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珑从床上掉下来了。
XX市骨科医院住院部整栋楼微有震感。
“咦?”鲍有财惊讶地看着手上的绿豆汤。
医生说中毒之后要多喝汤水,但是你知道吧,柳淳珑一大早上,抱着个可乐瓶子就在灌。
“你喝点正经电解质行不?一天到晚,也不怕得骨质疏松胆结石……”
“我不正经?我胆都要呕出来了,你不让我喝,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呢?我骨质疏松?你以为你是什么硬骨头吗,要不是我在,完蛋的还不是你,呜呜呜,我这命真是苦啊,跟个小白菜一样……”说着就一顿猛灌,“咚”一声,又掉床下去了。
把隔壁床位上躺着打游戏的阿婆震得都一抖。
你知道吧,没事儿,屁股肉多。
然后爬起来还与阿婆套近乎一起打游戏。
“好吧。”鲍有财说:“看你这么能蛄蛹的样子,那我走了啊……”
……
有的人被送进来,有的人被接走——而有的人在医院里接受审问,不知何种原因,两个嫌疑犯的中毒程度比柳淳珑要严重得多。
Jabberwock剩下的成员则在一边,气氛同样凝重,“你说他违反交通规则,翻越路中央栏杆,横穿马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关姐。”秦甜筒挂掉了电话:“我早就说过,Jabberwock这个名字不吉利,现在好了,队长冇了,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叫阿猫阿狗队……”
刚刚答辩回来的5号位小余,声都不敢奏。
他的论文被老师留下来噘来噘去噘了半天,运气好逃过一劫,不过脑子里还嗡嗡的,而且他还投的Jabberwock。
严明明都投的阿猫阿狗。
“哼。”秦甜筒踱来踱去,看了他一眼。
谁都知道我是队长的跟屁虫,小余偷偷在底下扯六子——六子却浑然不觉,他正在醉生梦死,口里流涎,对着小橘子呵呵傻笑:“嗝,猫猫……其实我一直都不理解,猫猫们那么喜欢舔毛,每天舔那么多次,又不爱喝水,舔毛的口水从哪里来的?干舔吗?”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一下把秦甜筒吓得蹦起来,从畜牧站回来,医生除了吩咐按时给药之外,还重点说要给多喝水,随时随地喝水,即饮水自由。
“小咪子!”秦甜筒一招母老虎扑小羊:“乖乖,长了毛的小土豆,喝水,喝水,你需要补水!”
但是小橘子在畜牧站受了半天折磨,烦死了,坚决不喝,而且这是不自由的饮水,倔着头还想反抗:“呜呜呜!”
“补水?对对对,我要补水……”六子慌忙拿起酒瓶子,“吨吨吨!”
……
“呱呱呱!”一群人大叫,像是被手摇爆米花机压力炉子,装一起摇爆了一样。
被烫的,被炸的,还有的像爆米花一样蹦出来,猛踩蝴蝶步阻截严明明,就像大家知道的,蝴蝶步是非常唬人的拳击步伐。
“什么扑棱蛾子?”严明明一脚把他们踹开,像一道闪电飞了过来,开心极了:“妈,早上好!这是晁承!”
——脸上刚刚擦了一道口子,带着伤,仿佛要故意气他妈似的,严明明亲昵地牵起了晁承的手:“对了,你们之前见过的,再次给你介绍一下,晁承是我男朋友!”
“什么!你说啥……”一瞬间拖把落地,严母耳朵里就是嘤的一下。
你知道吧,那是耳朵里血管血流加速的声音,就像严明明小时候闯祸,围着她嘤嘤嘤时一模一样。
一边捣蛋,一边嘤嘤嘤。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严阿姨,千万别生气,你看古话说得好,木已成舟,古话又说得好,女大不由娘……”王思馨就开劝,但是——诶,不对呀,她回头一看。
“我会回来陪你过年的!”严明明已经撒丫子开跑了。
晁承记得很多个晚上也是严明明这样带着他跑,但是这回当着严母的面,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严阿姨,我们走了,我过年也一起来,可以吗……王思馨,谢谢你啊,我们比赛完了有聚会,我想邀请你……哎哟……”
“啊啊啊,堵住他们!”乌漆嘛黑的一群人,被炸得焦头烂额,鞋子也没了,丢三落四地追过来。
人在极度惊讶的时候,是反应不过来的,严母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生命中还能有这种惊喜——严明明就这样跟男人跑掉了。
……
嫂子一大早上起来,烤了小蛋糕、小点心,还准备了半成品的热菜、冷盘、主食——没错,每次跟朋友聚会之前都得计划好,东西提前塞冰箱里,明天直接下锅,事先调好各种料汁,等到开席,就可以三个小时内搞定一桌大餐了。
不然呢,难道指望男朋友?
