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咀嚼,吞咽,我放下筷子就朝2楼卧室跑。李玉在身后说:“什么事这么着急?饭都不吃了?”
我没顾得上回答他,“蹬蹬蹬蹬蹬”顺着楼梯上去了。着急,当然着急。要是哪个警察一个不小心栽进时间罅隙……
到了衣帽间,脱下居家服,随手拽下一件外套往身上一披,我就施展“缩地成寸”去了奎章阁,在警方围挡现场的警戒线之外站定。
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前被我拜托暂时封闭奎章阁的、文化体育观光部的那个人自然也在现场,他一看见我,面露惊恐:你还敢来?
“???”什么表情?我走过去,“能给我说一下经过吗?”
他嘴皮子颤抖,牙齿打架,双腿一软,整个人往身后的绿色窗棂一靠,都要哭了:“你,你明知故问。虽然我知道有些犯人会重回作案现场,但我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
你诽谤我啊!你诽谤我!我伸出食指指向他:“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别以为大家亲戚一场你这么说我我就不会生气!”急得我断句都没空。
“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叫我关了奎章阁?昌德宫是世界文化遗产,奎章阁藏书数万,是受重点保护和宣传的!你以为我为你欺上瞒下很容易吗?!”他比我急,还委屈上了。
“……昌德宫?”我歪了个楼,“这里不是景福宫吗?”
“呼……”他双手捂住心口,差点喘不上来气,“你,你个文盲!你,你个路痴!”
敢骂我,应该是专业素养的自信和骄傲盖过了对我的恐惧。
我老脸一红。会法术之后一般都是直达目的地,两宫这么近,建筑风格相差无几,在晚上弄混也不能怪我嘛。
“咳咳!”一声咳嗽打断了他和我的对峙。
我看向来人。
哦,竟然是我单方面的熟人。多年没见,他怎么好像不会老的?来人正是首尔地方警察厅犯罪行动分析组的犯罪心理分析师,宋河英(一周目逃兵案抱过我的那位)。
紧随其后从奎章阁走出来的还是熟人——改名蔡道振的尹罗武(其女友是演员池慧媛的女儿吉乐园)。他今年刚毕业,目前是警卫警衔(干部里等级最低的),我曾经给过郑巴凛他的名片。
见多识广,宋河英语气平平,淡定得很:“重回犯罪现场?”
蔡道振(尹罗武)看着我的目光猛地变得锐利,手已经放到腰间。
哼,装橡胶子弹的防暴Q而已。我不会袭警,也没凶器,你敢打我?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我默默将耐力加到10点,解释道:“都是误会。前一段时间我捐款让他们修缮奎章阁,把奎章阁暂时关闭了。除此以外我没有做任何事,你们可以查监控。”
“监控坏了,而且坏了修,修了又坏,坏了再修……很有趣不是吗?”宋河英看向我的冤种亲戚。
和无数连环杀人犯对视过的眼睛,冤种亲戚哪受得了,差点就给他跪下了:“俊秀,俊秀啊,给我请个好点儿的律师……”
你怎么就把自己放帮凶的位置上了?心理素质有待加强。我十分无语:“证据啊证据,警察办案,要拿证据说话的!我没杀人,你也没有,你怕什么啊?”
他没被我的话鼓励到,反而是宋河英笑了:“那么昨天晚上去中区厅大门口往里扔了4颗后槽牙就走的,也不是你咯?”
“不是!”我摇头。
“俊秀xi,你知不知道有种技术叫步态识别?另外,通过牙齿也能鉴定受害者的DNA。你说,那些断肢里有没有和4颗牙齿相同的DNA?”
“……”大意了,没有闪。我扔牙齿的时候哪知道时间罅隙会“吐”?
我强笑道:“有那个技术,也要对比出了结果,才有用。”
另外,还得申请拘捕令。能拖就拖。
他看我的眼神一如当年的清亮,似乎洞察了我的所有。
倔强如我,避着人施展“缩地成寸”回到汉南洞公寓之后还是请了律师——我怕宋河英以外的警察为了破案给我泼脏水。
作为宋&金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律师,尹熙材是很有能力的,我相信他。
好吧好吧,我相信的是他的前最高法院院长爷爷、现任部长法官爸爸和法官哥哥。
他接到我的电话,听我说明情况之后先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大笑了一场,才说,“我终于等到了!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循规蹈矩!我从幼儿园一直等到现在啊!”
