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 自然不是。我们太太知道表少爷人面广, 想请表少爷从中周旋一二,我们家姑娘就算是捞不出来,但我家的少爷都是读书的好苗子, 若是,若是, ”

  若是什么?

  那下人没说出来,探春心中也有了数。

  不就是不想要牵连刘家后生们嘛。

  可这种事情, 刘家人也真敢想。

  “你们太太可知道宫里没的那位皇子,他老爹是谁?”

  刘家下人一怔, “难道皇子的爹不是当今陛下?”哎呦我去, 若是这样那他们家的姑娘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探春被刘家下人问的一噎, 没好气地说道, “自然是当今, 我是问你,你家太太知不知道皇子的性命重要还是还是你家少爷的前程重要?便不是前程, 一样的性命, 哪个更重要。”

  白高兴一场, 刘家下人摸了摸鼻子, 这还用说嘛。

  “...自然是皇子重要。”皇上放的屁都是香的,皇上的崽子自然也是尊贵无比。

  探春听了便是一声冷笑,“既是这般,你家太太还有什么脸让我们爷去周旋?我话就落在这里, 只要皇子可以起死回生,这事谁都不用做什么,你们家自然安安生生的,可若是不能,早些做个心理准备吧。

  皇权天授,自己没有教养好闺女,何必拖累别人呢?谁家的儿子不是宝一样的养着,你家的姑娘凭什么就可以拿着别人的命去作妖?”

  顿了顿,缓了口气,探春对着那刘家下人接着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我柳家上下一心只忠于当今,思皇上之所思,急皇上之所急。对于刘家这般伤害皇嗣之人,不耻与之为武。

  回去问问你们太太,是否愿意合离出府?若是愿意,还请尽快与刘家一干人等一刀两断,入驻家庙,以赎罪孽。如若仍然执迷不悟,我柳家也不承认她这个附逆的外嫁女。”

  反正探春是不相信柳姑姑会真的抛夫弃子,既然不会,那也就不能怪他们不帮忙了。

  这种时候请他们去撞木钟给刘家上下求情,她哪来那么大的脸。

  自作自受,还拖累别人一起下水,脸呢,脸呢?

  这种狗屁倒社的事情,你们让她男人怎么张口跟庆丰帝求情?

  反正你儿子都死了,就别牵连我姑姑一家了?

  庆丰帝不咔嚓一下将柳二郎的脑子摘了当球踢都是古今最软骨头的仁君了。

  还有,就是不提庆丰帝,你们又让柳二郎怎么跟常拓开口?

  兄弟呀,反正你表弟都死了,你让你舅舅就别想着给儿子报仇,让我表弟入朝为官吧?

  是吧?他们是这个意思吧?

  想要求情的关键是,他也得让人张得了口不是?反正这种事情,脑子上没坑的都不会干出来。

  反正这种话,她们俩口子是绝对不会说的。

  最重要的是有她在,决不会让人将她男人当枪使。

  谁的表弟都是亲戚,谁的儿子谁心疼。自己闺女没有教养好,还铁了心地卖女求荣。

  受牵连,那也是活该。

  这回好了,以后大家都省心了。

  说来世人常说,教坏儿子坑自家,教坏闺女坑别人,老刘家的闺女是两边一起坑,这也算是业界翘楚了。

  ╮(╯▽╰)╭

  探春的话非常的不客气,也不给人留情面,刘家下人听得也非常的替自家主子羞愧,可是有些话,他还是得带到,“我们太太说,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易解不易结。”刘家下人想了想,还是将柳姑姑的后一句咽了下去。

  柳姑姑的后一句是:这事的主谋本来也不是他们刘家干的,皇帝你自己的儿子向另一个儿子下的黑手,总不能将帐全算在刘家这边吧?再说了,刘家撑死也就是个帮凶,刘家四个姑娘的命赔一个皇子的命差不多也够了,至于刘家儿子什么的,还是前程要紧,考出来了,也好为国出力......

  “呵呵,冤冤相报?就你们刘家也配和天子之家说什么冤冤相报?还冤家呢,真是大言不惭。”能和天家说什么冤家,说什么冤冤相报的,也就只有前朝余孽了。

  越听越生气的探春,看着刘家的下人还想要说什么,探春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下人就蔫了下来。探春的官太太威仪可不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刘家下人也不过是一般人罢了。

  不自量力还将他们家稍带上,这是将他们当成了什么?

