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我们好像没什么能做的事情, 但如果此时真的什么都不做的话我又觉得怪怪的。”克利兰摸摸下巴,“明明现状已经非常紧急,但我们却仍然不紧不慢, 这可真是件怪事。”

  “食尸鬼只能等它自己现身,我们没有办法做什么事,它们躲藏的技术可是实打实在一次次追杀中练出来的。”布雷斯说, “但如果你想要做些什么的话, 这儿不是还有一个黑巫师吗?我按你要求的救活了旁边这位小朋友,那么你也应该已经有了找到他的方法。”

  “我倒希望是这样。”克利兰叹口气, 摩顿对此事知之甚少并且并不配合, 凭借他一个人很难得到答案。

  “在乌鸦最后出现的地点,除了摩顿之外,还有一个目击者, 霍伊尔警官对他的调查应该已经有了一些成果。”奥斯蒙出声提醒克利兰。

  克利兰非常快速地扬起脑袋, 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奥斯蒙。

  “你说得特别对!”克利兰的声音像掺了蜜糖甜到让人想要在他的脸上亲一口。

  “我要去回警局睡觉了,等下你们见到霍伊尔记得让他把侦探小说的第五卷带给我。”布雷斯看起来对在公共场合打情骂俏的两人非常嫌弃, 他打了个哈欠就走了。

  “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摩顿。”克利兰看着摩顿, “毕竟你也算是嫌疑人。”

  摩顿吃完最后一口面包, 点了点头,他不会逃避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几人回到了病房, 克利兰往刚才呆的房间看了一眼,果然已经諷被清理干净了, 原本昏迷的魔法师应该被人带走了, 床铺柜子也都归位, 地上的血渍也被擦的一干二净。除了破碎的窗户还没来得及更换,这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克利兰推开另一间病房的门, 里面还是一样吵吵闹闹,就连那个主管在抱怨时说的内容都差不多,除了那一圈不耐烦的魔法师中间多了个不耐烦的霍伊尔外。

  “警官,这里有什么线索吗?”克利兰熟门熟路地推开门,直接问霍伊尔。

  主管在看到清醒站在这里的摩顿后,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颤抖着嘴唇,像看到了鬼一样,他惊恐地抓住身旁一位魔法师的袖子大声喊:“黑巫师!你们怎么能把黑巫师放进来?”

  站在一旁的那位魔法师嫌弃地从主管的手中夺回自己的袖子,他轻蔑地说:“那边那位怎么看都是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你一直在这儿说别人是黑巫师怕不是为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心虚吧。”

  主管悻悻收回手,但还是嘴硬地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他召来黑乌鸦袭击了我,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他就是黑巫师!”

  克利兰有点好奇,在他之前来的时候,虽然那些魔法师们也很不耐烦,但至少对主管的态度还算客气,没有像这样把嫌弃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在这段时间里霍伊尔到底问出了些什么东西?

  霍伊尔看向门口的三人,他点点头,说:“确实调查出了一些结果。”

  “主管将被以猥亵的罪名起诉,一些好心的魔法师愿意在这件事上帮助你。”霍伊尔看着摩顿,“至于你,摩顿,我很抱歉地告诉你,虽然你在这其中是受害者,但在这一场黑巫师袭击案中,你仍未能完全洗脱嫌疑。”

  “之后会有专业的魔法师团队对你进行评估与调查,你还得跟我走一趟。”霍伊尔说。

  摩顿苦笑说:“我明白的。”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霍伊尔看着随意地站在门口,但眼睛睁得圆圆的克利兰。

  “没什么了,布雷斯说要你把侦探小说的第五卷带给他。”克利兰想起来布雷斯的话。

  刚才还表现得像一名精英警官的霍伊尔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几天后,克利兰拿到了对这起事件的所有调查结果。

  这件事情的开端是非常不光彩的,主管意图猥亵摩顿,于是将摩顿单独约至储藏间,但他的计谋还未能实现,就差点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乌鸦撕碎胸口。

  “幸好这里有乌鸦。”克利兰听说过这些丑恶,但还是头一回真正地面对它。

  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直到说完后克利兰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不该为一个黑巫师的存在感到庆幸,这是违背常理的,但他又不敢去想,如果这里没有那只乌鸦,那么没有魔力又长期营养不良的摩顿又会遭遇何种不幸。

