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第七十九章 昨日今朝

  阿曼达·休斯……

  这名字稍微有些耳熟,但是琴酒却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了,他在记忆中进行了一番毫无作用的搜索,最后只能皱着眉头问:“那是谁?”

  “你不知道吗?那看来朗姆做得保密工作不错,他很显然不想让任何人把自己和阿曼达·休斯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Boss慢吞吞地说道,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阿曼达·休斯,六七十年代美国很有名的大资本家,民主党人,并且有着向政坛发展的野心……当时她有意参加1980年的大选,如果她能如愿以偿的话,说不定会成为罗纳德·里根最有利的竞争对手之一,甚至有可能会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女性总统。”

  “听您的意思,她已经死了?”琴酒问。他已经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对阿曼达·休斯这个人名没什么印象了:这个人活跃的时候他还在组织的训练营里摸爬滚打呢,那个时候,能活到第二天就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才没有空闲去关注国际新闻。

  而那个时候的Boss呢?琴酒不知道那个时候的Boss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对方正坐镇美国,正像是好莱坞电影里那种经典的教父角色一样……

  “阿曼达·休斯死于十七年前。”Boss平静地说,“那时候我和她有些生意上的接触,她很聪明、有野心,假以时日一定能在政坛上有所建树。实话实说,我当时想以一个企业家的身份资助她参加第49届总统选举,她虽然颇有资产,但是竞选总统这种事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如果我能把人安插进她的竞选团队,一旦事成,组织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言而喻,我认为这是很划算的风险投资。”

  琴酒挑了下眉:Boss把资助政治家竞选总统说得跟买股票一样,虽然他不会承认,但是这措辞里透着点诡异的可爱。

  (但是再重复一遍,他并不承认,冷血杀手才不会说“可爱”这种词儿)

  “当时,日本这边的组织分部在美国也有些势力,自然,这能营造出它是跨过犯罪组织的假象。有一天朗姆向我报告说,他想以黑衣组织的二把手的身份去接近阿曼达·休斯,看是否能把她拉拢到同一阵营里。”

  Boss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发出一声冷笑:

  “我同意了。你已经知道组织的各个分部之间其实在大部分事务上并无关联,保持它们的独立性就好像动物的拟态或者保护色一般,是十分必要的:我们的敌人如果意识不到我们属于一个共同的庞然大物,就不会提起太高的警惕心;同样,如果组织的某个分部遇到了大麻烦,这种架构也更适合断腕求生——正因如此,组织的各个分部之间的人脉资源其实并不是完全共享的。不止有一个分部因为各种利益驱使试图拉拢阿曼达·休斯或其他政治家,他们中有的成功有的失败,这都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因此我没有拒绝朗姆,我以为他要干的事情跟其他分部的负责人差不多,就是向他们的拉拢对象展示金钱或权力,无非是明显或者不那么明显的贿赂……”

  听Boss的这个措辞,琴酒心中难免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朗姆当时到底干了什么?

  他心中闪过了好几种离谱的可能性,最后问出口的时候措辞倒是不动声色:“朗姆是怎么接近阿曼达·休斯的?”

  Boss又叹了一口气,琴酒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浓了。

  “他带着大概二十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打手把阿曼达·休斯堵在了她落脚的旅馆里。”Boss干巴巴地说,“然后,他捏着一粒当时东京这边实验室在研制的药物的半成品威胁阿曼达·休斯,跟对方说要不然跟他合作,要不然死。”

  琴酒:“……”

  这真是日本这边组织的老风格就是把实验室里产出的失败品胶囊当毒药用,因为那些胶囊的毒性法医部门不能成功检测出来,由此导致的死亡通常会被误判为突发心脏病或者脑溢血。琴酒很清楚这个事实,但是他并不知道在快二十年前的时候组织就已经开始这么行事了。并且,第一次拉拢一个大人物的时候就危险对方不服从就灭口,这真的是正确的处事方式吗?

  虽然琴酒的部门所负责的大部分还真是这种“不服从就灭口”的活计,拉拢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工作也不由琴酒他们执行,但是琴酒还是能轻易意识到朗姆的策略的离谱。

  他感觉到自己要触及到Boss的伤心往事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问:“然后呢?”

