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泽飞鸟被七海建人紧紧地按在怀里, 脑袋里一片空白。

  七海建人握住她的手腕的手抓的很紧,将她的手腕牢牢地握在手中,用力到甚至让她觉得手腕有些刺痛。

  从七海建人的衣服上传来熟悉的冷冷的香气,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 这个怀抱是她早就已经熟悉了的。

  但是,以七海建人的性格,在外面的时候, 牵个手就是极限了。

  只不过是一天没见到,为什么他却就突然转了性子?

  “我绝对不会轻易和她分手——”

  猫泽飞鸟正茫然着,就听到七海建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因为被他紧紧地按在胸口,几乎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振动,声音和布料摩擦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传递到耳中, 带着杂音, 微微失真。却无比清晰。

  就像越过了耳朵和处理这些信息的神经, 直接传递到脑中一样。

  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 在意识之中清晰的回响。

  猫泽飞鸟怔了怔,想要抬起头, 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被七海建人误解, 即使她并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思,七海建人仍旧压着她的后脑, 将她更加用力的按在怀里。

  感觉没法呼吸了……

  眼前一片黑暗, 因为过于用力的搂抱在怀里,连眨眼的动作都难以做到,猫泽飞鸟感到呼吸都困难起来。

  几乎是不给她任何挣脱的可能性的,牢牢地将她圈在怀里。

  不知道七海前辈突然之间, 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简直就像是惊弓之鸟,猫泽飞鸟想,只要她现在表现出一点点想要挣脱的迹象,七海建人就会更加用力。

  不过,就算是用发梢思考,猫泽飞鸟也知道,这肯定是太宰治做的。

  从昨天开始,一切都在按照他想要的结果发展。

  不翼而飞的手机,在他的手上,从上初中拥有第一个手机开始,她从来没有这么轻易的弄丢过手机。

  昨天偏偏就掉了。

  太宰治说是她差点摔倒的时候,掉落在座位下面的。放映厅中光线昏暗,工作人员会格外注意地面的洁净,当时地面上确实什么杂物都没有。

  但是她还是差点在平地摔一跤。

  现在回忆起来,漆黑昏暗的光线之中,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站了起来,太宰治确实听到了动静,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往他的方向走,但是他还是伸出了脚,故意绊了她一下。

  当时确实有踩到东西的感觉,但是那个时候太宰治什么都没有说。

  就是那个时候吧?太宰治扶了她一把,悄无声息的拿走了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在太宰治的手上的那段时间内。他用她的手机做了什么,她都无从得知。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一定是特地找到了七海建人。

  在与七海建人交往不久,她就想过将太宰治介绍给七海,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没有必要。”为什么现在又要费尽心机的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去找七海建人?

  即使再怎么思考,猫泽飞鸟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太宰治的脑海中,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即使现在看不到,猫泽飞鸟都能想象的得到,太宰治脸上那种隐约的笑意,微微挑起眉梢的神情。

  那种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游刃有余时的无聊表情。

  “你的手机?我只是恰巧捡到了而已。”“好了好了,我怎么会骗你呢?”“小香,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说谎话了。”明明说过这样的话。

  猫泽飞鸟攥紧手指,指尖陷入掌心之中。

  又在骗她!又在耍她!从小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的,用这样轻轻松松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的骗她?

  她心中的愤怒节节攀高,就像是火焰,马上就要冲破云霄了,又像是充气气球,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爆炸。

  因为气愤到了一个临界点,气成河豚的猫泽飞鸟反而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前辈,好痛啊——”她轻轻地开了口。

  总之,不管怎么样,先摆脱现在这种奇怪的状况。以她的力气想要挣脱七海的怀抱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但是她知道,只要这样轻轻地说一句——

  “对不起。”

  七海建人一僵,缓缓地松开猫泽飞鸟。

  猫泽飞鸟动了动发麻的手腕,抬起眼看向七海建人。

  他的脸色很古怪,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苍白,也沉默的垂下眼看着她,像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然而等了很久,七海建人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古怪,太宰治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七海建人惊慌成这样?

