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屏风后由着仨个奶娘照顾着正在熟睡的仨个大闺女, 探春悄悄地将那封收起来的信拿了出来。

  那信封上的字迹,有些眼熟。探春左看右看也没有想起来这是谁写的。

  不过那信封上的几个字却让探春下意识的将信藏了起来。

  将信又收了起来,探春让人叫了香奈儿过来。

  “那日我生产, 你仿佛是给了我封信。那封信后来我也不记得放哪了。你可还对那送信之人有印象?”

  香奈儿一听, 也想起了这事。不过那封信探春说找不着了,她也没有怀疑, 那个时候若是那封信在她身上,估计她也不知道会放在哪里。

  只能说这信送进来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巧了。

  “并不清楚是什么人送来的, 这个回头得问问门上接信的人。”香奈儿记得信封上仿佛还写了几个字,只是当时她刚刚接了信便见到探春从前面回来, 将信递过去后, 又碰到了临产, 现在回想, 一时间却也记不清了。

  探春点头, “去门上问问, 若是问不出来,那便罢了。”

  “是。”香奈儿点头应是的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偏偏赶在那个时候送信过来。幸好没给她们姑娘添什么乱, 不然多咯应人。

  不过也怪晦气的,前脚收了信, 后脚就发动了。

  ‘三丫头亲启’

  这五个字是那信封上带的。

  字迹不算好看, 可能够指名道姓给她的信,又在写封上写这么一句话的人,探春心中只想到了某个人, 可是又不太确定。

  若真的是她,那可真够阴魂不散的。

  探春心中想到了谁呢?

  自然是已经皈依佛门的缺德师太了。

  这位师太尘心不了,一直惦记着还俗呢。

  日常便总是钓着没啥心眼子的薛姨妈过去说话聊天,希望她能够帮忙走走关系。

  她与薛姨妈见的次数多了,一些外面的事情便也知道了一二。

  比如说宝琴的夫家,黛玉的夫君,以及柳湘莲和江大家姑娘江陵......

  当她听到江行远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听着耳熟,却一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后来,太上皇过逝三年孝期期满的时候,庆丰帝便将一部分非死囚的犯人按着情节轻重赦免了一部分。

  ...若是一直关着,太忒特么浪费粮食了。

  好嘛,这一赦免,没过多久,便直接给咱们的缺德师太曾经的王夫人送去了一个‘好消息’。

  她终于想起了江行远这个名字。

  当初若不是赖家的人动作快,王夫人还准备在赵秀宁怀孕的时候将她和江行远的事情攀扯出来。

  虽然后来因着种种变故,江行远重伤之下跑了,不过这也让遗憾的王夫人记住了这个名字。

  再一联想到早前京城之中传出来的关于史家大姑娘认错人的事情,王夫人眯了眯眼睛,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群杀千刀的,都还活着,而且,而且,

  那三丫头也许压根就不是她们老爷的种,当初若是她将那件事情做成了,许也是功德一件。

  王夫人想到她出家的事情,再想到那个法号,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将他们家害得这么惨,还想过好日子,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王夫人想到了一个利用此事来要挟探春的办法,然后笑得很是自得地提笔给探春写了一封信。

  人只要活着,就不会一直不漏马脚。江行远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是拿着自己的户籍去投的军。

  当然,他就算是想换个户籍,当初的他,别说什么人脉了,就是出京城的路费都是从倪二那里借的。

  但怎么说呢,我们都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想一想西游记中的唐僧身世,有些事情都是有其相似之处的。

  相府千金抛绣球嫁个状元郎,随夫赴任二十载,也是在最后才被为报父仇的亲生儿子告发了当初的以假乱真。

  这些事情,其实只要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有谁去刨根问底呢。

  而且若是没有王夫人,江行远的履历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有问题的。毕竟人家是真的实打实一步一步拿命换来的官位。

  而像赵秀宁这样发迹前娶进门的内宅妇人,更是不在那些人的眼里。

  说真心话,若是王夫人还是当初的王夫人,她还真的有可能用这个消息跟某位皇子给宝玉换个前程。

  要知道江行远,探春,柳湘莲——常拓,黛玉,林砾,嫡公主一系。

  这可是一条大肥鱼呢。

  可惜此时的王夫人对于京城之中的局势并不清楚,人又长年居住在庵堂之中,所知道的一些外面的事情,也不过是通过薛姨妈说的一句半句总结出来的。而薛姨妈自从儿子嫁了,女儿当家了,很多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再往深了研究。

  也因此,王夫人才只想到要挟‘好说话’的探春,让她先帮着宝玉娶个媳妇,然后再帮着宝玉得个一官半职,当然,最最重要的便是让她还俗。

  早年,她也想过诈死离开庵堂,然后回到宝玉那里。可是这个主意她需要有人配合。薛姨妈到是想要配合,可是薛宝钗能同意吗?

