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觉得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些, 再对别人狠一点。所以当初下手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毫不犹豫, 快准狠地将人坑死在沙滩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反正又不是她男人, 败坏一下名声,让他吃点苦,遭点罪, 也不会让她心疼。

  更何况这世道就是男人的亲爹。女人名声要是坏了,那除了出家就是死路一条。而男人则是该吃吃, 该喝喝。

  同样是破了身子的人,女人被称淫.荡, 而男人却被叫做风流。

  将来只要有一丁点的收敛,那就又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坏,人人夸赞。

  而女人呢, 湿了鞋,甭管你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那却是一辈子都回不了头了。

  ......

  当初就想着反正她‘死’了, 这事一出, 那常拓就算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对他这种身份的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了。她坑过的人, 车斗海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要怪, 也只能怪他自己当初态度不好了。

  不过这事吧,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她可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事娶不到老婆,也没有看到自家的登徒子会为了他忙前忙后,着急上火。

  每每看到自家登徒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其实也挺心疼的。

  再加上她也明白自己稍稍有点无理取闹了。

  不管怎么说,那天在林家常拓的动机和出发点都是好的。就是态度挺恶心人......

  算了,杀人不过头点滴,她就原谅他好了。

  最重要的是过去这么久了,那家伙的惨样她也瞧够了热闹,当街背男戒什么的,想来若不是太上皇升天了,这事还得传上好久呢。

  天.朝啥时候出现过男戒?

  天.朝的大街上又何时出现过当街背诵男戒的男人?

  ......

  探春写了信,又让人送到了黛玉手中。黛玉接过信,打开一看竟然是探春的笔迹,好家伙,看到这熟悉的字迹,多愁善感的黛玉又流了一回眼泪。

  不过几年,自小长大的姐妹就已经成了陌生人。

  探春的信里只说自己当时因为和亲的事情,心中焦虑,又听了常拓不太中听的话,陡然大恼,一时口误这才造成了误会。着急回府,便也未做解释......

  探春因为晴雯绣活的事情险些让史湘云坑了,所以这一次倒也谨慎。

  内容半真半假,不过口吻却是以事发之时的身份在说话。虽然那墨没有办法造出早产来,不过信纸却是从自己画出来的空间里拿出早前放在里面的信纸。之后再在信尾落款的时候,写上她跳水那天的日期。

  聪明如黛玉,自是明白她并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防的也不过是她的秘密再被泄露罢了。

  而且她想的也是如果黛玉真的想要给常拓伸冤,估计会将这封信呈给林如海父子看。

  所以口吻和措词,探春都很注意。

  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黛玉收到信后,数月时间过去了仍然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将信交给父亲和兄弟看。

  其实事发当天的傍晚,她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没多久便传出探春自尽的消息,这让黛玉一下子就迁怒上了常拓。

  于是就算是知道他无辜,可也赖得替他说什么。而且看到父亲和弟弟的举动后,黛玉更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再一个,她一个闺阁女儿,你让她说什么呢?

  冒冒然地替一个外男说他没有调戏自已已经自尽的表妹?

  呵呵,就像三妹妹以前说的。男人嘛,总要经历点风雨,才能见到彩虹。

  三妹妹都不怕名声有瑕,他一个爷们怕什么呢。

  而且他们林家也不是多嘴的人,那事只要他不说,自然也不会传得人尽皆知。

  还有一点就是黛玉从来没有对人提起的。

  探春为什么要在她这里大喊那句话,是临时起意还是出于什么动机?

  不想和亲然后想要以此事赖上常拓?毕竟若是名声有损,又传出了这么一段绯闻,想必皇上也会考虑将探春许给常拓这个外邦的皇子吧。

  不是她想将人想的那么复杂,而是和亲西海沿子真的是生不如死。

  也幸好她还没有想明白探春不过是无聊之举时,探春自尽的消失传了出来。

  有伤心,有难过,有无能为力,也有对自己那么猜测自己表妹的羞愧......