  “回去告诉你们太太:一,带着嫁妆合离出府,柳家的家庙随时为她敞开,柳家认她这个外嫁女。二,继续将我们柳家往沟里拽,到时候就别怪我们落井下石。”

  刘家下人一听这话,连忙点头深怕惹怒了探春,现在就会做些什么一般。

  其实探春最生气的便是这刘家下人竟然堵在码头求助这事,这不是让他们家左右为难呢嘛。

  求人办事可不是这个求法。

  别的不提,一个弄不好,明后天就会有人弹劾她男人。一想到这里,探春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恨不得当初使点手段不让刘家送人进宫去。

  说真的,这个时候,她还真的怕庆丰帝会因为刘家的事情迁怒他们家呢。

  若真的是这样,也别怪她到时候真的做些什么了。

  ......

  打发走了刘家下人,探春又在茶寮坐了一会儿,才听到城门口可以自由通行了。

  整理了一下衣襟,扶着四喜的手便上了马车,带着人回了京城的柳家老宅。

  一番休整,待到晚饭时分才看到柳湘莲回来。

  让人送了晚膳,夫妻两个沉默地吃了,之后洗漱安寝自是不多提。

  笠日,柳湘莲按着习惯伺候了自家媳妇洗漱,这才在早膳的时候问了昨天刘家下人找他的事情。

  “我猜必是想要让我去求情的事情,常拓昨天也这么说呢。”

  探春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嘛。

  夹了个水煮蛋到柳湘莲碗里,“这事宫里可有什么说法了吗?”

  柳湘莲蘸着肉酱一口咬去半个鸡蛋,“都关着呢,就等皇上回来挨个收拾呢。”

  将一个鸡蛋都吃到肚子里,柳湘莲又喝了口肉粥后,这才继续往下说,“常拓说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坐山看虎斗’,‘借刀杀人’,‘引风吹火’,‘推波助澜’,为了弄死一个小孩,整个后宫都行动起来了。

  听说最有意思的是,这些人还非常有默契的分出一伙人来专门不让那个犯事皇子的亲妈和小皇子的亲妈发现这事呢。”

  柳湘莲说完,又看了一眼探春,心中想着这事若是他媳妇干,应该不会弄成这样的结果。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对了,他媳妇当初所受的教育便是——进宫吧?

  ∑( ° △°|||)

  探春没有注意柳湘莲瞬间被吓到的表情,自顾自的吃着饭,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我将刘家的人打发走时,已经明确告诉了他们,皇上要为儿子报仇,刘家的姑娘首先跑不了。

  再一个当初死活将姑娘往宫里送,现在又出了这样的大事,谁知道是不是刘家一早就想好的。咱们家能帮的自然是要帮一把,但不能帮的,那就没办法了。

  至于什么能帮,什么不能帮,这事我说了算,你可别傻傻的人家装枪你就跑出去放炮,明白吗?”

  “明白了。”我又不傻,常拓这么说,媳妇咋还这么说呢。

  庆丰帝回朝了,这件后宫的谋杀案也算是有了真正做主的人了。

  虽然在回来的路上,庆丰帝就已经了解的事情的所有细节,可是死的那个是他的儿子,犯事的这个,也同样是他的儿子。他不能什么都不听,就判了他的罪。

  也许都是那些个心怀不轨之人的挑唆呢。

  没有哪个父亲会将自己的孩子想的太坏,于是很狗血的,刘家成了第一个因为这件事情被开刀的人。

  刘家的四个姑娘,都是识文断字的,在小皇子生母的要求下,将人都交给她处置。

  每天不抄完一遍佛经便不许睡觉吃饭,一直到再也写不了。

  小皇子的母亲将所有的恨都转嫁到了这四人身上,她特意弄了一间密室,那密室里除了一盏高高挂着的宫灯外,便只有一张桌子,一套文房四宝,谁先抄完一遍佛经就可以得到一杯水和一个馒头。

  于是乎,姐妹四人为了争夺桌子和文房四宝,竟然是连续两三天都没有人写上一个字。

  等到四人饿得精疲力竭,终于休战准备礼让一番时,这位皇妃又出了别的主意......生生将这四朵鲜花熬成了死鱼眼睛......

