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力转身返回,扑通跪在宋绍年跟前,嘭嘭嘭的磕起了头。
“求宋大人告知奴才们,我家爷到底去哪儿了!”
旁边的宋五眼眶微红,抬起了下巴,把眼角的泪憋了回去。
他们再求,林爷也回不来了。
宋绍年看着这群对林江忠心耿耿的奴才,声音微哑,充满恶意道:“他走了,不要你们了!”
他抛弃了这个世界所有在乎他的人,包括这群奴才,包括他!
程力一顿,恭敬道:“谢宋大人告知。”
说完,便颤巍巍的站起身,把身边的宋晋也扶了起来。
“程管家.........”
陈香哽咽的喊他,爷在哪儿宋大人还没说。
程力扯出一抹笑,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陈家三口道:“起来吧!宋大人不是说过了吗?爷走了。”
早已娶妻生子的陈望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他是真以为程力口中的走了,就是死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林江不由红了眼眶,明明他才是林江,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认他的,他们认的全是他!
不知为何,林江心里很难过。
抽抽鼻子,擦了擦眼角,此时的林江迫切的想回家,回到爹娘哥哥的身边,纵使天下人都不认他,没关系,还有他的爹娘会认他,还有他的哥哥会认他!
宋绍年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力,凉凉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或者,他曾经跟你交代过什么。”
程力垂眸,沉默不语。
宋绍年一脚踢开嚎哭的陈望,走到程力跟前,掐住他的脖子道:“告诉我,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一旁的宋五急的不行,拼命朝程力使眼色,林爷走了,他家主子彻底疯了,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啊!
若真梗着脖子不说,他家爷是真会杀人的。
眼见程力被掐的都要翻白眼了,宋五赶紧道:“主子,主子,您松手,您掐着他,他也说不出话来啊!”
陈望几人被宋绍年的突然出手给惊呆了。
以往他们爷在时,这位宋大人从来都没有如此对待过他们。
不远处的林江更是被吓的踉跄后退几步,仿佛掐住程力脖子的手,是掐住了自己脖子一样。
宋绍年松开手,程力终于能够呼吸到空气,弯腰不住的咳了起来。
半晌,才终于缓过来的程力看着翻脸就不认人的宋绍年,有种人走茶凉的悲凉感。
形势不如人,也只能低头。
爷不在了,没人会再护着他们了。
程力眼眶通红,嘶哑着声音道:“爷是曾经说过,若有一天,我们发现他不是他,而宋大人您,又亲口承认他走了,就不要再过多纠缠。”
宋绍年自嘲一笑:“是吗?他连我的反应都算进去了。”
爷甚至还说过,那一天,一定是宋绍年亲自带着人来的,又亲口承认的。
程力带着人来到正厅坐下。
“宋大人,您请稍等。”
说完,便退了出去,缓步来到了林江的卧房。
这里,已经八年没人住了,但是他们每天都打扫,就期盼有一天,他家爷能回来。
可惜的是,他家爷再也回不来了。
擦掉眼角的泪,程力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宋五道:“人老了,泪窝就浅了,想想过去和爷在一块的日子,再想想以后没有爷的日子,就想掉泪,老了,没用了。”
宋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您别伤心,林爷走之前,总是惦记你们的。”
啥都安排好了,唯独没管他家主子,也不怪他家主子这么生气发疯了。
程力推开房门,一路来到林江的床边,爬到了床上,在靠里面的一处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
抚摸着这个匣子,程力叹口气道:“走吧!”
两人回到前厅,程力把匣子捧在手心给众人看。
“这个匣子,是爷很早之前就交代过的,等他走后,就把匣子取出来,把里面的东西给大家伙分一分。”
这也是爷给他们这些人最后的保障了。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把匣子打开。
陈香三人看着程力手里的匣子,不由泪流满面。
他们爷,当真回不来了吗?
林江看着程力手里的匣子心里满是失落,难怪这些人那么拥护他,也只认他。
便是他要走,也把身边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份用心,又怎能不让人死心塌地的跟随呢?
宋绍年则是恨恨的瞪着那个匣子,再一次气的想要杀人。
拿出第一封信,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陈望,这个是你的。”
陈望擦擦泪,上前恭敬接过,就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体——陈望亲启。
几乎是抖着手,陈望打开了信封。
从里面飘落出一张身份文书,陈望弯腰捡起来,看着上面盖着官府大印不再是奴籍的身份文书,瞬间泪流满面。
当年成亲前爷就不知一次的说过要让他们改籍,他跟爹娘都拒绝了,没想到,爷居然.........居然早就给他们改了籍。
心急的宋绍年蹭的站起身,一把夺过陈望手里的东西。
他倒要看看,林江到底是如何安排这些奴才的。
除了身份文书,还有一张地契,一张商铺的契书,还有二百两银票。
把这些东西统统扔给陈望,宋绍年打开了那封信。
陈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要悲伤,不要流泪,爷是走了,又不是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这时候的你应该已经是孩子他爹了吧?那就不要做那些小儿姿态,尽是惹人笑话!
爷走了,可爷留下来的东西,你可不能随意处理,让我猜猜,这时候宋绍年应该也在吧?
你把当年那些没有来得及交出去的东西全都交给他吧!还有嫁接技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手艺应该是齐元朝最为纯熟,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了。
你娶了娄家女,也算是在皇城扎了根,就用你的手艺,厚着脸皮向宋绍年讨个工部的差事吧!
不是爷不让你去司农院,而是爷觉得工部的氛围比较轻松一些,还有爷的关系在,以后的日子也能更松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