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无风的时刻，月白色的纱在落地窗前安静地垂落，笼罩着人们的睡颜。
姜羽从梦中忽然惊醒，猛地坐起来后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恢复平静，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因为身边的人慢慢恢复。
“怎么了？”沈筱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半抬着眼睛支起身子：“做噩梦了吗？”
他掀开被抱住沈筱，像一只八爪鱼紧紧裹在沈筱身上，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去。
悬在空中的双手顿了两秒，落在他的后背，沈筱从他的熊抱中艰难探出脑袋，温柔的气息吐露在颈侧、耳背和脸颊。
“我在的。”
“有很多人在找我，很多人叫我的名字。”姜羽并不感到畏惧，还在平静地叙述者自己的梦境。
沈筱问他：“发生什么事？”
姜羽没有回答，靠在他身上得到片刻的喘息，他的后背起伏着如不安的孩童。
在梦境中他寻找沈筱，想让沈筱带着自己离开，可是沈筱毫不犹豫再次抛下他，身后的人追过来将他淹没，他连呼救的机会便陷入深渊。
成堆的话语拥挤在嘴边，姜羽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快要过生日了。”
“你想在家过还是在外面过，派对的话要叫一些朋友来，生日蛋糕要提前定制，定你最喜欢的熔岩巧克力好不好？”
沈筱总是能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到头来兵荒马乱的只有姜羽。
他按住沈筱的手，低声说：“老宅那边让我回去，每年都这样。”
“好，我陪你一起去。”
姜羽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那里可是很无聊的。”
“虽然姜总的表情可能不会太好，不过以朋友的身份出席应该可以。”沈筱推了推身上的人，无奈道：“起来吧，你真的好重。”
明明困得都睁不开睁眼，沈筱还是在笑着，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面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却没有一分一刻的闲暇再去思考未来。
他不敢想，阵风吹进房间，纱帘翻飞，炽热的心脏冒着浓烟滚滚向前。
—— ——
到了姜羽生日这一天，沈筱提前向公司请好假，在傍晚之前回到家。
他本来挑选了宝蓝色的西装，又觉得太死板严肃换成了豆白色，袖口也没有用另外的宝石，更是饱和度更低调柔和的珍珠，搭配红蜻蜓皮鞋增添几分时尚元素。
腕表和领带等装饰他都没有考虑，毕竟是家庭式的聚会，这些东西都太商务，生日的话还是放松一些比较好。
“你为什么不换衣服？生日会上还要来很多客人。”沈筱偶然问道，好像姜羽一直在帮忙整理，还穿着那身休闲的通勤套装。
姜羽漫不经心回答：“反正穿什么他们都不会满意，不如到了那里再换。”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后续将要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姜羽只是懒得换，反正姜羽穿什么都像模特展示一样好看。姜羽一直对回老宅这件事表现得兴致缺缺，即使是自己的生日也不例外。
老宅是有名字的，漆黑的门匾上赫然写着“阖宅”两个金粉大字，笔法遒劲有力，能看出来是名家的作品。
与姜羽的欧式花园别墅不同，这里是典型的四合院结构，通体采用中式园林的设计，还未进门沈筱已经看到那块精心雕琢的黄杨影壁，除去本身的价值，它们所经历的时间也在给它们增值。
身着豆白色的西装又扎着头发的沈筱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有着莫名的和谐，大概是那种谦和的气质和眼底温和的笑意，颀长的身影站在假山前宛若原本属于这里翩翩公子。
可惜姜羽没有时间欣赏这样的沈筱，刚到门口，佣人便引着他要去换衣服，看到二人后又说道：
“这位先生是少爷的朋友吗？请移步到客房稍作等待。”
“不用。”姜羽抓住沈筱的手，不容拒绝地说道：“我要他和我一起去。”
佣人面露难色：“恐怕不太合规矩。”
“换衣服而已，你们把衣服拿进来就行了，这句话都听不懂吗。”
眼看姜羽态度坚决，佣人们也不好说什么，引着他们走过十几道门房，终于来到姜羽居住的别院。
房间内也全部是中式风格，红木的家具和屏风都一眼看出价值不菲，沈筱这才意识到老宅的设计并不简单是中式风格，而是几乎要完全复古了。
眼看沈筱像平时一样在姜羽身边坐下，佣人们又犯了难。
“我们少爷......要换衣服。”
