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皎把自己的马甲洗好又甩干后挂在晾衣杆上,看着谢皎翘起脚挂衣服时微微露出来的一点细细软软的腰,太宰目光在那一点雪色上停了几秒,才移开。

  谢皎在家里不出门的时候,穿着打扮都很随意。

  卡其色的棉麻长裙垂到小腿,同样棉麻材质的亚麻色短款旗袍式上衣,上衣的盘扣虽然一直扣到脖子上,但是整体剪裁宽松,光是看着就觉得这样的穿着舒适又方便。

  “怎么了,太宰?”把马甲抻平,谢皎转过身,就看到天然卷少年转过头看其他方向的动作。

  “你又胖了。”本来想说点其他话,但是嘴巴一张,话就变了。

  你这死孩子会不会说话?谢皎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压了压想骂人的情绪,她看向他:“太宰,不要随便说女性的体重,这和女生的年龄一样,都挺忌讳的。”

  “你总不想就因为这个,听到有人问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吧?”这样的威慑,应该可以让熊孩子张嘴之前先思量思量吧。

  只是出乎谢皎意料的,太宰治原本深沉如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亮了!

  “真的可以吗?”他的激动肉眼可见:“我想要没有痛苦的死亡!”

  哈?

  这熊孩子在说啥?

  没有痛苦的死亡?

  谢皎脑内一根神经断了。

  她起身走到他旁边,坐在沙发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弯腰,一把将他一条腿薅了过来。

  “你要干嘛?”太宰懵了。

  下一刻,她拽掉他袜子,挠起来他脚心。

  “哈哈哈哈停哈哈哈。”太宰像一条掉进油锅里的青花鱼,不停的挣扎扭曲之后,整个人笑得停不下来。

  他不知道的是,谢皎第一个想法——太宰昨天晚上应该是洗脚洗袜子了,至少没有熏得慌。

  谢皎第二个想法——我挠得也不狠啊,笑点这么低吗?还是说,他之前没有被无良父母挠过脚心?

  估计是后者,毕竟她投胎之前也没有遇到过小婴儿一哭就挠孩子脚心的奇葩父母。

  “太宰,”在太宰治笑了快两分钟之后,谢皎停下手,看着笑得身体微微有些抽搐的少年,她轻柔的开口:“你若是想不痛苦的死亡,这样活活笑死,感觉如何?”

  “不,不要。”太宰收回自己的腿:“笑得胸口疼。”最重要的是,疼痛还可以忍,但是这种痒,他是真的忍不了的。

  “那你就好好的活着,活到八、九十岁,躺在温暖的床上寿终正寝,保证一点痛苦都没有。”

  “谢,你这是在诅咒我吗?!”太宰鼓起脸颊,露出孩子气十足的表情,然而谢皎丝毫不受影响。笑死,她难道看起来像是会迁就熊孩子的人吗?

  “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在意自己死的时候会不会痛苦。”谢皎起身准备洗手:“既然想要活着,就好好的活着。”

  “啊,啊~谁会想在这个窒息的世界活着啊。”太宰治仰着头,用她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喃喃的说着,然后头转向她,没有被绷带缠着的眼睛,眼神冷漠而虚无,他看着她,露出来的笑容,就好像已经将她看透了一般:“你不是也在拒绝着这个世界吗?”

  那能一样吗?

  是的,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喜欢和周围人靠近,总是以最大的恶意与猜忌看待其他人,本能的抗拒和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与来往。是的,她就是在拒绝这个世界。

  但是这是她的锅吗?

  她出生成长的世界不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深爱的国家,没有她在意的家人朋友,当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从头到脚都是陌生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一定要融入其中呢?而且这个世界具体存在什么问题,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国际局势的状况,她一个外来户也不清楚啊,她现在人还在日本,一脸懵逼的她能喜欢这个世界就奇了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界是多元化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的悲欢离合互不相通,所以太宰的抑郁点她完全get不到,所以谢皎想了一下:“太宰啊,你看,我们每一个人出生下来,都是第一次当人的(压下小心虚の情绪),就因为厌恶这个世界而选择死亡,你不觉得,亏得慌吗?”

  太宰面无表情,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谢皎继续道:“先声明一下,日本的情况,我不了解。所以,你对这个世界哪里有不满,你为什么不想着去反抗,去改变呢?”

  “如果我所厌恶的,是人性呢?”

  “那你加油,争取早日成为日本教育部部长,对教育进行改革。”谢皎平静道。读书可以教化人心,改变思想:“成年人的思维不好改,你从孩子抓起比较容易。”

  谢皎其实也不太理解日本人的思维,尤其是在被人莫名其妙的形容成“强势”之后,她真的是一脸懵逼: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还是我说什么了?

  费佳吐槽我强势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我在这个世界谨小慎微的,我哪里强势了?

  出版社的人:你自己看看樱花妹子们,你再说你强不强势?

  再退一步,头铁刚不过,你不会退而求其次吗?改变不了日本,你换个赛道飙车呗。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以生存环境优劣与生命安全保障为首要前提,离开日本去任何一个国家,不过可以嘛。

  当然,太宰治和她不一样,人家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她就可以无所谓了。甚至,她落户于哪一个国家(那三个国家除外),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反正都不是她的祖国,不是吗?

