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提亚?为什么?”罗玛尼怔了一下, 疑惑也显得有些没头没尾。
他对盖提亚的疑问有很多,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又在刚才说会同情立香……又或者说, 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盖提亚对这些疑问心知肚明,但他只统一回答了后两者。
“你不是还有消失的危险吗, 反正这件事也没和她说过吧。”
罗玛尼闭上眼, 低声叹气:“再次消失的可能性不大, 但依旧存在。这种话要怎么在立香讲面前才能说出口啊?”
“说得也是, 要是真说出口的话, 也不知道那家伙会做出什么。算了, 这个你拿去。”盖提亚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张,罗玛尼不解地接过,而他打开一看,上面并没有什么文字,纸张本身也是百元店里店里随处可见的便利本中随意撕下的。
如若不是盖提亚交来的东西, 罗玛尼大致会认为对方在开什么玩笑,但显然, 作为过去的自己所创造的“魔术式”, 他根本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罗玛尼想了想, 干脆动用魔术来检查纸张的性质,而下一刻便脸色微变。
这张纸……竟和圣杯有着相同功效,只要在这张上写着的东西,都会成为现实。
阿卡夏之书,在文学和娱乐作品中,它也经常以创世之书的形象展现在大众面前。
用魔术师的视角来看, 这种疑似把阿卡夏之书,或者说把世界都作为物件投影出来的造物, 基本只存在于假设和论文中。
而现在,这种超越魔术概念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对世界稳定和基准性造成威胁的物件,以及调查已经发生的异变……这确实和他的使命也息息相关。
虽然对自身的新任务有着各种猜测,但没想到线索会被盖提亚亲手奉上。
“果然,这东西就在横滨啊,你比我先找到了吗?”
“机缘巧合通过那位最后的御主撞见了持有者,如果想要就去找那边的人谈吧。”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太宰治的位置,“比起将书交给继任者保管,他也更希望让书的存在消失。不过它现在还有使用价值,你应该不会拒绝使用吧。”
“当然,能用的东西都要全部用上,这确实是我当下最需要的东西,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盖提亚看了眼罗玛尼,半信半疑道:“话是这么说,但你看上去完全没有放松,有什么问题吗?”
“想作为人类生活下去,总是会面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是吗?”罗玛尼苦笑,“‘不存在的骑士’阿季卢尔福现在的骑士身份如愿以偿受到确认,但好像又变成了分成两半的子爵梅达尔多了。遗憾的是,我作为医生,现在还没能把自己完美地缝合起来。”⑴
“存在同一性的问题吗?没想到你会为此苦恼,真是滑稽。难怪你在那女孩面前总是躲躲闪闪的,明明使用了魔术,却不敢坦白自己的另一面。”
“也没什么不好,对他来说,所罗门的形象只会让她想到过去的敌人,或是更沉重的事。”
盖提亚:“……”
慢慢地,罗玛尼·阿基曼朝他露出了微笑:“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盖提亚。”
大概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获得谅解,盖提亚内心所潜藏的讶异不亚于罗玛尼·阿基曼在他面前以所罗门王的姿态现身。
“不仅是你对我的存在确立而所做的帮助,还有在异闻带帮助立香和迦勒底的事。至于人理烧却……在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我似乎也理解你的行动了。”
“王——”
“那边,在谈什么呢?”
盖提亚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赶回来的藤丸立香给阻止了,两兄妹已经从河岸边上回来了。
“玩累了准备回来吃点烤肉,结果就看见你们两人神色肃穆……盖提亚,你不该会在欺负医生吧?”
被一下被打断的盖提亚眉间一蹙,他才刚准备对王说很重要的事!
“藤丸立香,你出现得能更是时候一点吗?”
“好啦好啦,再怎么说盖提亚也不是那种会欺负人的角色啦。”罗玛尼在一旁伸手圆场,但藤丸立香趁机投诉:“哪有,他就欺负过我!”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吗?”盖提亚说。
藤丸立香打开了心中的记仇笔记:“我也没说错吧?曾经把我关在监狱塔的家伙。”
盖提亚:“你怎么就不说之后我帮了你多少忙?”
