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奴家还有个姐姐,名唤邀月, 是和奴婢同时进府的, 奴家善舞, 姐姐善抚琴唱曲,我们......”已经在柳大奶奶那里侍候了半个月了。
怜星越说柳湘莲的脸就越黑,怜星一度以为是在生探春的气, 所以又觉得柳湘莲这么生气, 都是因为太在乎她们了。
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脸,怜星觉得她和邀月长的都比怀了身孕的柳大奶奶更有几分姿色。想到教养自己的嬷嬷曾经说过的。
男人都是贱皮子,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而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心念一动, 莲步轻移地走到柳湘莲面前,轻缓又非常有韵律的伸出了手, 在那只手就要搭在面前男人的胳膊上时, 柳湘莲眼冒火光的一甩胳膊,然后抬腿就是一脚。
‘噗’,那一脚正好踹在了心窝上, 怜星在摔倒在地的同时,一口血也吐了出来。
那怜星自小便被调.教娇贵着长大, 何时受过这般, 当即‘嗳哟’,‘嗳哟’地叫个不停。
只是这扬州瘦马的教养在那里呢,便是如此狼狈, 也是楚楚动人之态。柳湘莲本是□□,见此,心中更是着恼。
就是这般作态,才勾搭着他媳妇总是戒不了这些个坏毛病。
“不许扶她,只让她跪在这里。等我寻了她那姐妹一并发作。”话落大步朝着正院行去。
怜星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胸口,傻傻的不知言语。
大爷,错了,您踢错人了。
您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个时候您不应该是一脸疼惜地揽着她相见恨晚,一叙衷肠的吗?
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怒斥太太善妒专权的吗?
您一副捉奸的样子,是要闹哪般呀喂?
怜星转过头,楚楚可怜地瞧着留在这里负责盯着她的小厮,“这位哥哥,奴家好疼。”三九天的地面上,真特么冰人呀。
那小厮见状,咽了咽口水,于是建议道,“要不...我帮你揉揉?”说这话时,那小厮的眼睛便一动不动地落在怜星高高耸起的胸脯上。
怜星妩媚一笑,“那这位哥哥,您扶奴家起来好不好?”
那小厮一听这话,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那可不成,帮你揉揉可以,扶你起来却是万万不行的。”真当他们家大爷是个好脾气的人咋地?
他家大爷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杀红眼的时候,还能够笑容满面的往前冲呢。
“......”
怜星一听这话瞬间气结,将头转到一旁再不看他。
见此,那小厮还颇为惋惜。
......
在柳湘莲的心里,赵秀宁是唯一能够治得住媳妇的人。
而且,他发现他的这位岳母大人不但能够治住媳妇,她还是家里最有说话权的人。
他那沉稳不可一世的老丈人对这位岳母那也是不敢说个不字的。
柳湘莲气冲冲的往正院去,每走一步,都在想着若是与亲媳妇和谈破裂,回头要找哪些人过来救场以及声援。
其实他不知道,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这一场和谈就注定不会赢。
但不管怎么说,他能鼓起勇气敢于向恶势力做抗争那就是一次革命性的进步。
虽然革命成功的可能性...很渺茫。
╮(╯▽╰)╭
香奈儿提着裙子,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也不顾什么规矩了,几步窜到了探春面前,跟倒豆子似的语速飞快地说道,“姑娘,不好了,姑爷在二门处碰见了怜星,这会儿正往咱们院里来呢。”
香奈儿正好出正院办事,就看见了怜星与柳湘莲在门口说话的那一幕,连忙转身回来报信。跑了没两步就听‘嗳哟’一声,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看见怜星一口血地坐在地上。
哎呀妈呀,吓死人了。
香奈儿见此,不禁心中感叹,姑爷原来对她们这些侍候的人还挺温柔。
什么?
正半躺在榻上听邀月唱小曲的探春一下子就惊坐了起来。
“大爷怎么提前回来了,快,快扶我起来,不,不对,快将邀月藏起来。”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可不能让她男人给没收了。
探春说这话时,外间便此起彼伏想起了请安声。
探春心中一突,知道这是来不及了。
眼带惋惜和同情地看了一眼因为这一变故有些不知所措的邀月。
那怜星,她看着就不像是个老实的,也因此日常也多留这个邀月在身边陪伴。
这人有一副好嗓子,说话也动听,性子有些像英莲,呆中带着可爱,而且她那曲子唱的更是婉转悠扬。
不舍地看了一眼邀月,探春的那个心纠结极了。
她心疼呀!
她就这么一点爱好,至于人人都当贼似的防着她吗?