  “然后,”Boss的语气都能让人想象到,在通讯的另外一边,他的眼神大概也已经死掉了,“阿曼达·休斯抵死不从,一伸头就把那枚胶囊从朗姆手里叼走了。”

  琴酒:“……”

  一阵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琴酒很努力地总结道,“她就死了。”

  “她就死了。”Boss声音毫无波动地复述道,“我看好的总统竞选人死了,而我刚刚千辛万苦绕过竞选捐款条例的金额限制,向她的团队投了一大笔钱——”

  琴酒:“……”

  琴酒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沉默都没有今天这一晚上多。

  而Boss则仿佛毫无察觉地继续说下去:“结果呢,阿曼达·休斯的保镖还从他自己和他那二十几个手下的眼皮底下跑掉了,直到今天他都没能把人找到。追击躲藏起来的保镖的过程中,朗姆还顺手杀了一个跑到美国去参赛的将棋名将,这两件谋杀案加起来在美国和日本各地的报纸上差不多连着挂了两个月——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啦,那个将棋选手的死还给咱们引来了一个MI6精英。”

  琴酒确实是知道了,但琴酒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是个擅长左右逢源的属下与Boss谈论这段往事,对方肯定能不着痕迹地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但是与其让琴酒去安慰Boss,倒不如让他直接去把朗姆干掉,这样或许还更容易一些。

  他仔细想了想,然后还是真诚地(真的是出乎他本人的预料的真诚,因为他真的很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问道:“那么,您为什么还会留下他?”

  毕竟平心而论,如果自己的某个属下把自己看好的利益相关者给误杀了——还是用一种很蠢的方式给误杀了——那可能不仅仅是一命换一命能解决的事情,琴酒本人势必要进行一些杀鸡儆猴的行动。

  “原因有很多。”Boss显然想了想,然后才用诚恳的语气说,“不如说,我当时真心诚意地很想把他杀了,然后被当时我的副手——就是理查德·道兰的养父,你以后可能会有机会见到他——拼死拼活拦下了,唔,他当时都快六十岁了,真是辛苦他了。”

  ……怎么说得跟组织的Boss和Boss的副手进行了一番扭打一样。

  琴酒皱着眉头,慢慢地说说:“因为‘组织’明面上是一个独立的势力,而一个独立的势力的二把手不应该在短时间内不明不白连着死掉两个,是吗?”

  “嗯哼,”Boss赞同地哼了一声,“当时日本这边的负责人也没死掉几个月,为了粉饰那家伙的死亡我们就费了一番功夫,如果在不到一年之后他的继任者也死掉了的话,那日本这边可就真要天下大乱了……我不想冒风险暴露藏身这个组织后的其他力量,而朗姆又确实是棋盘上很重要的一颗棋子,总之,他算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而保住一命。”

  “保住一命”,挺微妙的一个措辞。琴酒哈了一声:“看来,您依然警告了他。”

  听别人讲朗姆的乐子给人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黑衣组织内部的职业竞争就是这样的质朴:听说自己的竞争对手倒大霉向来是人生乐趣之一。虽然,事实上这乐子差不多已经过期二十年,而且朗姆在阿曼达·休斯事件上的离奇操作搞得琴酒也有些眼前发黑。

  Boss轻飘飘地笑了一声,声音又冷又利。

  他说:“阿尔玛涅克去见了他。”

  十七年前。

  代号为“朗姆”的男人站在装潢华丽的会客室中,双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透过明净的落地窗,可以窥见东京辉煌的夜色。站在这样的高度的人难免会认为自己是世界之王……但是此时此刻,朗姆并不这样认为。

  朗姆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位重要的访客,但是在访客真正现身之前,他却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至于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站在门边、嘴里叼着女士香烟的金发年轻女人,倒是显得并不紧张的样子,比起“紧张”这种形容词,倒不如说对方正兴致勃勃。

  贝尔摩德那家伙……

  朗姆心里有几个有点脏的字没有吐出口,但是他怀疑贝尔摩德能轻易猜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满脑子都是这样负面又毫无边际的想法,脊背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栗;然后,会客厅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贝尔摩德转向来人,仔仔细细地打量的对方一番,就好像她实际上不知道来者到底是谁一样——朗姆怀疑她其实早就知道了——然后,她点点头,用堪称愉快的语调招呼道:“阿尔玛涅克。”

  被称之为“阿尔玛涅克”的是个三十多岁、应该还不到四十岁的男人,他是亚洲人长相,身量挺高,面貌上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特点,容貌称不上是英俊,但是气度非常儒雅。这个人穿着一身很合身的铅灰色西装,戴着玳瑁眼镜,看着像是个教文学的大学教授。

  朗姆看见这人的长相的时候其实稍微松口气,因为对方瞧着确实不是很有攻击性的类型。人人都知道不要以貌取人的道理,但是把这样的的道理贯彻到生活之中却非常困难,此时此刻的朗姆也是一样。他心里想得是:这人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舞刀弄枪的类型,如果他是Boss的“代行者”里偏文职的那种人的话,或许关于阿曼达·休斯的事情还有谈判的可能……

  他这样想着,对面前的男人扯出一个殷勤的笑脸:“代行者——”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那个代号叫做“阿尔玛涅克”的男人已经飞快地逼近他的身前,一只手鹰爪一样紧紧地扣在他的咽喉上。下一秒朗姆就已经被撂倒在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朗姆都能听见茶几的钢化玻璃在重击之下在他的身下碎裂的一连串脆响。早已准备好的红酒瓶砰地落在地上,被柔软的地毯消弭了一部分坠落的力道,但是娇贵的瓶身依然破碎开来,一股红葡萄酒的诱人甜味飘散开来。

