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巴凛!你这个臭小子,休想爬到我的头上!我又给黄敏成去电,确认他在军中能罩我的那位已经官至军长(将官级别),更加放心了。
沙发上的崔仁早就喝得半醉,又给我出馊主意:“哥,你去纹身吧,覆盖三分之二皮肤的那种。”
“不去。”我甚至懒得跟他解释理由了。他当入伍前的体检是什么?
“那变性?”
越说越不像人话。你脑容量小得只能想出伤害身体健康的办法?我忍住了火气叫李英俊把人带走,这才清净了。
看见金流芳的毛绒玩具被崔仁扔在地上,我上去捡起来拍拍,放回沙发。
服兵役对我来说,难在要服近两年,虽说我有“剂子”可以当替身为我服役,但与此同时,除假期以外我也不能以李俊秀的身份出现在人前,还不如入伍算了。
另外,蓄意拒绝服役要坐牢,坐牢也不如入伍。
我烦得在沙发上打滚,滚了几下,爬起来施展《隐身术》,“缩地成寸”去了北村H屋村的巫堂,想找巫师神替自己占卜吉凶。
巫堂外一把铁将军守门。
“……”我一个跃起翻过砖墙,入了小院,一间一间找,到了和尚的禅室门外才发现门上贴了张纸,说他们去华国ZJ省TZ市TT县国清寺了。
我这才想起来,R国和H国僧人是将国清寺奉为祖庭的,华国春节期间国清寺还有活动。不凑巧的是,田禹治和徐仁静这对情侣在剧组拍戏,也忙。
“要善用现代科技。”田禹治的话浮现在我脑海,于是我拨通了和尚的电话。
他接了,但我还没说什么,那边就传出:“……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我:在念《金刚经》啊,我这个时候……“打扰了,大师。”
其他人在入伍前会做什么呢?我周围还有哪些与我年龄相近的成年男人入过伍,能在不嘲笑、不挖苦我的情况下传授我经验?
我想到了人魔混血儿朴锡民。
以“下雨”的方式确认朴锡民在他家之后,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去他家一趟,问他有没有时间。
他说有,我就去了。
提着一袋啤酒,我站在京畿道龙仁市的一栋老旧的20层公寓前,看着生锈的卷帘门、门前一侧满得垃圾都溢出来、泛出阵阵臭气的垃圾桶,怀疑起朴锡民的消费水准来。我给的工资真的不低,他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才晚上8点多,整栋名叫绿色公寓的楼体只亮了三四盏灯,其他窗口黑黢黢一片,入住率低就算了,电梯上行时轿厢还“轰轰”作响。
朴锡民住6单元6楼6号,无愧于他的魔鬼血脉传承方面的偏好。
听到敲门声,他拉开大门,迎我进去。
坐上沙发,打开酒瓶,两两相撞,各灌一口,我说明来意:“服兵役需要做什么准备?”
他又喝了一口,喉结上下一动咽了,才说:“别人或许要做很多准备,你不用。”
“嗯?怎么说?”我坐直身体。
“第一,你的父母有钱有势,他们会替你摆平你服役道路上的荆棘,你也不像某些人退伍之后没有出路;第二,你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所以,你不需要害怕情人移情别恋。我能想到的你需要做的事,只有一方面,那就是和你的好友们好好玩耍、道别。”
我知道他说得对,也许说出来大家会觉得我矫情,可是我还是感到不安。
此刻我只能照他说的,和他好好道别,喝喝酒,聊聊天。
他提到柳的人类躯壳、因饰演反派角色出名的牟太江和经纪公司代表池瑞英(柳的另一位契约对象徐东春化名河立,在其公司担任音乐制作人)在秘密恋爱,我问柳知道吗,他说知道,但是不管。
我问朴锡民为什么不谈恋爱,他反问我,说,谈恋爱、结婚,再生个人魔混血儿出来杀了他吗。
“……”一时忘了他的身世也挺凄惨,天儿很快聊死了。
“和你的好友们好好玩耍、道别。”
朴锡民说的有几分道理。
思来想去,和徐文祖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联系徐仁宇给徐文祖在徐家祖坟的山腰处秘密立了个衣冠冢。
徐宗贤气得鼻歪眼斜,但人鬼殊途,又惜命,奈何不了我。
处理完徐文祖的“后事”之后,我和徐仁宇开着车在首尔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一天,到处吃喝。
次日我去毛家别墅找毛泰久,结果毛东廷跟我说他爸正和一个女警约会。
当得知那个女警名叫姜权酒的时候,我知道这个约会一点儿都不纯粹——哪有被对方父亲(姜国焕)带着同事围追堵截、扭送警局后还巴巴和对方谈恋爱的呢?