  所以,当时的黛玉也就视而不见某位候爷的狼狈了。

  可是此时手里有了这么一封信,倒是难到了黛玉。

  看到信上的措词,黛玉再结合了一下她对探春的了解,便也能想到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对于一直被他们家误会的常拓,倒也升起了一眯眯的同情心。

  不过同情心归同情心,她还是知道自家老爹的立场的,所以黛玉很犹豫,她倒底要不要将真相说出来呢?

  就在黛玉犹豫不决的时候,常拓户籍所在的那个番邦异族也在犹豫不决的讨论着常拓的亲事。

  常拓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生子了。

  有的人想要让常拓娶天.朝的女人,可又有些人怕常拓得到天.朝的支持会回来争夺王位。

  有的人想要让常拓娶个本族的贵女,可是又怕常拓有了内应。

  一时间很难决择。

  最后还是让常拓娶个天.朝女人,永远留在天.朝这个决定占了上峰。

  于是常拓坐在王座上的兄弟,便写了一封国书,请求天.朝皇帝张落一下弟弟的婚事。

  好嘛,这一下子常拓的婚事竟然上升到了政治层面上去了。

  等到林如海知道的时候,恨恨地砸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砚台。

  卧草,亏他自诩是聪明人,竟然会办了个弄巧成拙。

  这事幸好是国丧期间,那个顺昌候又是先皇外孙,不然拿到朝堂上那么一说,他这姑娘嫁的可不是顺昌候,而是两国和平。

  越想越气的林如海,竟是连柳湘莲都气上了。

  咦,转念间林如海又想到了别的。

  柳湘莲,扬州,妻子,回京城......

  这常拓也不是一无事处。

  只是让他认下这门亲事,那是比登天还难。

  他咽不下这口气。

  林如海捏着手指在那里算着还有多久会出国孝,刚刚算了一遍,那张清瘦的脸便浮现了一抹笑容。

  很好,很好。

  念经超度八十一天,等着吉日出发去地宫,然后车马劳顿,停陵回京城,这一晃眼便已经过去七个月了。

  很好,很好。

  还有二十个月,他现在就开始想办法给闺女找下家,出孝第二天他便将闺女的婚事定下来,他还就不相信了,他英明神武的皇上会让一个有了婚约的姑娘解除婚约。

  国孝一出,皇上要去皇家寺庙里斋戒三天,这三天只要把握好了,他闺女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于是林如海满意地笑了。

  ......

  黛玉在听说了自家老爹在书房发脾气的事情后,想了想,这才咬牙让人带着那封信去了老爹的书房。

  如果嫁人后就仍然能够像现在一般留在京城,又可以当家做主,也能照应到老父幼弟,她对这门亲事并不排斥。

  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随夫君远离京城去了任上要好。

  黛玉可能也被常拓磨的在心底认下了这门亲事,所以忍着羞去见林如海。

  而此时正逢端午节,不知道害臊为何物的柳湘莲去带着他庄子里产的瓜果菜蔬去了前院的江家,挤大江家的大饭桌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家媳妇,以及一桌的小舅子。

  江家的大饭桌本来标配是能坐下十个人,不过柳湘莲来了,就不得不挤一挤,不过饭桌上,人多吃饭香,挤人不挤嘴,倒也不妨事。

  江行远和赵国基将家里的三个女人夹在中间,赵国基这边是他儿子环哥儿,江行远这边是他的好女婿,或者说唯一的女婿柳湘莲,柳湘莲和赵环中间则是坐了江行远的四个儿子。

  这一大桌子人,可真的是人丁兴旺的表现了。

  柳湘莲这么多年,要么就是在军营里跟一帮子糙汉子过节,要么就是跟着常拓两个人冷冷清清地过节,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多家人一起过节,柳湘莲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虽然不能和自家媳妇坐在一起,帮着自家媳妇夹夹菜,可是他能跟着自家媳妇一起过节,坐在一张饭桌上,也挺心满意足。

