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姑很委屈, 觉得自己一番好意喂了狗。柳湘莲也觉得自己很委屈, 好好的说话,竟然还朝他发脾气。

  他话说的那么明白,怎么还有人这般指责他?

  他娶媳妇, 那是他的事,跟别人有什么相干的。动不动就有人跳出来要替他作主。当年他差点饿死的时候,这些人都在哪?

  他最需要别人管的时候, 他是连个屁都没见过。现在他最不需要人管了, 一个个的都冒了出来。

  真当他傻呀。

  一路冷着脸护送刘家女眷回城, 一身的肃杀之气, 吓得一直在广州那边自视甚高的高家下人们一个个跟鹌鹑似的。

  到了刘府门口,柳湘莲进都没进去,直接调转马头向城门口小跑而去。

  柳姑姑知道柳湘莲连府都没进,也没有跟她告辞, 心情更差, 脸上的表情也更阴了。

  进了府, 听说老爷还没有回来, 当即也没有调整脸上表情, 将几个姑娘赶回了自已的房间,她则是回了房间先是摔打了一通, 然后才唤人进来打扫房间以及换下出门的衣衫。

  柳姑姑换好了衣服, 半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想着一箭双雕的事情。

  这个侄子她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却是可以拿来利用一番。

  美容是刘家姐妹里长的最美的姑娘。若是进宫, 必会压了她闺女一头。想到之前老爷想要将美容放到她名下充做嫡女的打算,柳姑姑眼里便闪过一道厉光。

  不过一个贱.人生的小.贱.人,也配放到她的名下?

  呸,美不死她。

  想到自家侄子那浑不吝的性子,柳姑姑便准备过几天办个家宴。

  内宅的那些阴司手段,她太了解了。

  姐儿爱俏,她侄子的相貌自是不用多说。而天下哪个男人不好色。她就不相信她那侄子不会倒在温柔乡里。

  一但成为她刘家的女婿,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将那美容在入宫前解决掉,又可以完成老爷想要联姻的想法,岂不是一举数得。

  其实柳姑父也不是非要跟着柳湘莲联姻,不过是因为他自身没有军中势力罢了。

  柳姑父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总想着有一天他的某个女儿生下皇子......

  他做为皇子外家,必须早早地将可能需要的助力都准备好。

  只是结亲是结两姓之好的战略性同盟。若是结成了仇,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柳姑姑真的以为下点药,来个婚前既定事实,就可以逼人就范,想的那叫一个简单呀。

  柳湘莲这人吧,在最容易受到影响的年纪,被某个不着调的女人影响了一下,然后某个不着调的人直接将这人影响成了个妻奴似的二哈性子。

  所以也许这样的事情,放在了别人的身上还有可能,但是放在了柳湘莲的身边,那是一定会出意外的。

  柳湘莲听到柳姑姑设了家宴让他出席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拒绝,第二个想法还是拒绝。

  柳湘莲不去还好,若是去了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因为每次柳姑姑让人给柳湘莲送信,差不多都见不着人,不过每一次柳湘莲都会按着信上的意思过来,所以办家宴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柳湘莲仍会过来。

  哪里想到柳湘莲回头见到了柳姑姑让人送来的信,直接理都没理,当成没看见。

  并且还非常有小聪明的让人告诉柳家来送信的小厮,他最近不在营里,外出公干去了,归期不定。

  于是好好的一场‘家宴’就让柳湘莲躲了过去,不但柳湘莲躲了过去,那位刘家最美的刘美容姑娘也躲了过去。

  这一躲不要紧,很多的事情都由不得柳姑姑了。

  ......

  回到当下,柳湘莲看着车马轿子进了刘府,便离开刘府大门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城门关上前出了城。

  等他回到西山大营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

  想到这一天的事情,柳湘莲就觉得窝火。

  来回奔波了一天,又被人说了一通,最最可气的是今天晚上见不到他家三姑娘了。

  这如何让人不气恼。

  心情极为郁闷的让营里的兵丁随从打了水洗漱,自行歇息不提。

  一夜绮情入梦,早上醒来时,柳湘莲看着湿成一片的裤子,一脸的木然。

  娶媳妇的计划必须提前。

  这种梦做的太多,他真怕将来影响那方面的功能。想到梦中他的姑娘娇.吟.轻.喘的躺在他的身.下,他就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不满意。