  想到这里,谢皎笑了一下,就像是想通了一样,整个人都通透许多,身上抗拒着世界与他人的疏离感也深了几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人各有志,我也不好批判你的想法是否正确。总之,你开心就好。”

  嗯,这样我看哪一个小日子还会说我强势?

  至于自己,也不必把自己逼得过于急迫,人生不过百年,开心就好。

  想到这里,谢皎笑盈盈的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太宰:“太宰,你知道哪家的宠物店卖的猫种类最多吗?我想去买一只猫。”

  “你想买什么猫?”

  “西伯利亚森林猫。”谢皎不假思索:“我从小到大只养过这一种猫,其他品种的猫没养过。”

  小时候,是邻居家的叔叔阿姨送她了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后来,这只被取名叫麻球的西森猫拐了一只漂亮的白色小母猫翠花(谢皎:这名字不是我取的!),让老麻家多了六个新生宝宝。

  后来,她毕业之后,她大三的时候谈的男朋友,也就是费佳,送她一只他从俄罗斯带给她的涅瓦色西森猫,他们俩讨论了好久,最后靠猜拳,给这只猫儿子取名叫谢苗,因为这个俄语名字音译成汉语,听起来像是和她一样的谢姓。

  “这个品种的猫不太常见。”俄罗斯的猫,和俄罗斯那块土地上的人一样风格彪悍,又喜冷怕热:“除了东京,应该没有什么宠物店会有卖这种猫的。”

  谢皎微微颔首:“那我上网查查吧。”

  第二天。

  “你都不需要上班去吗?”看着神出鬼没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太宰,谢皎背着小背包,一脸黑人问号。

  不是,你们黑手党都跟影视剧里面的霸道总裁一样,一天到晚闲得很吗?

  “今天周末,我有一天的休假。”太宰治耸了一下肩,他连续加班都快一个月了,除了偶尔跑来谢皎这边蹭个饭,几乎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谢皎眨巴眨巴眼睛:“我可以厚颜一点的认为,太宰先生是怕我不会日语被人骗,想陪我一起去东京吗?”

  “只是顺路而已。”他撇过头,有点像口是心非的猫。

  “那就谢谢太宰先生的顺路啦。”

  按照计划上了电车,没过一会儿,谢皎有点后悔了。

  今天她就不应该穿着裙子出门!

  出门之前,她还觉得,自己穿的是长裙不是日本女生的那种超短裙,裙子底下还穿了安全裤,应该女生里穿的最多的。

  但是,但是......

  感觉到背后的热气,以及在自己腰臀上蹭的动作,谢皎微微蹙起眉。

  她应该,不会是遇到变态了吧?

  谢皎不太想把人想的太坏,于是,她往太宰那边的方向挪了挪,站在他另一边。

  太宰没有说话,伸手护在她背后。

  谢皎没有说话,但是身后很快又出现之前的动作,甚至这一次更过分,直接伸手隔着裙子摸她大腿。

  她扭过头,看到一个中年大叔。而对方看到她那张怎么看都是柔柔弱弱任人欺负的脸之后,表情和眼神,似乎更兴奋了。

  “喂,大叔你......”太宰抓住那只咸猪手,刚想拧断,就被谢皎按住了手,制止住了。

  然后谢皎就听到那个男人一脸得意猥琐的叽里呱啦的说着自己一句都听不懂的日语,不过看太宰治的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什么?”

  “他说,”太宰阴沉着脸:“女人就不该反抗,男人都这样。”

  谢皎点点头,下一刻,一系耳光抽在那张还带着猥琐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头打歪了,嘴角都抽出血了。

  太宰:“!”

  周围人:“!”

  只是耳鸣与抽耳光的疼痛,比不上紧接着被人用膝盖剧烈撞击裆部的剧痛。

  在场所有男性只觉得某处隐隐有点疼。

  “妈的,耍流氓耍到姑奶□□上了是吧。”谢皎一边冷着脸说着,一边用头绳扎起头发,一脚踹过去,正中红心:“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太宰。”谢皎看向小伙伴:“‘遇到流氓就要回击,女人都这样。’这句话,用日语怎么说?”

  “チンピラに会ったら反撃する、女はみんなそうだ。(作者乱入:这句话是我用百度翻译来翻译的,如果有错误,建议不说话)”

  “......”谢皎扭过头,用英语开口:“遇到流氓就要回击,女人都这样。”

  太宰:你就直接说你完全没有记住我说的日语好了。

  谢皎:谁说我啥也没有听清楚?我好歹还听出来听清楚一个“哦娜”的音儿。咳,虽然我不知道啥意思。

  “你其实可以不出手。”下了车,太宰忽然开口。

  “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出手的话,是根本不解气的。”谢皎耸了一下肩:“放心,我学过女子防身术。虽然学得一般般,但是揍流氓还是没有问题的。”

  作为一个家中独生女,谢皎没有亲兄弟,表兄弟堂兄弟都和她家不在一个城市,所以,在闺女出落得亭亭玉立时,谢妈妈很果断的让女儿停止学舞蹈,而是送去学女子防身术。

  臭流氓想打我主意?踹不死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