  “是的。”奥斯蒙坐在克利兰身边,听着克利兰将长长的文件逐字逐句地朗读出来,他听得很认真,并没有因为文件语言的无趣而走神。

  至于主管为什么活下来,也是因为摩顿阻止了乌鸦,摩顿让乌鸦停下伤害的行为,尽管他本人已经因为主管的动作和乌鸦的危险抖得厉害。

  “他真的是一个纯粹的好人,那一天也是他拼着中毒也要阻止乌鸦伤害我……”克利兰无法形容自己对摩顿的感受,“反正换我肯定是做不到的,我可不会原谅一个像主管这样的恶人。”

  “你是浓郁的,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敢爱敢恨,这份鲜明与生机是你的优点。”奥斯蒙看着克利兰,比起克利兰对摩顿的夸赞,他更愿意去夸克利兰。

  克利兰被夸到脸红,他揉揉自己发烫的耳朵尖,翻到文件的下一页,那是对摩顿本人的调查报告。魔法研究中心的效率非常高,那份报告里甚至连摩顿本人出生的时间地点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克利兰顺着浏览下来,说实话,摩顿已经倒霉到他有点惊讶的地步。

  首先,摩顿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他的父亲在附近的一所魔法学院任职,母亲是一个小贵族,但在他出生的不久后,他的父亲出轨,于是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了婚。

  再过了不久,他的母亲带着他嫁给了一个本地知名的富商,但没过多少年,他的母亲就因疾病去世了。

  母亲去世后,富商很快又娶了新的老婆,摩顿的身份变得尴尬起来。可以说,摩顿和那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亲近。

  不过幸运的是,摩顿有着不错的魔法天赋,在魔法学院里一直名列前茅,还通过了雅茨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这让他的继父对他非常器重,甚至一度想将摩顿选为自己的继承人。毕竟他的继父虽然有众多孩子,但只有两个孩子有魔法天赋,而且另一个孩子的魔法天赋明显不如摩顿。

  但在入学前的几天里,摩顿因为饮用了加入错误材料的魔法药水,引发魔力暴走,幸运的是他在这次魔力暴走中活了下来,不幸的是他从此失去了魔力,也失去了雅茨魔法学院的入学资格。

  读到这里克利兰顿了一下。

  “这里还记载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摩顿的弟弟在雅茨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成绩排名里差一位录取,在摩顿退学后,摩顿的弟弟刚好递补进入雅茨魔法学院学习。”他接着说出接下来的情报。

  “这样很难让人不去怀疑其中的猫腻。”奥斯蒙说出了克利兰此时心中的想法。

  克利兰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仅仅是失去魔法并不足以让摩顿流落到如此困苦的境地。

  在失去魔力后,摩顿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在和魔药商店抗议他们对自己的商品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并没有答应金钱上的赔偿,而是要求商店公开道歉并加强对于上架药水的核验。

  他的这一要求遭到拒绝,而刚好那一段时间他的家族产业正在和这家商店合作,在两方的联手施压之下,摩顿的要求被一再忽视。不得已之下,摩顿毅然和家族断绝关系,他在一家服装店工作并继续他的抗议活动。

  在他的不断努力之下,商店最终向他道歉并承诺之后的每一瓶药水都会由专业的魔法师核验成分。但这一举动使摩顿原来的家族损失了一些信誉和一大笔收入。

  再之后,摩顿被他所任职的服装店以离奇的理由辞退,从那一天起,摩顿无论找什么工作都会在一周内被辞退,最终摩顿只能住在开头的那个地方,靠拾荒维持生计。

  “简直就像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一样。”克利兰用的是“就像”,但他对于正确答案实际上没有什么疑问。

  克利兰将文件翻到下一页,这一页是从摩顿身上调查到的他与乌鸦的有关信息。

  乌鸦是主动来到摩顿的家的,某一天,摩顿正如往常一样呆在他那间危房中,一只乌鸦主动拜访了它。

  乌鸦从没有伤害过附近的邻居,乌鸦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收集各式各样的美丽宝石。但那些宝石被藏在哪里去了摩顿也不太清楚。