  “白马酒庄的品丽珠?很会享受嘛。”朗姆听见那个卡着他的脖子的、文质彬彬好像大学教授似的的家伙说道,与此同时,冷冰冰的刀刃贴上了他的颈动脉。

  如果朗姆有勇气低头看看阿尔玛涅克手中的那把刀的话,他就会发现刀柄上有个刻上去的字母缩写——一点属于代行者之间的小秘密。

  但是,当时的朗姆并没有这种勇气,他只是想着要如何逃离一死。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先生……”

  “伊万·诺维科夫先生建议Boss不要杀你,因为现在想要找个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实在是太难了。”这个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实际上很可能是个杀人魔的代行者用那种温和的、叙述性的语气说道,“必须得承认诺维科夫先生是对的,但是朗姆,你应该很清楚,在工作上犯了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

  朗姆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词:“是的。”

  他内心有个小声音还想要强词夺理:阿曼达·休斯忽然主动吃了那颗药其实并不是他能预见到的,就算是在场的是Boss本人,可能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挽救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的性命——当然了,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如果是Boss,根本不可能在跟自己想要拉拢的对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捏着一粒毒药在对方面前晃来晃去。

  总之,无论朗姆心里到底怎么想、究竟服不服气,他都非常理智地没有说出来,要不然他可能性命不保。

  而他的代价就在此刻——那边刀锐利的刀尖短暂地离开了他不断跳动着的颈动脉,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接近了他的那只眼睛。

  他的那只引以为豪的眼睛。那只只要看见任何东西都能毫无错漏的眼睛。

  在朗姆一侧的视野伴随着剧痛陷入黑暗之前,他听见那个代行者发出一声疲惫地叹息。

  “朗姆,”被称之为阿尔玛涅克的男人说道,“以后比起你的眼睛,多用用你的脑子。”

  “我还以为,朗姆的那只眼睛是他在和赤井务武交锋的时候瞎掉的。”琴酒说。他说出的完全是组织知情的高层之间基于事实得出的推断。

  “我猜他宁可那只眼睛是被赤井务武弄瞎的,那样至少说出来会显得体面得多。”Boss语气轻松地回答,完全没打算在琴酒面前暴露自己因为被朗姆气到头脑一热千里迢迢飞到日本来亲自挖朗姆的眼睛这档事……这说出来也没有多么体面。

  “然后,他就失去了那种神奇的记忆能力?”琴酒问道,Boss在讲述这件往事的过程中大略叙述了一下朗姆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至少在琴酒成为组织高层之后,他从没听说过关于朗姆记忆力出众的传闻。

  “是的,就跟一个坏掉的电脑硬盘一样。”Boss很显然一点也不为朗姆所失去的专长感觉到遗憾。

  琴酒:“……您用的比喻可真奇怪。”

  “不过他有那种能力也没什么好处,仗着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就轻视了自己的敌人,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Boss非常熟练地无视了琴酒冷冰冰的吐槽,“但是后来他找到了库拉索,他们两个在记忆能力上不相上下——可能朗姆是想借着库拉索的存在弥补自己失去的能力吧,可惜那姑娘的存在也弥补不了他从来没长出来过的脑子。”

  “后来他又犯了些错误,而且所犯的错误之间的间隔很短……当然,那也是我的错误。”琴酒很坦然地说道,他没有必要在Boss面前回避宫野明美的事情,“这会成为他背叛的原因,因为他认为您会在一切结束之后清算他、或者在最后关头想方设法令他死在公安的手里,是吗?”

  琴酒自认为自己的个多疑的家伙,而朗姆也不遑多让,从对方令人厌恶的神秘做派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如果他处在朗姆现在的位置上……几乎办砸了Boss交给他的唯一任务、差点令组织失去雪莉;因为失察导致卧底成功传递出消息、使组织的行动计划败露,进而导致组织高层成员重伤……

  他在朗姆的位置,他也会觉得Boss要杀他。

  “如果是三十年前,我一定会杀他。”Boss没有丝毫隐瞒,非常直白地说出了

  自己的打算,“而现在,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地不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我会让他去巴黎开家寿司店养老,也算是圆了他开米其林餐厅的梦——但是,我猜想这不会是朗姆最后的选择。”

  Boss顿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声。

  “就好像衔着自己的尾巴的蛇,既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这是个自相矛盾的局面,Gin,”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柔,“我不可能无视他背叛的可能性,哪怕这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我也不得不为此做出准备。因此,在他真正背叛之前我就得把芭芭拉·鲁索叫到日本来,让她提前了解日本的各项事务,以免朗姆真的背叛,没有人能在最后关头主持大局;同样,无论朗姆目前打算做何选择,他终究都是个敏锐多疑的家伙,他终究会发现芭芭拉·鲁索的存在,他甚至会发现我也在授意你学习组织管理事务,这都是或早或晚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更笃定我会杀死他,把他现在所坐的位置拱手让人——”

