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与杨霖之间的事最终还是不胫而走,虽然范围很小,然而楚振庭依旧还是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楚寒,意有所指道:“简直是荒唐,两个男人搞出这种丢人事,家人都跟着丢脸,要是这种事发生在我儿子身上,我不打断他的腿!”
楚寒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咬着牙,沉默不语。
楚老爷子皱了皱眉:“别人家的事,你激动什么,这件事,你们都给我闭上嘴,谁要是多嘴多舌说出去,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楚寒不愿意再听下去,放下碗,站了起来:“爷爷,爸妈,我吃好了,简毅刚才给我打过电话,我想去他那里看看。”
老爷子看着孙子眼底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地说:“去吧,过年期间,你也好好放松放松,别看把自己搞的这么深沉。”
楚振庭面色一沉,知子莫若父,他虽然不能肯定儿子是不是去找沈彬,但却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去找简毅。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顾及到自己的父亲,强忍着把嘴巴闭上了。
楚寒勉强笑了一下:“我知道了,爷爷。”
年节的台球室空无一人。
沈彬安静的望着台球发呆,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突兀的在昏暗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连串的回音。
楚寒大步走了过来,深沉的表情在看到这张脸时,顿时就舒展了开来。
“沈彬,我来了,你等了很久了吧?”
沈彬冷漠道:“没多久。”
“那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吃的来,你看。”
楚寒将藏在怀里,还热乎的甜年糕拿了出来:“这是你最爱吃的,你尝尝看。”
沈彬僵硬地别过头去:“不用了。”
大年三十,却只能偷偷在这里见面,连吃的东西都不敢给沈彬带出来,楚寒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窝囊。
“沈彬,我爸在这里,我现在没办法离开军区大院,所以只能约你在这里,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沈彬淡淡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眉宇间透着清冷的疏离。
他冷声道:“没关系,在哪里都是一样,你的要求我做到了,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和高兴见面,你可以把视频给我了吗?”
好不容易明朗的神色暗沉了下来,适才的愧疚顿时一扫而光。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就是为了高兴?”
沈彬直言道:“是。”
楚寒握了握拳:“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把我当傻子吗?你现在是答应我了,拿到了视频之后,回头你又跟他在一块儿,我会这么笨吗?”
沈彬面色未变,他也知道楚寒并不会那么容易的交出视频,来这里,也不过只是想确定他的态度。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取信于你?”
楚寒握住沈彬的手腕:“回到我身边,住在我们家里,和以前一样,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一天,他就会是安全的。”
沈彬缓缓闭上的眼睛,忍受着内心悲愤交加的情绪,半晌后,他睁开眼睛,抬腿朝前走去。
“我答应你。”
楚寒长腿一迈,急道:“你就这么就走了吗?”
沈彬侧过头,眼里带着明显的挑衅:“怎么你还想带我回你家过年?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跟你回去。”
“我……”楚寒颓然道:“但是,但是我可以和你聊天。”
“好啊,那你陪我一夜。”
楚寒大睁着眼睛:“一夜?不行的,我爸在这里,我陪不了你那么久。”
沈彬笑了出来:“楚少,我想问问你,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告诉我你能做什么?又凭什么要求我留下?”
楚寒噎的哑口无言,有他爸在,他永远都没有自由。
沈彬嘲讽一笑,转身离开。
楚寒怔怔的望着这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他知道,沈彬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不连累另外高兴而已。
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第二天一大早,沈彬便坐车回到了青州。
锦绣天下毕竟是高级小区,年节的气氛被装饰的格外浓烈,一眼看去,皆是一片火红之色。
沈彬无暇欣赏,只觉得身心都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家里,弯下腰,从门口的地毯下拿出了曾经为楚寒准备的备用钥匙。
打开房门,沈彬就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惊住了。
仿佛是被人洗劫了一般,客厅里一片狼藉。
被掀翻的桌子仰着四条腿儿,破碎的东西散落一地,立式的空调还在不知疲倦的呼呼转着,满屋子都是散落的烟头。
沈彬第一个反应就是发生了入室盗窃。
只是当他走进屋子里,看到他并未上锁的抽屉里,依旧摆放着那些楚寒曾经送给他的奢侈品时,他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彬哥,你在家里吗?”
