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灵生族被意外带入人类世界后,由于本能的保护恢复机制,大多数灵生族人都会进入休眠状态,进入漫长休眠状态的灵生族人会停止生长,年龄会一直保持到再次苏醒的那一刻。
人类世界灵能稀少,不适合灵生族生存,可能是因为休眠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等他们被人类抓捕,再次出现在锁灵实验室的时候才会出现灵能被封,失去记忆的情况。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回来了,体内的灵能恢复,记忆也几乎都找了回来,但周围的一切都还需要慢慢的熟悉适应,想要完全回到曾经的模样,还需要一段漫长的过程。
毕竟三百年实在是太久了,想要忘却所有的苦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
按理来说,王应该居住在最中央的小城堡里。
但希穆记得自己以前不是住在那里的,而是在旁边不远处一座不大不小的房子里。
那座房子建在一座小山坡上,屋后不远处就是山坡的最顶端,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平滑的石头,很适合坐在上面看日出日落。
希穆没有回去休息,而是一个人直接来到了这里。
现在并看不到落日,他静静的坐在大石块的边缘,抬眸眼神不怎么聚焦的望着远处隐在雾里的山脉。
他下意识的想,如果今天天气很好的话,如果现在刚好碰上傍晚落日的时候的话,如果……塔索在的话,那应该是很温馨宁静的画面。
他一直都很喜欢和塔索一起安安静静的晒太阳或看落日,他总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陪伴彼此的方式。
可是现在,他甚至做不到一直陪在塔索身边了。
这里是灵生族世代生活的地方,他们总会有回来的方法,但先辈似乎并没有留下从这里到人类世界的方法。
如果不是三百年前的那场意外,灵生族永远不会离开这里踏足人类世界。
天空逐渐变得阴沉下来,远远望去,四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没过多久,天空中缓缓飘起了棉花似的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洒满了肩头。
希穆仰头望去,下意识的抬起手,很快就有雪花落到了手心,许久都没有融化。
他突然想起了在斯沃时,他和塔索一起遇到的那场雪。
斯沃很少下雪,说是百年难遇也不为过,那场雪很难得,如今回忆起来,又因为身边的那个人,而显得格外珍贵。
那是他和塔索在一起遇到的第一场雪,他们在雪中亲吻,表达对彼此的爱意。
那样的场景,应该会很浪漫。
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那会是他们在一起看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
弥足珍贵,无法忘怀。
分别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没有停止过思念塔索。
身后传来脚踩到雪地里发出的声响,希穆缓缓收回手,不动声色的收敛好了脸上的所有情绪。
他没有回头,但很清楚身后的人是谁。
卡翼尔没敢太上前,在希穆身后几米远处停下了脚步。
他规规矩矩的弯腰行了礼,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王,他也是斯沃的人类,您为什么要放过他?!”
希穆知道他说的是塔索,闻言沉默了许久。
他明白卡翼尔因为那些经历而对斯沃的所有人类都深恶痛绝,所以他可以不去过于计较离开前他想伤害塔索的事情。
但他也知道,卡翼尔不会懂他和塔索之间的情感。
他很想说是因为自己喜欢塔索,所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但有些话说出来,卡翼尔并不会明白。
过了许久,希穆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淡淡的开口道。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会主动问我名字的人类。”
从他第一次见塔索开始,他就觉得他是特别的,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作为实验体的希穆叫什么名字。
只有塔索,会在他还只是只有编号的时候,认真的问他的名字,然后好好的记在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突然明白,喜欢这种东西,好像真的可以不知不觉中,在某一瞬间生根发芽,甚至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其实他不想放过塔索,他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卡翼尔听见这个回答,下意识的一愣。
他对名字和编号这种东西并不怎么在意,在没有遇到希穆前,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确实没有人类在意过他原本的名字,所以他并不懂希穆所说的这种感觉。
可是他还是不太明白,王怎么会因为这样一点儿小事,就愿意宽恕那个人类。
“可是……”
“卡翼尔!”
卡翼尔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刻,迪娜菲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迪娜菲看起来匆匆忙忙的,似乎害怕卡翼尔会又闯祸惹希穆不高兴,一上来就赶紧摁住了他的肩膀。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快过去吧。”
“我……”
卡翼尔不太想走,迪娜菲死死的皱着眉头,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后者见状有些无奈,转头看了一眼希穆的背影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迪娜菲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对着希穆微微弯腰,“王,我们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准备离开。
只是刚转身,一直沉默着的希穆就低声开了口。
“有酒吗?”
迪娜菲闻言一愣,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回道。
“村民们来的时候有带一些自己家里酿的酒,您需要吗?”
“嗯。”希穆轻轻点头。
“是。”
迪娜菲闻言又弯了弯腰,这才转身去拿酒了。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希穆依旧静静的抬眸望着远处,雪并不太大,但还是很快落满了头发和肩头。
许是希穆周身的落寞过于明显,有细小的藤蔓缓缓的爬上来,轻轻的钩住了他的指尖,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希穆回过神,就见周围的植物都微微靠近了一些,细小的藤蔓爬上肩头,有意无意的将上面覆盖的雪花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