藤丸立香:“……”
盖提亚和藤丸立香互看两厌,却莫名默契的扯住对方的脸。
“这两人……这些天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罗玛尼不禁汗颜,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盖提亚表现得如此像个感情丰富的人类。
“医生不知道他们以前的相处方式吗?总之他们平常只止步于斗嘴,还没有直接扯脸的地步。”藤丸立夏拿起边上的可乐,淡定地喝了一口,仿佛喝得不是汽水而是茶,“本以为姐姐和盖提亚的关系在迦勒底很糟,但是好像白担心了,感觉是损友类型的朋友。”
罗玛尼见状也不禁笑了:“是啊,关系意外不错。”
“这是哪里看出的关系好?”
听到这边谈话的盖提亚和立香同时转头,罗玛尼和立夏同时一低头,压低了谈论的声音。
藤丸立夏:“其实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作为罗曼医生弟弟,盖提亚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实际究竟多大?虽然我问本人,但每次都被巧妙地糊弄过去了……”
罗玛尼·阿基曼:“……?”
立香酱,你到底是怎么忽悠你弟弟的?
罗玛尼无奈地应付起来,但立夏今天非常能聊,似乎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了。
忙于吵架和回答问题的四人最终忘了放在烤架上的食材,最后看着半生半熟、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焦的可怜烤肉一阵惋惜,回归了今日的主题。
直到傍晚夜色渐深,飘于空中的泡沫逐渐投射出城市的霓虹夜色,河岸边上才归于寂静。
而另一边,横滨警署和当地的异能特务科却一下繁忙起来。
先是港口Mafia派到警署的卧底……应该说他们作为墙头草,一下得罪了两帮人。
至今为止做的那些好事先是被武装侦探社扒光,之后又是港口Mafia寄来了匿名信,又为他们记上一笔。
而两人在审讯室的胡言乱语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他们都一口咬定当时将他们紧紧拿捏的是一名普通高中生,唯一被他们说出的区别就是性别不同。
“现在你们知道我是卧底了,我可以说,我在黑白两道行走多年,都从没见过气息那么恐怖的人。他若不是横滨最强的杀手,就是港口Mafia首领本身!”
审讯室的警员眉头抽抽,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拍碎跟前的桌子。
“那按照你的推测,疑似横滨最强的杀手,或者说港口Mafia首领的人实际只是一名现役高中生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起来那么年轻,那一定精心准备的伪装。如果知道那幅画会牵扯上那么可怕的人物,我这辈子都不会贪这个财!”
“我也一样,我甚至没看清忽然出现门口的娇小女性究竟长什么样,只记得有十分惹眼橘红色头发,她投掷了什么黑色的,让我的手里的枪都炸膛了……妖术,绝对是妖术!”
“你的意思让我相信对面是站在数米开外投掷警棍,并精准击中你手中的枪从而导致了你炸膛受伤,开什么玩笑?”
分别审讯两名这两名犯人的警官最终还是同时掀了桌子,顶着熊猫眼从审讯室中走出来,互相交代了情况。
负责这件事的警部开始头疼了:“你们的意思是,他们看上去不是在撒谎,而是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而且都在竭力证明这一点。”负责审讯的两位巡查部长无奈道,“老实说,我们都有点想带他们去做药检了。”
警部摇了摇头:“最强的杀手就算了,年龄上根本不符。至于港口Mafia首领,根本没有任何资料能确定对方的年龄性别。至于另一个口中说的妖术,港口Mafia的干部中确实有一位身材娇小……哦不,矮小的人,不过并不是他们所说的女性。”
“怎么办,果然还是继续审问?”
“不,这件事或许能交给其他部门处置,还是先看看今天下午和武装侦探社一起消灭的,有关诈骗集团的事件好了。听说举报电话的这条线索可以追溯到几周前?”
警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最近横滨发生的事不少,他们却始终交不出一份像样的报告,让人心焦不已。
警部回道:“是的,有人在网上给各大洗衣产品刷差评,导致各个公司把推销用的洗衣液全部换成洗衣粉发到挨家挨户。同一时刻,贫民窟的孩子被引导着扰乱诈骗集团的欺诈行动。我们追溯了一下,这一步骤是侦探社帮委托人代劳了,所以至今也没有委托者的画像。”
“明明是为了横滨做了足以表彰的好事,为什么还要这么躲躲藏藏的,是怕被报复吗?”警部叹息道,“我们缺的就是这样聪慧的正义人士主动能和我们警方合作,让横滨变得更加可靠啊。”
“但我们的名声……还不如这边的军警吧?找他们合作说不定更靠谱。”
警部:“……”
说得很对,但下次不要再说了,我们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