沈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军气喘吁吁地说:“是楚总让我回来的,说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沈彬听闻之后,嘲讽一笑,不置一词。
小军将倒在地上的桌子扶了起来,想起当时楚寒醉酒后失控的情景,他到现在还有些害怕。
“彬哥,这些都是楚总那天晚上喝醉酒后,找不到你的人,然后发脾气造成的,当时没来得及收拾,这过年期间,保洁员也不能来,我看,还是我来收拾吧。”
沈彬听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的反应,楚寒的性格一向都是如此,不高兴了就砸东西,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沈彬淡淡道:“一起吧,快一些。”
除了客厅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的,两人只用了半个小时,便清理了出来。
沈彬疲累的坐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住了眼睛,冲着小军说道:“你回去和家人过年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管,也不需要你照顾。”
看着他这副模样,小军心里泛起一股心疼,大过年的形单影只一个人,实在太过于凄凉。
楚寒一门心思的只想让沈彬回到他的身边,在平县的事情,小军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因为下在高兴蜂蜜水里的药,以及酒店里的微孔摄录机,都是他亲自放进去的。
小军没办法违背楚寒的意愿,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沈彬和高兴在一起的时候,是他跟着楚寒这么多年来,最为开心快乐的日子。
所以把他和高兴强行分开,小军也是内心有愧的。
他走了过来,坐在沈彬身边,诚恳地说:“彬哥,你一个人我真的不太放心,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和我一起过年行吗?”
沈彬笑了一下,拍了拍小军的肩膀:“我只是累了,晚点儿我会到徐江那里去吃饭,你也不用操心我,你说说你,大过年的,跟着楚寒去平县,都没时间陪家人,这现在回来了,就回去好好陪陪老婆孩子,陪着我干什么?快走吧,我也想睡一会儿了。”
小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胆子把自己做的缺德事情说出来。
他把收拾出来的垃圾全部带了下去,随后轻轻关闭了房门。
没有情绪,没有言语,心是空的,脑子里也是空的,沈彬就这么呆呆的坐了几个小时。
屋子依旧奢华,却已物是人非,冰箱里,除了面条之外,空无一物,沈彬也懒得去超市买,煮了一碗面条之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楚寒发来的微信消息在晚上一个接着一个,白天却毫无动静,沈彬只觉得特别好笑,他掌控着自己的人生,却也被别人掌控着他的人生。
楚振庭是楚寒的不可抗力,这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永远被关在无形的牢笼里,也不知是可悲多一些,还是可怜多一些。
第二天中午刚吃完面,小军就敲响了大门,特地为沈彬送来了很多东西。
除了食物水果蔬菜之外,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包。
“彬哥,你快打开看看。”
沈彬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你还有过年礼物送给我?”
小军不太自然地说:“你先看看嘛,看喜不喜欢。”
沈彬垫了垫重量,并不是太重。
他打开礼盒,入眼看到的都是用藤条编织的、充满异域风情手工艺品。
沈彬笑了一下,拿出一个精致的藤木花篮,仔细地看了看。
“好看,你这是在哪里买的?还有卖的吗?”
小军讪笑:“这不是我买的,是楚总在你生日那天准备送给你的,所以他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送来,说是你肯定会喜欢的。”
沈彬脸上的笑容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消退了下来,再次变得面无表情。
他将花篮放进了礼盒里,随后原封不动的将礼盒重新绑扎了起来,和其他礼物一样,全部放进了另外一间房间里。
小军叹了一口气:“彬哥,其实楚总记得你的生日的,只是当时他爷爷病了,一直在医院照顾,所以没来得及回来陪你。”
沈彬微微怔了一下:“他当时真的在医院?不是说跟球球一起吗?”
“球球?”小军也迷糊了:“没有啊,球球很早就被楚总赶走了,他身边一直就没有别人了。”
沈彬垂下睫毛,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就算在医院,就算是误会,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陪着沈彬坐了一会儿,小军就回去了,离开后,他违心的给楚寒发了一条消息:彬哥已经回家了,礼物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