  乌鸦很关心摩顿,乌鸦给过摩顿一些有关重新获得魔法的建议,比如把自己变成一个黑巫师,但摩顿没有接受这个建议。

  在克利兰到访的一天后,乌鸦从摩顿的家里消失了,直到在储藏间里再次出现。

  和乌鸦的有关信息并不算多,摩顿对乌鸦其实不太了解,而且也不愿意多说。

  把这一页的廖廖几行字读完后,克利兰把这份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是一份特殊的档案,上面是一个名叫艾奇逊的黑巫师的详细记录。

  在这份档案的最上方,魔法研究中心的有关魔法师用特殊墨水备注了一行红色的小字。

  “经讨论与比对,魔法研究中心的魔法师们一致认为这只乌鸦的原身份是叛逃的黑巫师艾奇逊。”

  档案上贴的魔法师像所绘出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但他现在的样貌肯定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这是一份一百年前的档案。

  一百年前,艾奇逊的老婆与孩子被卷入几名醉酒魔法师的魔法冲突中,不幸逝世。在之后,艾奇逊通过特殊的方法成为黑巫师,在使用黑魔法杀掉了那几名闹事的魔法师和他们的仆从后,艾奇逊叛逃至界外。

  魔法研究中心随即发布了针对艾奇逊的通缉令,但这一百年来没有任何消息。

  克利兰将这几份文件整理好放回袋中。

  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说:“薄薄几张纸,承载的不幸却比一座山还要重。”

  奥斯蒙赞同地说:“谁也不知道不幸为什么会降临,即使他们没有做任何事。”

  或许是刚才浏览到的文件过于沉重了,克利兰想要找一些能让自己放松下来的事情。

  克利兰用抚摸尾巴的力道和姿势抚摸着奥斯蒙的小臂,奥斯蒙的小臂很结实,触感和尾巴有点像但又不一样,尾巴会更有肉感,更弹一些。

  “我会更珍惜每一分当下的幸福的。”克利兰的暗示意味越来越浓,“如果这时候能有一条龙尾巴给我摸一摸,我会非常感激,非常幸福的。”

  奥斯蒙非常无奈,但在克利兰眼馋的视线下,还是把尾巴交到了克利兰手上。

  “你的尾巴似乎变胖了一些。”克利兰双手抱着尾巴,对于奥斯蒙尾巴的成长做出权威发言。

  “手感更好了嘿嘿。”克利兰紧紧抱着尾巴不撒手,发出一声满足到有点变态的笑声。

  尾巴乖乖地依偎在克利兰怀里,还会时不时去勾勾克利兰的下巴,蹭蹭克利兰的脸颊。

  奥斯蒙静静注视着克利兰与尾巴之间的甜蜜互动,他愈发觉得那不是一条好尾巴,因为尾巴享受了这一切,而他没有。

  “你说你会最喜欢我,但你好像最喜欢的是我的尾巴。”奥斯蒙不满地说,而他的尾巴却和主人的心意完全相反,紧紧贴在克利兰身上,还颇为得意地晃了晃。

  “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啊。”克利兰摇摇头,拉长语调,“连自己的尾巴的醋也吃——”

  尾巴卷着克利兰的腰把他送到奥斯蒙身边,克利兰任由尾巴拖动着自己,毫不反抗。

  “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不会吃尾巴的醋。”奥斯蒙把克利兰抱到自己的腿上,尾巴还紧紧缠着克利兰的腰不肯放。

  “你说。”克利兰抬起头,好奇极了。

  “就是你在床上咬住它的时候。”奥斯蒙低下头,在克利兰耳边轻声说。

  克利兰感觉酥麻的电流从耳朵流过全身,一些回忆像河水一样从他的脑海里流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在想念,在回味。

  “你变成坏蛋了!!!”克利兰言辞尖锐地批评道。

  奥斯蒙的脖子也全红了,他只是一时冲动,说出这样的话让他也觉得非常难为情。

  “好吧,但是,今天说过,要珍惜每一次幸福的。”克利兰扶住奥斯蒙的肩膀跪立起来,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奥斯蒙的额头。

  “所以,这一次,要做得更好一点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