“你这朋友,脾气还真差。”谢无言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同叶抒吐槽道:“砸完别人砸自己,他是不是……”
剩下的话谢无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面部扭曲地指了指脑子,示意叶抒,赵缚是不是不太聪明。
叶抒:“……”
“你这一身伤,该不会是被他给打的吧?他看起来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一样,脾气还不好,你图他什么啊?你还不如看看我,我可是一直都钦慕于你的。”
谢无言一边为赵缚处理伤口,一边嘀嘀咕咕地缠着叶抒说话。
叶抒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的父母会给他取名“谢无言”了,因为他的话实在是太密了。
他都快要被他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这些天就别沾水了,再配上我的独门秘方,很快就会好的,而且还不会留疤。”谢无言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叶抒。
他帮着叶抒将倒地昏迷的赵缚扶到了床上,顿了顿又嘱咐道:“你也好好休息会吧,我待会给你把药送来。”
“谢谢。”叶抒抿了抿唇,朝着谢无言转身离开的背影轻声说道。
谢无言摆了摆手,转身出门,将房门带上。
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拖着一身伤来找他的叶抒了。
但还好,他在这种时候,还会记得自己。
只是他想,叶抒若能退出这江湖,陪他隐居在一隅之地,过着平淡的生活便好了。
他虽然是个医者,可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总是一身伤痕地来寻他。
-
京城。
一场冬雨来势汹汹,被困于上书房的几位皇子们,站在窗沿看着屋外雨打红梅,屋内则是暗流涌动。
“七弟!”
“三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但二皇子赵宗彦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七皇子赵文巍早已经走到了三皇子赵玄的身旁。
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他这个二哥打得什么主意。
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同他亲密一些,与此同时也给对付他的人传递了一个消息——他已与自己结盟。
但赵文巍怎么可能会让他把算盘打到自己身上来。
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赵玄一向无心参与党派之争,也无心皇位。
此时急于求成的二皇子和谁站在一起都会有结盟的嫌疑,独独三皇子的存在,能洗清不少猜忌。
三皇子微微抬眸,朝着向他走过来的两位皇兄:“二哥,七弟。”
赵宗彦哪里不知道老七打得什么主意,但奈何他如今在宫里也没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有求于人,他也只好豁了自己的脸面了。
“二哥,你今日这身衣裳是不是云绣坊的新品?”赵玄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身着一袭云锻月牙白锦袍,身形清瘦的赵宗彦。
这身衣裳衬得他容颜如画,连那双总是染着几分杀气的眸子也温柔了许多,腰间挂着的,用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玉佩更是为他增添了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赵宗彦在众多兄弟之中,最瞧不起的便是赵缚和赵玄了。
一个是从小便不得宠,另一个则是从小便盛宠不衰,可他明明拥有最好的一切,却是块无心权力的朽木。
但他问了,他也只能扯着笑脸回道:“是 你二嫂买的,我也不懂。”
“二嫂对你可真好!二哥,你是不知道,如今这云绣坊,可是京城最火热的铺子,连四姐姐都喜欢去挑衣裳。”
赵玄一直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让赵宗彦的算盘落了一地,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他刚想开口,站在一旁的赵文巍见情况不太对,立即赶在他前头拉着赵玄的手,说道:“三哥,我今日是想找你下棋来着,上回你说你在苍山寻的那本棋谱,还没借给我看看呢。”
“啊,那个棋谱啊,我前些日子借给太子殿下了。”赵玄说道。
“这样啊,那二哥陪我对弈一局吧,我回去研究了好几日,这回肯定不会再输给你了。”赵文巍丝毫不给赵宗彦机会,趁着雨势渐小,拉着赵玄就跑。
被他们落在上书房中的二皇子,和几位皇子们的伴读都在等着雨停。
直到天穹之下重叠的厚重乌云散去,赵宗彦才一脸晦气地甩着袖子走了。
回到宫里,他又是对着奴才们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门口站着的侍卫,手中拿着一份密信,可他也学聪明了,等着主子的脾气走了再去汇报工作,免得又当一回出气筒。
但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又引起了赵宗彦的不满,他吼道:“滚进来!”
侍卫一路走进去,两侧的婢女和奴才们都低着头,也有几个看戏的,掀起眼皮仔细关注着屋里的动向。
侍卫跪在地上将密信呈给了赵宗彦。
赵宗彦有些烦躁地拆开信封,打开信纸便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老五已坠崖身亡。
赵宗彦仔细地端详着信上的内容,看了好几遍,他才确定!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死了!
既然他和自己那个愚蠢的三弟一样,要当朽木,那便别想开出花来。
死了才最好。
盼了这么多日,总算是死了!
赵宗彦握着信纸,心中想道:终于死了!他可真难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