  端午的时候,好多应季的食材都已经下来了。再加上鸡蛋,棕子,虽然还在国孝里,酒不能喝,不过一人喝上一些探春让人榨的果汁,倒也不觉得缺什么,不过男人都馋酒,不能喝酒的日子也着实难熬。

  “这才哪到哪,那酒家估计都要哭死了。”这一道国孝,那酒呀什么的就得滞销。

  赵国基听到赵秀宁那么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要是会酿酒,才舍不得卖出去呢。

  “要是先皇还在,咱们家今年的饭桌就要分桌了。”赵秀宁看了一眼儿子,再看一眼闺女女婿,想了想,不无遗憾的说道。

  江家的饭桌上向来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赵秀宁一说完,刘琉无不赞同的接过了话,“谁说不是呢。”

  她的儿媳妇差一点就娶进门了。

  探春左右看了看,笑道给两人夹了菜,“等到环儿娶了媳妇,咱们家的人就又多了,然后是几个弟弟,到时候,估计咱们家得坐上两张这么大的桌子。”

  探春这半嫁未嫁的身份,说话什么的,也没有人纠正她。于是她也没有忌口直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看着大饭桌上的转盘,探春非常满意自己的智慧。

  饮食,那是关系着民生的大问题。那么大的桌子要是不放转盘,好多的菜她都吃不着呢。

  在江家吧,江行远疼媳妇,赵国基也是疼媳妇的,像是这种话题他们都不插嘴,由着女人们在那里说。柳湘莲那就更是十三生肖里属妻奴的。他媳妇说啥,他都认为是对的。

  若是不对,请参照媳妇的狼牙棒。

  不对也对......

  此时听到探春说话,转了转饭桌上的转盘,将探春喜欢吃的菜转到了她面前。然后才张嘴说道,“我前儿回京城,碰见了小郡主的夫婿,原来宁国府里的贾蓉,他好像还想着跟咱们家做亲。还说这国孝一出,他们家的孝期也出了。”

  柳湘莲这话一说完,赵秀宁和刘琉才想起来最近被她们遗忘的事儿。

  秦可卿想要将惜春嫁给赵家老二这事吧,赵秀宁和刘琉都商量过,因着害怕有人认出探春来,所以一直犹豫不决着。

  不过探春之前也说过,嫁进来就是一家人,这种欺君大罪,惜春只要不想着作死,估计就不会告发她。

  可是这种事情,哪一个敢去赌呢。

  前有一个史湘云,都将她们吓破了胆。也不知道那位贾四姑娘又是什么性子的人。虽然探春一直说这个四姑娘为人不错,跟她关系也好......

  江行远和赵国基听到柳湘莲这么说,都将视线转向自家媳妇。

  这种儿女亲事,如何相看,如何定下来,定哪一家,哪一个,还是女人来做更好一些。

  他们只要在大方向上掌个眼便是。

  可不能让儿媳妇的娘家拖累了自己家。

  “吃饭,吃饭,这些个话吃完了饭再说。”赵秀宁顿了顿,然后视线扫过几个儿子,“娶媳妇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饭后都给我老实读书去是正经。”

  几个少年互视一眼,都笑呵呵地应是。

  柳湘莲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皱眉,“妈,我也要读书呀?”柳湘莲少时倒是读了一阵子书,也写了一笔探春看了都叫好的字,可是关键的问题就是这人从小就厌学,父母去后,除了练武外,再懒得翻书本了,时至今天,那是一听读书就头疼。

  赵秀宁:“......”,这声妈听的可真不习惯。

  探春:“......”女婿太二,肿么破?

  其他人:“......”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且不说读不读书,只是按规矩便是成了亲,也没有女婿是这么叫岳母的吧。

  这也太自来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懒癌晚期已弃疗扔了1个地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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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不太好,帮人背了个锅。不过我想着左右我都是要离职的人,背就背了吧。

  留了一些证据,只要没有后续的后帐,我也不说啥了。

  可就是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