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客房, 比起主卧,空间算不上大,但是看起来也十分宽敞。

  这大概是因为它空空荡荡的缘故吧。

  柔和的灯光, 铺着木质地板的地面, 到这里为止,还是一间温馨的房间。

  但是为什么除了一张床之外,这间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而且还是一张单人床?!

  一张看起来普通到再普通不过了的床, 就和所有漫画中作者偷懒时随手画的一样没有任何特色,木色床板,一看就很柔软的白色床单和被子, 枕头……枕头也没有。

  猫泽飞鸟抱着手中的枕头,目瞪口呆。

  这个房间,先不说床了,连枕头都只有自己手中的这一个?

  除了一扇窗户和光洁的地板, 就只有这一张床, 连个沙发和椅子都没有, 房间四面空空, 地板光可鉴人,风萧索的从空荡荡的房间吹过。

  猫泽飞鸟瞪大了眼睛。

  齐木家有这样的房间吗?之前来的时候, 似乎还不是这样啊?现在怎么突然……她不可置信的四下打量, 猛地摇了摇头,然而映入眼中的景象, 没有丝毫的变化。

  本来以为至少会有一张沙发, 她可以在那上面将就一下的。

  猫泽飞鸟握住门把的手僵住了,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迷茫。

  这……怎么睡?

  “怎么了?”看她站在门口半天不动,七海建人走到了她的身后。

  猫泽飞鸟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纯粹是处于下意识地动作, 没有经过思考的,身体就先过大脑,迅速的带上了门,她尴尬的转过头,对着低头看她的七海建人露出勉强的微笑。

  七海建人沉默的看了她两眼,像是无言的询问,猫泽飞鸟什么都说不出来,本来,现在的情况,已经超过了她能够理解的范围了,更不用说尝试解释,她只能对着七海建人傻笑。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傻乎乎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不安,笑意有些勉强,七海建人看了她几眼,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

  猫泽飞鸟迅速伸出手试图阻止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后,又迅速的将手缩了回来。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七海建人打开了门。

  他握着门把手,将门半推开,向里面看了一眼,陷入了沉默,几秒钟之后缓缓的将门关上了。

  七海建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似的关上门之后,手仍放在门把上,半天没有动作,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窥视他的神色。七海建人低下头,沉默的望向猫泽飞鸟。

  气氛十分安静,在走廊上,背景是被关上的木板门,他们两人沉默的站在门前,目光相对,没有一个人率先说话,安静的落针可闻。

  猫泽飞鸟的内心十分慌张。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该怎么解释?她在七海前辈心中的形象……不对,是他们一家人在七海前辈心中的形象……

  猫泽飞鸟发愁的头发都快掉下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不管解不解释的清楚(她觉得自己是解释不清楚的),总归她在七海建人心中的形象已经这样了,更重要的是,今晚怎么睡?只有一张床就算了,还是一张单人床?

  !对了!

  猫泽飞鸟灵光一闪,“前辈,我去另一间客房看一看!”

  楠雄说床坏了,就一定是坏的吗?今晚这样的巧合发生的太多了,多到连她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步了,说不定那一张床根本就没有坏!猫泽飞鸟将怀中的枕头向七海建人手中一塞,啪嗒啪嗒的跑向另外一个客房。

  房门没有锁,猫泽飞鸟小心翼翼的将头伸进客房,打开了灯,鬼鬼祟祟的向里望。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是把那一间客房的东西都堆到这一间来了吗?从外难以一眼看清,猫泽飞鸟艰难的避开堆到满满的家具,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靠墙的位置上放了一张床,上面铺着洁白的被子,和那一间客房的款式相差无几。

  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坏了的迹象啊?

  猫泽飞鸟看着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让她找到了,果然没有坏!可是楠雄为什么要说谎呢……算了,管他呢,反正今晚睡觉的问题解决了,眼前最大的困境就解决了。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七海建人,兴奋的向他招了招手,“前辈,我找到床了!你来看这个!”

  七海建人似乎也松了口气,绕过面前的障碍物,停在她面前。

  猫泽飞鸟兴奋的拍了拍床,“这样今晚就有地方睡了!”

  呜呜呜太好了,这样就能回避让她头皮发麻的发展了,猫泽飞鸟放松的往床上一坐,“我睡这……”

  噼里啪啦的木板断裂声传来过来,猫泽飞鸟愣了愣,感觉到坐着的地方在倾斜,手撑住的地方也断裂开了。

  她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往后倒去。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是,居然真的是坏的?

  这样是被裂开的床的木渣狠狠的扎一下……屁股不得开花?猫泽飞鸟感觉自己在狠狠的往下摔,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前挣。

  让她害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在她失去平衡,一下子往后倒去的瞬间,七海建人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提,拽离了正在坍塌的床。

  猫泽飞鸟个字小,体重轻,七海建人只轻轻一提就把她举到了半空中。然而猫泽飞鸟像是被吓到炸毛的猫一样,被提到半空中,下意识的挣扎,一把扑进了七海建人的怀里。

  不仅如此,她还紧紧地搂住了七海建人的脖子。

  还用腿紧紧的圈住了他的腰。

  身后的床不停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终于轰的一声从中间整个坍塌,碎木块散落一地,灰尘直飞。

  猫泽飞鸟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浑身一抖,更加用力的用手臂搂住七海建人的脖子,将脸往他的颈窝里藏,如同树袋熊一样紧紧的挂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总是这么毛手毛脚——”

  七海建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猫泽飞鸟直将脸往他怀里钻,委屈的提高了声音,“我哪知道床真的会塌掉嘛!”