也许有,但那不可能是毛泰久。
尤其姜权酒还是法布尔研究所耳鼻咽喉科的实验品。
我让手下去调查他们的约会进行到哪一步了,争取在入伍之前把这段不该萌生的“缘分”扼杀在摇篮里。
手下在挂断电话前,告知我另一个消息:私立监狱教堂外的异常——焦黑、外翻且凝固的砖石、魔鬼残留下的硫磺味儿还是引起了教会的重视,派了驱魔的祭司来处理。
柳是跟着毛泰久去的监狱,但他已经离开,祭司即便怀疑到毛泰久身上,也没有证据了。毛泰久的社会地位也不允许祭司强制驱魔——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调查毛泰久期间,李玉给我来了电话,要和我确认体检和入伍的事。
他第一句话就定了基调:“当兵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去里面经历一下,多点男子气概和责任担当也挺好。”
我很想吐槽:当兵也分地方啊,H国整个社会从上至下都盛行自被R国殖民之后就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壤的、以辈分压人的“传统”,这男子气概送给你,你要不要啊?
然后他就和我约法三章:“据韩国军事刑法第92-6款规定,军人之间发生关系或其他不正当行为可被判处最高两年的牢狱之刑。你别乱来。”
“……”我太了解他了,争辩没有意义,只好保证,“首先,我保证他们对我没有性吸引力;其次,我努力提高审美。”
“好,那么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李俊秀你不会在军队里仗势欺人吧?我告诉你,无论一个人有钱没钱,命都只有一条。光我有印象的,1996年一年内军中发生了4宗扫射案,4死20伤;2005年6月金东民朝大通铺上的战友投掷手L弹,还用机Q扫射,8死2伤;2011年还是扫射案,4死1伤。我是在和你一批入伍的人力安插了人手,但谁没有打盹的时候呢?”
“我?仗势欺人?”即便他看不见,我也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您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我的人品了吗?”
他没回答,只说自己要说的:“我不要求你在退伍当天获得模范士兵表彰,那你能否保证和普通士兵一样接受训练和任务、不让有心人抓到把柄?”
“我能保证。”
“好。下一个话题,如果有人强迫你给认识的演员或偶像打电话、要签名、求见面,你怎么处理?”
好了,我知道了,李玉还是关心我的。他关心我的方式非常直接,但轻易地就打消了萦绕在我心头的焦虑。
入伍当天下了雨,仪式在体育馆里举行。
赵慧美一边摸着我的猕猴桃脑壳一边让她的摄影师帮全家拍照。
是的,李家全家,除了大伯和伯母、李英俊,连大堂哥李成延都专门从F国回来送我了,可见对我的重视。
我的眼前灯光乱闪,不止有她请来的摄影师,还有全国各大媒体的记者,入伍入得轰轰烈烈。
李家全家咧着大白牙,一副参军光荣的模样。
周围是各种各样的眼光,有看笑话的,有解气的,有即使如此还是愤愤不平的,也有……羡慕的。
我顺着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嘴角有颗小痣的帅哥。
老实说,很少有帅哥把头发剃得贴头皮了还帅,不要脸一点,我和他就是。
他还长得很正派,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邪杂之念,让我愿意相信,他表里如一。
他在看的是不顾水滴沾湿了自己的手也要给我拂去额间、发间雨滴的赵慧美。
原来不是羡慕我有钱,是羡慕我有妈。我朝他友好地笑笑,露出牙齿。他立马转过了头。
“XXX!我绝对不会变心,会一直等你的——!”有女孩子对即将入伍的男友表露真心,男友激动地从队伍中冲出,将她紧紧抱起,转了好几圈。
“喔喔喔喔喔喔——!”年轻人们鼓噪起来。
想到等热闹散去之后,我和家人会被三角形防护栏以及电动铁栅栏隔开两边,我的鼻子才酸了起来。
“记住我们的约法三章。”李玉强调。
“嗯。”我点点头。
“刚才那人你看到了吧?是拳击手,如果你有事,他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其他的,你们以后会遇到的。”他说。
嗯?我再次看向那个帅哥,发现他果然又在看我。
这次是在看我,而不是看赵慧美了。
在决定兵科之前,我和他要在忠清北道论山(大田市西南方约40公里)的陆军第二训练所进行为期五周的新兵训练。
其间又接受了一次体检、身家调查报告,还捐了血,然后我们就背着装着铝制兵籍牌(俗称狗牌)、2套战斗服、2双半筒靴(战斗靴)等部队下发的物品的绿色背包进了宿舍。
“……”大通铺,又见大通铺。大学的三天两夜(也有两天一夜)的活动才几个人啊,这里靠着两边墙面的一边一排,要躺大概10个人!