她瞟了旁边的人一眼。
陆俊人正在揉面呢——也就干干这种力气活儿了,而且还不咋样,一边干,一边偷嘴。
啧啧啧,嫂子看着就摇头,这要是去当厨房小工,当天就得被开除——当然自己不一样,自己完工了顺一大袋走,老板还得笑嘻嘻,这就是大厨,嫂子心里骄傲地想。
然后厨房小工就被召唤了:“救命啊!休假想都不敢想,救命啊!情侣到处撒狗粮……”
“喂。”陆俊人转身说,一边掸身上的面粉。
这个铃声?嫂子耳朵竖起来听。
这不能怪嫂子多心,谁让现在这些男的都花心,一个比一个渣,一个比一个会演。
从个人形象上来说呢,陆俊人是个中翘楚,他身上的学生气比较少,少得像他母校每年能从省教育厅申请下来的经费数量一样。
他也不太像是土木工程院的,倒像是隔壁影视学院,那种学习表演艺术的学生。
比如表演与一个十七八女孩子坐在餐厅里,一边骗他的钱一边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又或者跟一个五六十大妈坐在大木澡盆里,一边抠她的大脚丫子一边说:“果然一个眼睛好看的女人,她的脚一定也不会太难看。”
这些都能信手拈来,这类骗子专用台词,从陆俊人的口中说出来,会非常衬他那张脸,并且只会让人觉得:“是啊,是啊,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说,但任何事情都是有苗头的。
而且不仅限于女生。
你知道吧,严明明——嫂子头号怀疑对象。
“真的吗,那我马上来——芝麻和香醋好像不够了,我出去一趟带回来。”陆俊人匆忙披上外套,果然一接电话就来事了,而且态度相当反常:“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很晚是多晚?”嫂子假装刚才一直在案板上,没有离开过的样子,故意说:“跟严明明过一晚上吗?”
“嗯。”没想到陆俊人可真敢答应:“宝贝儿,我真得去,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事情可严重了,我回来再跟你说,哎,我驾照呢?”
他的宝贝儿“咔”一声把猪腿骨剁成了两半,然后深吸一口气。
……
“天呐……”晁承一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问:“你真的把煤气管炸了吗?”
“怎么可能……”严明明说:“只是是严萌萌的皇家礼炮而已。”
但即使只是小朋友的玩具,在狭小的空间里,也能把狗腿们炸上天——他们现在像疯狗一样在后面乱追。
灿烂的烟花仍在半空中盛放——严萌萌居然还在远程遥控,指挥他哥哥。
……
“哇”严萌萌一边抱着脑袋检查满地的燃放碎屑,一边惊叹,还好是严明明哥哥干的,这要是自己干的,那可是蒙古大汗忽必烈——被打至屁股开裂。
“严萌萌!你给我下来!”唆鲁禾帖尼和拖雷在下面怒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惨啦,这下我真要当忽必烈啦。”
然后严萌萌被吓得冲天炮也放歪了。
“完了!”他哀嚎:“严明明哥哥跑错了。”
……
“这小子怎么滑不溜丢的?又跑哪条道上去了?”
“大哥,我们能不能只拿一半啊,我现在实在追不动了……”
“做梦!抓不到他,我们就死定了!啊啊啊!”
小巷子里,追兵呼啦呼啦追过去。
严明明带着晁承七甩八甩,打手们跟没头苍蝇一样,全被甩脱——“等一下我们从紫檀路这边下去,沿着梅河口,到高新区就安全了。”
“你们这里还有高新区的?”
“大学城都有,你要不要去看看?”
果然OO书记还要修铁路,建机场,把几个中专、技校,连同小学,全部挪到乡下去,成立了个什么什么体,据说全省领先,然后第二年就没什么音讯了——可怜的严萌萌,上个学都要过三关四水九个坡,跟个小蜗牛一样天天爬过来爬过去。
严明明带着晁承在这片废弃的水泥森林里畅快地游来游去:“OK,没问题了。”
按照偶像剧的剧情,kisskiss,你知道吧。
严明明正像个狐獴一样一边放哨,一边把晁承的手往自己怀里捂。
“你的手跟冰一样硌人。”他抱怨。
但是晁承已经亲了上来。
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就是这么自信。
只需要踮一踮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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