  还好好的铺着被子,明明从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谁知道只是轻轻一坐就会就从中间直接裂开啊,她人都快裂开了。

  猫泽飞鸟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感受到了她裙子下的体温似的,七海建人本牢牢地箍住她的腰的手陡然觉得有些发烫。

  她说话的时候,软绵绵热乎乎的气息尽数扑在他的脖颈之上,那一块的皮肤就有些微微的痒意。

  他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从她的腰上挪开,可是又怕她搂不稳,一下子掉下来,但是,如果托着她的腿或者屁股,似乎又更加不合适。

  最后,七海建人还是将猫泽飞鸟的腰搂的更紧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猫泽飞鸟才小心翼翼的将头从他的颈窝移开,艰难的转过头,低头望向身后坍塌的床,木板床碎的稀烂,木渣落了一地,这是她刚才那一坐造成的后果吗?

  猫泽飞鸟茫然的望着一地的碎木屑。

  再怎么说,也不该碎成这样吧?

  当今社会,任何商品都讲究安全保障,残次品也有,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七海建人心中所想和猫泽飞鸟差不多,不如说,只要是正常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大概心中浮现的第一反应,都是相似的。

  怎么能成这样?

  如果是别的东西还好说,但是这是床啊,该怎么睡,才能让它外表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只轻轻一摸,就碎成一地?

  这……和被特级咒灵打了一拳差不多,不,特级也不一定办得到,这床,大概,是被五条悟打过滚的等级吧。

  七海建人和猫泽飞鸟看着面前的废墟,不约而同的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把床弄成这样,直到被七海建人抱回原来的那间客房,猫泽飞鸟都想不明白。

  七海建人弯腰把她放在床上,猫泽飞鸟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撑着下巴,怎么也想不通。

  那是床啊,怎么才能弄成那样,这,这已经超出科学的范围之外了吧,除非有超能力,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坍塌的床吸引了,活了二十多岁,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的事情,没道理啊?她苦思冥想,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直到七海建人重新打开门,猫泽飞鸟才懵然回过神来。

  猫泽飞鸟依稀只记得七海建人让她坐在床边,不知道七海建人什么时候出去过。

  她呆愣愣的歪了歪头,望向门边,他手上抱着被子,开门走了进来。

  七海建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被子放在床边的地板上,蹲了下来,摸了摸猫泽飞鸟的额头,“现在好一点了吗?”

  “好一点……什么?”猫泽飞鸟茫然的抱着膝盖望着他,“我怎么了吗?”

  “……我以为,你被吓到了。”七海建人仔细打量着她的眼睛。

  “吓到?我吗?”猫泽飞鸟眨了眨眼,下意识的重复。

  怎么可能,这能吓得到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塌了个床而已,七海建人怎么会觉得她会被吓到?小场面,都是小场面而已。

  猫泽飞鸟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才……才没有被吓到!”

  她见多识广,怎么可能被这种小场面吓到?

  “是吗。”七海建人确认似的望向她的眼底,确认了她虽然和以往一样呆呆的,但是眼中的惊慌已经褪去了,才转开眼。

  刚才她一下子跳到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不放,连头发都炸起来了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被吓到炸毛的猫。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不管怎么样,现在恢复了就好。

  他望向躲开他的视线,垂下睫毛,不自觉的咬着嘴唇的猫泽飞鸟,这种非要逞强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七海建人确认她没事情后,就站直了身体,将放在地板上的被子抱起来抖了抖。

  ?猫泽飞鸟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他。

  猫泽飞鸟的视线落在七海建人手腕上的表上,愣住了,不会吧,这么一闹,已经十一二点了吗?平时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早就已经困了,没想到今天被这么一吓,居然毫无睡意。

  也就是说,马上就要睡觉了吗?

  她直着眼睛,目光跟随着七海建人的动作转来转去。

  “刚才看你在发呆,我就自己去那间客房把被子抱来了。”七海建人察觉到她在盯着他,只是没有转过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淡淡的说,“这个可以用吗?”

  猫泽飞鸟的视线僵硬的转移到他手上的被子上。

  果然是塌掉的床上的被子。

  “没……没关系,你用吧。”

  猫泽飞鸟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回答他,她自己听着倒是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似的。

  最终该是到这个时候了吗?

  猫泽飞鸟往床上的被窝里一钻,当做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她紧张的等待许久之后,仍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心跳的飞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了,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许久之后,突然听到了“啪嗒”一声关掉灯的声音。

  猫泽飞鸟茫然的从被子中探出半个头。

  房间已经漆黑了,安安静静的。

  ?

  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适应这种黑暗之后,才捏着被子的边角,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

  视线内都没有人,安静的似乎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猫泽飞鸟茫然了,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

  七海呢?她那么大一个七海前辈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

  正当她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时,低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猫泽飞鸟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被子,战战兢兢的往下望去。

  这是……地铺?

  七海建人将从坍塌的床上拿来的被子铺在地上,从中间一折,在她的床边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地铺。

  他沉默的望着坐直身子的猫泽飞鸟,猫泽飞鸟也呆愣愣的望着他。

  “晚安。”

  等了好久,七海建人才率先开口。

  “晚……晚安前辈。”

  猫泽飞鸟受到了他打的地铺的视觉冲击,磕磕巴巴的回复,僵硬的躺了回去,将被子拽上来遮住了脸。

  她都多想了些什么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