  自己也就算了,虽然生气,但是早就习惯太宰治时不时就来的这一套了,可是七海前辈跟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居然连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实人都骗,太宰治简直不是人,而且以七海前辈认真地性格,肯定是太宰治说什么,他就相信了,才会像现在这样。

  猫泽飞鸟从七海建人的怀抱中站定之后,用眼角的光瞟了一眼太宰治。

  太宰治随意的靠在窗边,撑着下巴望着她,还漫不经心的勾起嘴角。

  什么啊,这样一幅游刃有余的表情,就像是事情全都在掌控之中一样。

  猫泽飞鸟怒火中烧,捏紧了拳头,扭头瞪视太宰治。

  今天不收拾太宰治,她就不姓猫泽。

  猫泽飞鸟刚扭头向太宰治,脚刚虚虚的抬起来,还没有跨出一步,手腕上就传来被握住的触感,像是害怕她走掉一样,紧紧地圈住了她的手腕。

  猫泽飞鸟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去,七海建人正怔怔的望着她,像是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牢牢桎梏住猫泽飞鸟手腕的手指茫然的松开,又像是骤然惊醒一样,又握了回去。

  只不过这一次,七海建人只是轻轻地圈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火热的温度从肌肤传递。

  “对不起……”他沉默了半天,才看向猫泽飞鸟,“但是我不想放你走。”

  “哎?”

  上一秒还在气成河豚,下一秒就听到七海建人意料之外的发言。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猫泽飞鸟反应不过来似的,呆呆的望向七海建人,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发展?怎么回事?

  七海建人直直的望向她的眼睛,声音渐渐坚定,

  “即使这样很自私……”

  七海建人将猫泽飞鸟拉到身边,低头看向她,从墨镜后透出的认真眼神让猫泽飞鸟怔在原地。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太宰治的对面。

  “太宰君,我回去之后,好好地考虑过你的话了。”

  太宰治将一直散漫的飘在窗外的眼神收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问他。

  “然后呢?”

  “我认真地思考了很多。”他的视线移动到一边。

  站在桌边的猫泽飞鸟像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呆愣愣的站着,咬紧了嘴唇,纤细的眉毛皱成一团,一副明明很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表情。

  “首先应该是道歉吧?”

  七海建人望向手足无措的望着他的猫泽飞鸟,直接九十度鞠躬,“飞鸟,其实,我有事情一直没有对你坦白,非常抱歉。”

  “哎哎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猫泽飞鸟被意料之外的发展搞的晕头转向,望着对她深深地低下头的七海建人,她急急忙忙的去拉他,“前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到底……这是在说什么啊?”

  本来以为只是太宰治普通的恶作剧而已,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七海前辈说的,“一直没对她坦白”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她道歉啊?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啊?

  就不能给她解释一下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啊!

  猫泽飞鸟心中一团乱麻,慌慌张张的去拉七海建人,心中一瞬间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设想,她急急忙忙的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中甩出去,慌张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是关于工作的事情。之前和你说的一般会社的工作,其实是谎言。”七海建人望着深深地垂下头,几乎将脑袋埋进胸口的猫泽飞鸟,缓缓地开口,“我现在的工作,其实是【咒术师】。”

  咒术师这种工作,听起来就像是骗子一样。

  他没有办法欺骗猫泽飞鸟一辈子。

  但是也没有办法向她坦白。

  七海建人知道,这种隐瞒,迟早会出问题,成为感情之间的巨大裂缝。但是一开始没有说出口,在猫泽飞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般会社的工作时,选择了沉默,在那之后就越来越难以开口。

  诅咒这种由人类的怨念而产生的东西,污秽而肮脏,他每天就是和这种东西打交道,时常受伤流血,每一份工作都有死亡的可能。

  这样的世界,让她知道,真的好吗?

  如果说给她听,也只会让她徒增担忧吧?或者,她会不相信,认为他在说谎,或者,她会认为说出这样的话的自己精神不正常……

  其实七海建人都知道,如果他说了,猫泽飞鸟一定会无条件的相信。

  他只不过是在逃避,害怕猫泽飞鸟知道这件事情而已,他珍视猫泽飞鸟,不想让她看到任何肮脏的东西,连带着连自己的工作都没有勇气向她坦白。

  但是现在没有选择了。

  或许这样会更好,毕竟他不想对猫泽飞鸟,有任何的隐瞒。

  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七海建人握住了猫泽飞鸟的肩膀,

  “因为害怕你不能接受,所以一直隐瞒,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