她又做不了什么,却受这样的对待和歧视......
“哇~”的一声,探春越想越伤心,整个没忍住便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真真是让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姑,姑娘?”香奈儿看着说说话就哭起来的自家姑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家姑娘竟然哭了?这天上也没十红雨呀。
不,不,不,她家姑娘也不是不哭,可是这种时候她家姑娘一般不是讲究,有理的时候,据理力争。没理的时候,更要理直气壮的吗?现在哭,好像不是她家姑娘一惯用的手段呀。
“香奈儿,你自幼侍候我,最是知道我的。我对你们姑爷还不够好吗?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初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才几年呀,成亲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满一年呢。他就有了外心。
他嫌弃我有了身子,身材没了,长相糙了。竟然就往家里收人了。我委屈的心口都疼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呀。为了他,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放下了。可他却和外人合着伙的欺负我,算计我。早知道他这样,我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探春说完这话,又低下头,用手捂着肚子,哭得更是凄凉,“我的儿呀,娘命苦呀,娘与你爹多年的感情,都抵不过别人几句话......你爹无情无义,背信弃义,始乱终弃,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本来探春委屈是因为就那么一点小爱好被生生地扼杀,可泪眼朦胧中见到柳湘莲掀帘子进来,眼珠子一转,倒先恶人告起了恶状。
柳湘莲本来还很有气势,可一见探春这样,首先就心疼了起来,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倒开始软了心肠。
“媳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再没有那个心,我若是有那个心,只让我不得好死。”
探春听他这么说,‘连忙’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才一脸紧张地捂住他的嘴,“你浑说什么,便是你真的有那个心,我也舍不得你受到一丁丁点的伤害。”
这男人要是真敢有那个心,她还嫌弃这种报应来的太慢,太轻松了呢。
她才不会像某些女人那样,男人刚起了个话头,就害怕男人真的会遭受报应似的抢先捂住嘴。
呸,真到了那一天,她得比老天的报应行动快一步才是,不然多不解气。
心思瞬间回转,探春仍是泪眼朦胧的看着柳湘莲,“我又丑又胖,挺着个大肚子,脸上还长了斑,难看的要死。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敢回嫌弃,直接让人拿狼牙棒将你扎成肉泥喂旺财和它的兄弟。
哼!!!
柳湘莲一听这话,哪还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当即就火力全开的哄了起来。那话的含糖量,以及让人恶心反胃的程度甭说从没有见过此种情况的邀月,就连习惯拿主子们的肉麻当馅饼吃的香奈儿和四喜等人都有些受不了。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个劲的往外冒。
好半晌,就在香奈儿都要受不了探春和柳湘莲这对恶心死人不偿命的一对夫妻时,柳湘莲终于将探春‘哄’好了。
其间,割地赔款数条......
和谈正式以失败告终,而其本人却尚未发现这一点。
不见沮丧,只余庆幸和满足。
...你个傻孢子,又上套了。
~( ̄▽ ̄)~*
少时,夫妻两个靠坐在一起,呆怔在那里的邀月便进入了柳湘莲的视线。
刷的一下,柳湘莲才想起来他忘记了的事情。
“媳妇,她是谁?为啥在你屋里?”口气中至少有七成的捉奸意味。
“呸,你还好意思问我?她是哪来的,你心知肚明,你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柳湘莲被探春说的话弄得一怔,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怎么会知道?”
人又不是他安排的,而且他这辈子最不会干的事情就是给他媳妇安排女人了。
探春心中好笑,面上不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说话,转头间又给香奈儿使了个眼色。
香奈儿知机,连忙说道,“这位邀月姑娘,还有一位叫怜星姑娘,都是大爷上次去京城时,兵部左侍郎送来的。当时您不也说让咱们奶奶接收的吗?”
柳湘莲扭头看香奈儿,然后又看探春,最后又将视线看向邀月,指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香奈儿,“左侍郎不是说送两匹瘦马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瘦马是一个对女性带有侮辱性的词语,意为可以对女性任意摧残和□□,如同役使凌虐弱小的马匹一般。
为何称为“瘦马”?因为从事“养瘦马”的牙公和牙婆低价买来贫家幼女,养成后再高价卖出去,这和商人低价买来瘦马,养肥后再高价卖出的经营方式一样,所以人们就这类女性为“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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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丁耀亢在《续□□》一书中对“瘦马”也有描述。一等资质的女孩,将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则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孩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被培养成合格的主妇。当然,所有的这些煞费苦心的培训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
而大多数卖不出去的姑娘们,都进了青.楼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