  庆丰帝知道女人发起狠来那心肠都是铁石一般,所以也没有再管这四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死是一了白了,不疼不痒,哪有活着遭罪更让人解恨的呢。

  庆丰帝放下了刘家四女,又将教养出刘家女儿的刘家直接撵出了京城,这样的人家不配留在京城。

  这样人家的教养,甭说闺女了,就是儿子他也不稀罕,自今日起祖孙三代不许科举。

  官迷的柳姑父瞬间便晕了过去。

  这些天因为被人看管,柳姑父的身体和心灵受到了一定的创伤,天天担心这个,忧心那个。

  终于等到当今回来了,结果出来了,却发现他的四个闺女在当今那里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刘家祖孙三代不得出仕,这样的结果真真让人接受不了。

  于是在大悲大怒的情况下,柳姑父中风了。

  说实话,这些年来,柳姑父一直郁郁不得志。为了重新回到朝堂,他用了太多的心力,可是最终却仍然呆在家里。

  他总想着就算现在不能入朝为官,一展抱负,他的四个女儿,以及过两年还要送进宫的女儿们也能为他生下皇子外孙,让他们刘家更上一层楼。

  却不成想,他寄予厚望的女儿们竟然会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

  其实参与就参与了,可忒么让他最接受不了的,这些个女儿竟然将刘家坑到这个地步。

  于是在几年的消沉,各种坑爹事件的打击,以及新姨娘的每日床上运动,都让柳姑父的身体每况愈下,外强中干。

  又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到了最后的审判后,柳姑父成功的中风了。

  嘴斜眼歪,晕眩、抽搐、呛咳、手脚发麻......

  柳姑姑没有接受探春的建议,不过她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因为这件事情,她男人瘫了,婆婆一吓一急也去了。

  因为婆婆去了,男人瘫痪了。他们出京城倒是得到了一些同情怜悯。至少被安排的地方不在是穷山恶水了。

  然后在一群通房姨娘嫌弃自家老爷的情况下,在最后的时间里挨个抬脚卖了出去。至于那些当成摇钱树养大的庶女们,她也尽了一个嫡母的责任,挨个将她们‘嫁’了出去,换了不少的聘礼回来。

  ......

  就在这个时候,探春找到了伊人,不过伊人却拒绝了她,她说她要和她的男人在一起。

  一听这话,探春便只好放弃带伊人离开的打算,同时心中还将伊人美化了不少。

  ...这也是个好女人,当初应该也是身不由已。

  不过,

  探春还是将人想的太美好了。她以为伊人拒绝了她的帮助,是对刘姑父亲有了什么感情。哪里想到转过来没两天,伊人就带着她所有的私房跟着一个管事跑了。

  伊人心底对探春非常的打怵,她本来是想着等出了京城再离开,可是又怕迟则生变,这才连忙收拾了东西,准备跟心上人跑路。

  探春给伊人的印象太过于血腥了,她是真的怕了。

  跟探春离开,未来前程不知。跟着刘家一起离开,她觉得下场也不会太好。在二选一的情况下,跟着早就有了首尾的奸夫离开才是最明智的。

  刘姑父眼睁睁地看着她收拾自己细软的同时,又将他放在她这里的私房也都收走了。

  一脸幸福的捂住着肚子一脸感激他的成全。

  卧草,他不想成全

  ......可是起不来身又说不出话。

  看着那对狗男女大摇大摆地离开,刘姑父的中风又重了一分。

  那些嫌弃他中风的姨娘们,当初都说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可他一瘫痪就一个个的嫌弃起他来。他心中愤恨不已,见嫡妻以要为他抱不平为由将人发卖,心中着实解恨。

  然后一面觉得嫡妻没气度,一面又心喜于至少还有伊人这个真爱愿意不离不弃的侍候他。

  可哪里想到,这个女人却最不是个东西。他对她那么好,她竟然与他重用的管事勾搭在一起,趁着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带着东西与那管事的远走高飞了。

  看着风华不在,一脸老迈的老妻子,柳姑父不禁自问,这么多年,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折腾?

  这么想的柳姑父,却没有看见柳姑姑面上一闪而过的......

  数日后,探春看着缩水减员成功,两辆马车便离开京城的刘家,终于松了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要跟闺蜜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