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父觉得哪个庶女认干亲都是一样的, 但在柳姑姑这里, 她可以很明确很负责地告诉你, 不是谁都可以的。

  这个庶女那可是带着历史使命的。

  将来是要嫁进柳家为妾的。

  “美容是她们姐妹里规矩最好的, 我想着家里的那个名额就给美容吧, 让宫里请的教养嬷嬷在好好的给美丽和美容上把劲。明儿我带着美艳和美白去长安, 老爷觉得如何呢?”美妙是刘家最小的姑娘,可是在姐妹间的争斗中一直没有受到伤害, 可见也不是个好收拾的。

  而且美妙年纪小, 机会也比其他年长的姐姐多一些, 将她排在最后, 想来老爷也能明白她的取舍。

  也更能显出她的那颗嫡母宽容大度的心。

  柳姑父听了, 也觉得这样安排不错, 点了点头,又想到老妻看不到, 遂说道, “你这样安排很妥帖。”

  柳姑姑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刚想要说两句道白的话,却听到柳姑父又说道, “湘莲这孩子到底是跟咱们生份了。”

  柳姑父只要想到柳湘莲每次三催四请才过来的事情,心下就不大满意。再加上每次跟他说的话, 他都装作听不懂,很让柳姑父对他更是不满意。

  只是想到柳湘莲的人脉,柳姑父现在便只能将心底的那份不满压了下来。

  其实柳姑父不知道, 他话里话外暗示明示柳湘莲,让他帮助自己疏通关系的事情,柳湘莲是真的没有听出来。

  若是原著中的柳湘莲,一直在京城与着世家纨绔子弟混着,再加上没有认识常拓,为了生计也会学习眉眼高低。

  可是这一世的柳湘莲,因为探春的调戏,早早地离开了宁国府,认识了常拓,后来又与探春这个劣货看对了眼,之后小小年纪上了边疆。

  于是乎几年下来,柳湘莲随着在军营的时间越来越长,人虽然长的越发俊美,可是那心性却是越来越糙了。

  常拓这人有千般不是,诸般不妥,可是对柳湘莲却是不错的。

  有朝堂上有他的保驾护航,柳湘莲越发的朝着没心没肺的样子发展下去了。等到江家的小舅子们都入朝为官了,为柳湘莲保驾护航的人就更多了。等到那个时候,柳湘莲就更不会看人眉眼高低了。

  甭说柳姑父那隐晦的官场套话,便是稍稍拐个弯,这人都不会特意往心里去的。

  一时间让柳姑父亲很内伤,也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很上火。

  柳姑父话中的责备与遗憾,作为他多年的枕边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关系生疏了,想要往近了走,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做到的。而且她这个侄子混不吝的性子,也实在让她打怵,想来想去便只有从内宅出发了。

  自古枕头风,便是最让人骨头软的风了。那江家大姑娘毕竟是外人,若是有个刘家的姑娘在侄子身边,很多事情只要透个口风,必会事半功倍。

  柳湘莲家里虽是柳国公旁支,可是毕竟是远了的。柳姑姑当初嫁人时,虽然柳家还没有没落,不过家世在那里摆着,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刘家当初其实和柳家也不过是墙里墙外的区别,若不是走了狗屎运,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刘家的发家史,那就是一部女儿出嫁史。

  而刘家夫妻的神思维,则是起源在这里。

  探春若是知道这夫妻两人的想法,一定会觉得这二人才最应该是贾母亲生的。

  若不是林如海没有啥利用价值了,估计贾母也不会那么快就放弃宝黛联姻。

  光耀门楣的事情,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不应该是男人的责任吗?

  为啥这些人都一心盼着走裙带关系,这也是探春一直想不明白的。

  每年的选秀都是一件大事,宫里宫外就没有不关注的。

  哪怕淡然从容如迎春,也不免不注意这些事情。

  新的宫妃入宫,势必会打破现有的宫中格局。她有一个女儿在膝下,倒也比那些无所出的女人强一些。

  只是宫里踩低捧高比之荣国府更甚几许,她也会害怕。尤其是有了女儿后。

  一个得宠的母妃和一个不得宠的母妃,即便是公主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迎春身边都是皇帝和皇后的人,她花了好几年才慢慢地陪养了两个自己的心腹,于是宫里宫外的消息迎春也从这两人嘴里知道了一二。

  当听说某位进京候缺的刘姓官员竟然想要将家中五个女儿都送进宫选秀时,迎春面上一派温柔,心下却是不能再鄙夷了。

  人家赵飞燕也不过是两姐妹,这刘家人还想弄出两个半赵氏姐妹不成?

  这皇宫,还有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罢了。

  迎春听罢,便再不关注这家人,转头又关注起了别处。

  史湘云闹出来的事,迎春也略有耳闻。

  想较于其他人的否定和不确定,迎春却是相信那位江大姑娘必是她的那位颇有神通的堂妹的。

  只是可惜,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皇上和皇后竟然从不允许她参加宫里的大小宴会,尤其是需要见外姓官员家眷的场合,迎春皱了皱眉头,心中一直想不到办法见一见那位江大姑娘。

  ......