“盼我点儿好!”我咬牙切齿。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俊秀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还往奎章阁里扔。别害怕,等着老公我,我很快过去。”
“嗯。”老公什么的,现在要你帮忙,你愿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挂断电话,我扑倒在卧室床上。
在事情解决之前,不能回李家别墅了。
李玉解决问题的方式,没我这么小儿科。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分钟。
“啊!”时间罅隙!我两腿一蹬从床上站直了,立即同时施展“缩地成寸”和“隐形术”直奔奎章阁。
室内充满了腐肉的腥臭,还是“沤烂”时间长短不一造成的有层次的腐败和腥臭,嗅觉冲击力比在外面的时候强了百倍不止。我将嗅觉点数清零,避开地面干涸的血迹和物证、物证指示牌,走到时间罅隙所在的位置,取出牛角戳了戳。
没有“呲呲”声,只戳到空气。
我很确定我没有记错位置,又在附近扩大范围,戳戳戳,次次落空。
不会吧?我吞了口口水,把范围再次扩大,连有血迹和物证的地方都伸手去够了,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罅隙,它不仅吐了,它还长腿跑了!
跑了!
跑——了——!
我双手捂脸,用力往下一抹。
不要灰心,李俊秀,它又不是你,能跑多快?
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我都耗在了昌德宫、景福宫、昌庆宫、庆熙宫、德寿宫和宗庙上,往外递出的胳膊都酸痛了,只是证明了,时间罅隙,它跑起来,可能,不比我慢。
说好了找我讨论案情的尹熙材就只能全程通过手机和我联系,聊到机身烫手,充电宝用掉三四个。
尽管早有准备,但这辈子第一次作为嫌犯被警方讯问,说不紧张是假的,我扭头四望,整个审讯室不到10平米,除了设备和桌椅什么都没有,光线昏暗,连水都不给一口。
首尔地方警察厅机动搜查队进来过好几个人,温言软语的、威逼利诱的、试图动手的,都没能让我开口,直到尹熙材拎着卷宗包跟在宋河英身后进来。
本来尹熙材是和我一起来的,愣是被他们找理由分开了一段时间,见缝插针想撬开我的嘴。
“可以开始了吧。”宋河英打开录像设备,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身旁的尹熙材对我点了点头,打开卷宗包。
宋河英则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一边输入一边念,“日期,2013年5月18日,讯问人姓名……”
他看我一眼。
“李俊秀。”我说。
“性别?”
“男。”
“年龄?”
“27周岁。”
基本情况和家庭成员、社会关系都问完了,他顿了顿,调出中区厅大门口的监控记录,将笔记本转向我,才道:“步态识别,与你相符,4颗牙齿的DNA,国科搜也已经和断肢中的一部分对比过了,有符合的,”他两指抵住报告推向我,“所以,牙齿你是怎么获得的?又为什么要扔到中区厅?是为了挑衅?”
没看监控,也没看报告,我坐直身体,一改刚才无聊懒散的模样:“牙齿是朋友送的。我一开始以为是假的,拿去送检才知道是真的——有送检的纪录可以查。我很害怕,之所以晚上去扔,还扔到中区厅,当然是想引起警方注意让警方去调查。挑衅?我没那么无聊,对生命也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
“你朋友叫什么?”
“……”这种时候,我竟然还是犹豫了一会儿。
宋河英温和地看着我,再次提问:“你朋友叫什么?”
“……徐文祖。”那口气终于还是从我口中呼出去了。
“他为什么送你牙齿?”
“因为他的职业是牙医。”
“每一颗牙齿是什么时间送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近几年,每一年我过生日的当天。”
“你喜欢人类的后槽牙?”宋河英暂停输入,抬眼看我。
“我不喜欢。”
“那他为什么送你牙齿?”
“因为他是牙医。”
重复性讯问,我懂,但被人用到我身上,是真的很不耐烦。
尹熙材也不耐烦,抽出卷宗包里的资料,从桌面推向宋河英:“这是徐文祖及其团伙的基本信息、童年经历、所学专业、社会经历,您先看看,说不定会找到答案。我相信以您的专业,必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一目十行,宋河英“刷刷刷……”翻页,一时间室内除了翻页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而我在想,如果徐文祖一直在关注我,那么,他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不对,像时间罅隙一样溜之大吉了呢?
TBC.
半夜码字脑子不清醒,可能有BUG,明天白天再检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