磨牙、打呼、放屁、脚臭……想想就让我窒息。
帅哥怼了怼我的胳膊,举手敬礼,声音洪亮、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自报家门:“1月13日,训练兵安俊浩前来报到!”
真要这样吗?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大声地跟人说过话。
好几个人盯着我的脸看。
“你就是那个‘神的儿子(能合法地免除兵役)’?”有人问。
“啊?哦,不算吧,我不是来了吗?”我说。
帅哥又怼我胳膊。
我稍稍提了调子:“1月13日,训练兵李俊秀前来报到!”
有人又问:“喂!‘神的儿子’,你有姐妹吗?”
“没有。”
帅哥在旁压着声音,从牙缝里给我透露消息:“要说,有。我都给你准备好照片了。”
我顺着他说:“……啊,有。”
他从背后塞我手里,我上前去双手递交给那个询问的人。
从表情来看,他很满意,围观的人也很满意,纷纷发出:“哦吼吼吼吼吼……”的叫声。
“呼……”且不管这“姐妹”的真假,也许,我这几周会过得稍微轻松一些……个屁啊!
作为训练兵,冬季早上7点起床,紧接着是2公里跑步、梳洗和清扫营房、吃早饭,吃完早饭开始进行部队事务的教育训练、作业等操课(持Q动作、射击、刺Q术、战斗训练、手L弹投掷——投的方法、化学暨H武防护训练、行军、单兵战斗、日夜间警戒要领、捕获敌人要领、军人精神、军队内务知识)。午饭中午12点吃,下午13点到17点还是操课,17点后到19点前是晚餐和洗澡时间。
晚上19点到21点前是被称为“晚点名准备”的自由活动时间(在这段时间也要打扫卫生),半小时后晚点名,检察人员、装备,22点熄灯。
疲惫、乏味、肮脏、恶臭,循环往复。
累是累,无聊是无聊,但上下都有人撑腰,我在军营的生活十分平静。
只有一件事,让我倍感奇妙。
我训练时崴了脚,擦破点皮,被想当我“姐夫”的家伙们小题大作地上报,之后就被送进最近的一家军医院,然后在“救治”的过程中,一个医生偷偷掀帘子进来,当着医治我的医生的面对我说:“‘神的儿子’你好,整形吗?我手生得练练。”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时无语。兄弟,长眼睛了吗?哪怕是出于男性的嫉妒心,你也不能说出这么违背良心的话啊。我还需要整容?连美颜都是毁我的容好么。
更何况,张口就是“神的儿子”,讽刺我,我愿意搭理你?
我家里有钱、我今天来军医院的事就少数几个人知道,肯定是他们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出卖了我的情报。
好哇!我就说那群牛马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送我来这里!
没等到我的反馈,他有点急,说话像说rap:“点痣、双眼皮、隆鼻、植发、打玻尿酸、肉毒杆菌,价格低廉,你考虑考虑。”
我叹了口气。
我为什么来当兵?因为不想被万人唾弃,还因为不想坐牢。
“H国军义务司令部规定军医院不可提供士兵以美容为目的的整形医疗行为,你想坐牢你别拉着我。”
他还想说什么,被我强硬地打断:“我家有新闻平台,你想出名吗?我送你一程。”
他毫不犹豫地撒丫子跑了。
扶着受伤的我来就医的安俊浩忍了又忍,嘴唇颤抖,上唇角那颗痣越发明显。
“你想点痣吗安俊浩?要不我把那家伙叫回来?”我没好气地说。
“不了不了不了。”他连连摆手,眼里都是星星。
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