“我不能看吗？”沈筱以为自己是个男性beta，难道已经被旁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吗？
“不是，只是在外人面前换衣服的话 ......不合礼数。”
姜羽解开外套的扣子，站在沈筱面前，一米九的身高在门房里自带威压，不耐烦地下达最后通牒：
“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们，沈筱是我最亲密的人，绝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外人，他就在这里等着我，一刻也不用跟我分开。”
说完步步紧逼向前，将门嘭的一声关上。
沈筱坐在椅子上发笑：“怎么没见你对别墅里的女佣凶一次？”
“她们不凶我就算好的，跟老宅里这些只会管教人的不一样，这里的人表面上听我的话，事实上都会把这里的事情一字不落地汇报上去。”
脱得只剩下一条的姜羽突然脸红起来，猛地拉上屏风又被沈筱探出头，满眼含笑地欣赏起来，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那你刚刚说我是你最亲密的人也会被汇报吗？还是说：哎呀，少爷今天又长了肌肉，每一块都长得超级合人心意的，少爷好像又长高了，怎么会有人身材比例这么好呢~”
这回姜羽更加不好意思了，虽说他早在床上被沈筱看光光，但被人盯着换衣服还是会有某种奇怪的感觉。
“不要看啦，他们没你那么肉麻。”
“真的吗？我看不一定，既然以前都有人会帮你换衣服了，肯定还要上手，这么完美的身躯，我也会忍不住摸两下的。”
伴随着挑逗的话语，沈筱的手不安分地摸上来，嘴里的话也是越来越大胆，在古朴的房间中更富有刺激的意味。
姜羽躲都躲不及，小脾气上来便要脱沈筱的衣服，用他最熟练的方法让面前的人安分下来。
唇舌交缠在一起，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沈筱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很是配和的解开自己的外套。
“等一下，晚宴上还要穿，先脱下来。”
“不用，可以让佣人们给你另外准备一套，很快的。”姜羽迫不及待地想要速战速决。
“那岂不是会让佣人知道我和你干了什么吗？你等等......等......”
“等不及啦~”
在姜羽从小长大的房间，注定了这里会有一场柔情蜜意，调情的话语和不停落下的湿吻让暧昧的温度逐渐上升。
确认关系后，欲望总是像山风一样呼啸而来，正当沈筱和姜羽都打算贴近彼此时，房间的木门嘎吱轻微响了一声，又飞快地关上。
从露出的一点门缝中，眼疾手快地递进来各种他们即将用到的必需品，还贴心地准备了最大号。
门外是佣人仍然死沉沉的声音：
“少爷，晚宴还有两个小时开始，请注意时间。”
裤子都褪到脚踝的沈筱和正等待着亲吻的姜羽像两尊石化的雕像，还是沈筱先反应过来，从头到脚都熟透的红。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忘了，传统的建筑根本没有隔音这种东西，佣人恐怕都还在门口列成一排等着。
不过姜羽还是默默伸手拿起门缝递来的小盒，试探性问道：
“还.......还继续吗？”
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退缩，沈筱一咬：“继续，去里间。”
一个半小时之后，沈筱和姜羽从房间里面走出来，门口的佣人甚至贴心地递过来香水。
走在去晚宴的路上，沈筱小声附在姜羽耳边：“你家一直都这样吗？”
姜羽点头，他该怎么告诉沈筱，对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他小时候开始，各色各样的佣人都在围着他转圈，吃饭的时候会有人在不同的餐点前服侍用餐，帮他提前处理到最适合的每一口。
沐浴的地方在一个特定的浴场，会有部分佣人蒙着眼睛在一旁端着毛巾和浴衣，另一部分拿着果子和点心在池边等候，水汽漫上来之后再适时调节温度和加入精油等护肤物质。
更不要说那些处理日常起居和课程学习的一部分，严格精确到分秒不差。
沈筱听完之后，想起姜羽在自己那个小公寓，每天吃着他并没有什么手艺可言的饭菜，在那个比浴场小了几十倍的洗澡间中洗澡，浑浑噩噩地跟他过着放纵的生活，真的不是在虐待他吗？
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沈筱暗自想着，看来在姜羽家做那种事情确实不太方便。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带着好学生逃课大家的坏孩子，至少在那些老佣人眼中我大概是这样的。”
姜羽被这句话逗笑，他很少在老宅中笑，爽朗的笑声让周围的佣人都不禁看过来。
“他们应该感谢你才是，我是说真的，从另一种意义上，他们也要对我的心情负责，你不知道帮他们分担了多少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