  现在做出的一切选择都好像煽动翅膀的蝴蝶,未来即将造成的风暴是可以想象的。但是,就算是明知风暴有可能是由此刻这个小小的动作引发,蝴蝶也不可能放弃飞翔的能力。

  “所做的一切,必然留下痕迹。”琴酒很认真地说。

  “是的,可以这样说。”

  “那么,您当时就不应该让您的医疗小组从美国赶来救治我。”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Boss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反问道,“因为一切必然留下痕迹,所以朗姆有可能就此发现这一切的真相?然后他可能会察觉到,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比他所想象得更加重。”

  朗姆甚至可能由此得出错误的结论:Boss会尽心竭力地救治琴酒是因为Boss想让琴酒取代朗姆的位置,日本分部的负责人的位置会被空出来,所以熟悉日本事务的琴酒必须活着——这样的结论对于已经变成惊弓之鸟的人来说是很合理的。

  这是琴酒迟了很久才意识到的一个事实:他的存活有可能成为朗姆背叛的导火索。

  Boss似乎是摇了摇头,琴酒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微微声响。然后Boss说:“不要那样想。朗姆并不是值得你产生这种顾虑的对手。目前对我而言,你的价值远远凌驾于他之上,所以如果因为我在你身上动用的阵仗使他产生了什么不该产生的想法……那产生就产生吧,到时候想办法解决掉他就好了。”

  这真是好昏君的发言。琴酒皱了皱眉头,颇有一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其实他的意思也不是“为了不引起朗姆的猜疑您应该放任我死掉”,他想要表达的是某种更加私人一点的东西……可惜琴酒的这一生都没跟“私人”这词挂上过钩,让他很难把他想要表达的内容以一种不那么隐晦的方式说出来,至少现在看来,Boss是没明白他真正想表达的内容的。

  他又想了两秒钟,决定还是说明白一点。

  “我的意思是,您对我的某些安排可能会给您在日本的计划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琴酒的眉头还是很难就这样松开,“现在您当然觉得这是值得的,但是——最终这一切不一定就会有好的结果。”

  还是太隐晦了。他到底在说啥。

  琴酒在这一刻忽然怀念起基安蒂写的狗屁不通的任务报告来,现在看来基安蒂的语言表达能力都比他强。

  但是,Boss不知道怎么好像是理解了。

  这次通讯对面实实在在地沉默了好一阵,然后Boss才开口,他开口的时候甚至没试图掩盖声音里的笑意。

  “啊,”他轻快地说,“看来有的人有点恋爱烦恼了。”

  琴酒:“……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我觉得你要表达的明明就是如果我跟你分手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意思。”Boss明知故问道,“怎么会有人连嘴都没亲就开始考虑起分手啊。”

  “……”和Boss谈论恋爱话题,琴酒总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简单地说就是他完全招架不了对方。这位组织的Top Killer把心一横,选择异常直白地实话实说,而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完全出乎了组织Boss这个情场老手的预料。

  琴酒用那种在任务通讯频道里说“这次暗杀失败了”的那种冷酷无情的、一往无前的语气说道:“是这样,游乐园那天之后,我在Pornhub上搜索了一些关键词。”

  Boss:“……”

  琴酒严肃地说:“我真的不确定我对同性能不能硬得起来。”

  ——这就是这位冷酷无情的组织杀手的恋爱烦恼。这就是他为什么说如果Boss对他的安排引发了朗姆方面的一系列麻烦,最后可能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得不到好结果”指得显然就是,如果这对小情侣必然因为性生活不和谐而分手,那这段恋爱其实一开始就没必要谈;如果这段恋爱一开始不谈,Boss就不会因为过于重视琴酒而让朗姆误认为Boss要除掉自己让琴酒上位,那朗姆至少就不会在组织覆灭计划的最后时刻临阵倒戈。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是细想又好像没啥道理。

  由此可见琴酒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实用主义者,他就真的会觉得如果一场恋爱没有好结果,那整个恋爱过程中进行的一切行动都没有意义,就跟那群“因为人总是要死,所以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意义”的虚无主义者似的。

  虽然,一般人也可能不会把“黑帮二把手怒而造反”算在恋爱过程里。

  而琴酒呢,他非常严肃冷酷地说完这段发言,然后保持了可敬的沉默,就为了等Boss的回答。

  他说不定还有点紧张。

  毕竟,谁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如果发现自己对他可能没有性冲动,会不会怒发冲冠呢。

  Boss:“……”

  Boss:“……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