  当然不能,不但不能,她还将王夫人这个主意悄悄地透给了这庵堂的住持。

  之后事情,就不是王夫人愿不愿意接受的了。

  ......

  探春打开信,里面也不过是一些旧事,以及约她见面的事情。

  探春算了一下信中的日期,然后囧囧的发现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古人写信惯用的日期说法。

  什么三天后在哪哪见面。

  可问题是探春活了这么久,还是算不明白这个三天后指的是哪一天。

  他是从说话的这一天算第一天,还是从第二天开始算第一天。

  说个简单易懂的吧。

  若是她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初一,那么她去见面的日子是初三,还是初四?

  按着成亲的三朝回门来算,应该是初三?可是真的可以这么算吗?

  对于自己不懂这些常识性的问题,探春实在是很纠结......

  不过也幸好平日里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

  一般人家下帖子,才不会写什么三天后,几天后的,人家只说会这个月的多少号什么什么的。

  放下这个问题,还有个让她发窘的问题便是——无论这个三天后是指哪一天,探春都不可能出去跟个出家人见面。

  别的且不说,只说若是让人知道她连月子都不做就跑到庵堂里见师太,人家还不得以为她是被这仨个闺女的出生给刺激疯了呀。

  估计柳湘莲也得承担一部分刺激虐待发妻的坏名声。

  ╮(╯▽╰)╭

  话说王夫人不擅长写字,所以那字迹探春没有认出来。可是这信里字里行间的语气,却让探春不知道是她都难。

  真的好想弄死她。

  探春拿起习惯性放在床里侧的狼牙棒,她现在真的有一种一棒子将王夫人敲成肉泥的想法。

  她早已经不是那初的贾探春了,她现在玩不起,也不敢再冒险了。

  她给了她一份安逸的生活,可是这人并不珍惜,可见这事真的不能善了了。

  至于王夫人信中的那句,只要她不将此信告诉任何人,她也不会将这事告诉人的话,探春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是傻子看不懂这封信里的潜在威胁。

  对于威胁这种事情,那就不能当成只有一次的侥幸事件。

  探春想了想,便将信重新装回信封,然后又扬头想要叫门外的人将赵秀宁叫过来。

  不过刚将嘴张开,便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样的日子赵秀宁可走不开。

  抿了抿嘴,探春想了想,便只能等到明后天了。

  为什么叫赵秀宁过来?

  自然是让她来处理这件事情呀。

  江行远可是当了小二十年的官了,人手人脉都不缺,对付一个师太,想来不动声色的办法多着去了。

  她现在坐着月子,一来不方便亲自去处理王夫人这事,二来她手上也没有太过可靠做‘大事’的人。

  就算是王夫人再怎么样,她也......

  唉!

  拿起一旁的粗麻布,探春心绪不宁的又开始干起了让她能够心气和缓的事情。

  江老二成亲,柳湘莲自然也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跟着忙前忙后。一直到那边吃上喜酒了,柳湘莲才找到功夫回了自家。

  进了内室,便看到探春正拿着块布擦试狼牙棒,那狼牙棒上的寒光闪闪,下意识地抖了抖。然后想到自己偷渡回来的吃食,连忙拿出来,一边打开一边往床边走。

  “媳妇,你看看这是什么?”媳妇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擦起了这东西?

  探春见柳湘莲拆着一个油纸包,想了想,神情立即激动了起来。

  这月子做的实在是苦,连点盐味都吃不着。

  她都不喂奶了,她老妈还要让她按着老伙食做月子。

  忒苛刻了些。

  “卖什么关子,还不快拿过来。”好香,她都闻到味了。

  果然,就是干烧焦条的味道。

  将鸡胸脯和猪肉都切成条,然后先烧再溜什么的,这道菜是既好吃又有嚼头。

  不过原因作法...却是月子食补中的禁忌菜。

  探春想着反正她也不喂奶,只少吃一点点应该没有问题。而柳湘莲则是对这些个没啥概念的。

  他只记得他媳妇做梦都想吃这个,正好今天酒席上还有这么一道菜,于是便顺手去厨房包了一份回来。

  老丈母娘把持了家里的厨房虐待苛刻他媳妇,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再一个,他虽然心疼媳妇,可也知道丈母娘绝不会害了他媳妇的。于是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对媳妇好了。

  俩口子就在赵秀宁顾不上的时候,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柳湘莲继续去厢房睡觉,探春继续坐月子。

  第二天拜见翁姑,少了个大姑姐,惜春也没当回事。早就听说这位大姑姐在前几天一胎生了个三胞胎闺女,她害怕说错什么话再犯了人家什么忌讳,只将她出嫁前准备的贺礼请人给送了过去。

  之所以没有在今天提起去后院看望,绝对不是因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