  柳湘莲的宅子就在江家的后面,因为探春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本就可以修缮完工的宅子,除了花园子按着探春的要求都完工了,府中其他的地方,除了柳湘莲与从柳家老宅那里调来的下人住的那个小院外,其他的院子都在修地龙。

  也因此,第二天下晌到了长安县的柳姑姑见此,狠狠地瞪了一眼从西山大营赶回来的柳湘莲便让人去长安县里的客栈订了一个院子暂住。

  这个侄子真真是跟她八字不合。

  因为到达长安县的时候已经是下晌了,就算是要去江家也不能这个时候去了。于是柳姑姑到是按着礼数让人递了拜帖。言明笠日携两女前去拜访。

  赵秀宁收到拜帖的时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让人回了消息,说是明白必要扫榻相迎。

  “妈,这江家太太就是个事妈。巴巴的从京城奔过来,真的只是想要看看我?”

  赵秀宁看到闺女说话半点避讳都没有,也懒得再说什么,扫了一眼屋中的下人,见下人都退出去了,这才对着刘琉说道,“你也别忙了,家里家外多少人,还能差了他使的,就他矫情。”

  刘琉将给赵国基做的坎肩子放到一旁的针线篮子里,这才笑着说道,“他不是不耐烦让别人做嘛,左不过我也闲着,没事做上两针就当营生了。”

  探春和刘琉都在作针线,赵秀宁看了一眼一个一脸幸福,一个一脸仇大苦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抬头瞪了一眼比刘琉还早早放下针线的闺女,没好气地说道,“之前要给你说亲,我就让你爹去打听柳家的情况了。这刘夫人是柳二郎的姑姑,原是在南边做官的。这一次是刘大人任期满了,又赶上选秀之年,这才带着适龄的五个姑娘进京城......”

  柳湘莲有个浑号,这是在边疆的时候,江家人便都知道的,自从定下亲事后,江家人想要叫柳湘莲‘湘莲’这个名字,可是探春觉得那像是在叫史湘云的姐妹,所以坚决不许人这般叫他。

  柳湘莲的字叫登徒,是当今一次微服私访的时候赐下的,可是这两个字真正的由来估计也就只有探春他们小俩口知道了,于是最后的最后,江家人,包括探春都叫柳湘莲‘二郎’了。

  “那爹有没有说,这刘大人到了京城快一年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等缺呢?”这也是探春一直想不明白的。问柳湘莲,这货比他还不明白。

  “你爹还真的提了一嘴,仿佛是说这刘大人跟哪位王爷走的近什么的,哎,你这孩子且甭管那些外面的事情,明儿好好准备准备,总要给这位刘夫人一个好印象。”再怎么说都是夫家的长辈,大面上可一定要过得去。

  探春闻言,心下明白,这是皇帝在秋后算帐呢。

  当初站错队了,不过估计这柳姑父也应该不是什么核心的人物,不然估计......

  刘琉听了,倒是想起一事来,“姐姐可还记得那年我们去寺里,遇到的好像便是这刘家夫人。”

  刘琉不说,赵秀宁还真的没有想起那年在寺里的事情。

  等到将那年的事情想起来了,当下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探春早就知道这位柳姑姑和柳湘莲之间的关系如何,倒也不担心什么,可是看着自家老娘和舅妈那样子,只得非常有孝心地说道,“我现在还不是柳家妇,她也别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款。等到我进了柳家门,她一个外嫁女,也甭想管我家的事。

  至于别的,前儿柳二郎让人送信的时候还说让我将来进门后,多多观察一下这位姑姑是不是亲姑姑呢。”言下之意,这事还是有可操作的地方的。

  赵秀宁和刘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这丫头,真真是个不吃亏的主。

  探春没管赵秀宁和刘琉的想法,顺手拿起赵秀宁放在一旁的拜帖,“咦,刘美艳,刘美白?这两个是刘家的庶女吧?她带着两个庶女来咱们家干什么?”

  姑娘家的闺名本不应该写在拜帖上的,可是柳姑姑无所谓,两位刘家庶女也没办法。再加上带着小辈去拜访,也得让人家知道这小辈在家里是什么地位,也好按身份准备见面礼。

  “庶女?”赵秀宁听了诧异,从闺女手中接过拜帖,仔细地看了一眼,也没有发现哪里面了是庶女的字样。

  探春见赵秀宁抬眼间便是疑问,抽了抽嘴角笑着说道,“妈忘记上次去京城参加花会时,刘家的姑娘不是也去了吗?他们家的嫡女叫刘美丽,其他进京城的都是庶女。”

  刘琉:“...这刘家的规矩可能不太好,这姑娘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探春:“......”

  探春想了想,还是没有将那日寺里碰见的那茬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