  冷锅冷灶冷被窝,忒可怜了些。

  西山大营这里的武官,一般家眷都住在长城或是集中住在西山大营后边的一块地方。院子都不大,不过独门独院的,倒也方便。柳湘莲这个级别,自然也可以得到一套那里的房子。

  因着之前跟探春说好,她想住在长安县,可以离江家近一些。白天柳湘莲去西山大营,她也回江家跟着赵秀宁和刘琉做伴,说说笑笑总比一个人寂寞。所以柳湘莲便将重点放在了在长安县买房上。

  刚刚突然想到,若是江行远调职,他还在西山大营,等到那个时候,再申请一套宅子可就晚了。还不如早点申请下来,他若一时去不了长安县,她也可以来西山大营住。

  早晚骑马往返长安县,虽不累,时间也不长。可是若是有那个精力和时间还不如多做些耳鬓厮磨的事情。

  想到那嫩滑如玉的肌肤,洁白如雪的腕子,还有将她拉到怀里,好闻的淡淡香气,她细腻的脖子......她夏天里最喜欢穿的粉色薄纱的衫子,若隐若现的红色肚兜。

  情不自尽地咽了一下口水,柳湘莲迫使自己不要再想了,不然一会儿他就得顶着根棍子去开会。

  起床,洗漱,又在帐外练了会功夫,柳湘莲就着粥吃了两个大馒头,这才换上另一身衣服去了议事的地方。

  打了卡,应了卯,柳湘莲无事可做便又去了长安县。

  之前常拓问过他在西山大营的情况,他也如实回答了。

  常拓听了,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告诉他,既然如此,那就这般过。无事可做,就无事可做,反正他不会让他兄弟替别人背了黑锅。

  柳湘莲本就不是个事业心重的男人,权利被架空了,他也没上心。听说不会因此替别人背黑锅,柳湘莲就更不在意这些了。

  他当初要上进,要当官,其实就是为了向他的姑娘提亲。那些权呀,利呀的,他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那些个官职,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可是他的姑娘,若是没有他,呃,最好也别有别人......

  天天跑长安县跑,呆在长安县的时间比他在西山大营的时间还多。

  现在无战事,太上皇虽在,可是当今的皇位也到了无人可撼动的地步,所以武将们的生活自然不会如战时那般紧张。

  柳湘莲也在前线和边防呆过,因此更无心里负担。

  先是买了几包点心,然后才去了长安节度使拜见江行远。

  江行远见柳湘莲买的点心都是自己媳妇和闺女爱吃的,心下很是满意。

  虽然那病什么的,让人有些担忧。不过就像是媳妇说的,许是以讹传讹也未可知。毕竟他年纪轻轻变战功累累,若是没有个缺点,岂不是要挡了很多人的官路。

  江行远一听也是这么回事,他们早在边疆的时候就认识了柳湘莲,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小少年郎。

  长的眉清木秀,在沙场上却没有一点打怵后退。为人心性爽朗,够朋友讲义气,就是有的时候心大了些。

  许是真的小人在作崇也不一定呢。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听说你在西海沿子的时候,有一个上联一直在找人对下联,现在可有人对上了?”

  听到这话,柳湘莲算是明白之前他家三姑娘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腼腆,“大人是知道我的,小的时候读书不走心。人家出了个上联为难我,我一时对不上,便多找了几个人问问。”

  柳湘莲不敢说他是见人就问的,他家三姑娘也说了,若是她爹问起来的时候,不要说实话。所以虽然还有些个难为情,不过倒也不应付了出来。

  柳湘莲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江行远看了,还真的只以为他是好不意思说自己读书少的事情。

  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你当初上战场时,竟然是一脸的笑模样?”

  我嘞个去,他老丈人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

  “...并不曾笑,只是,只是牙疼合不拢嘴。”

  江行远:“......”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这人说的才是真相?

  江行远一脸同情地看向面前的少年,那些流言可是随着献俘大典差不多都传遍了。

  唉,之前他为啥就不问问当事人呢?

  柳湘莲的事情,江行远真的没有夸张,这天.朝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八卦,征西大军里有这么一件事情,哪还能不被人次次提及。

  若不是柳姑父是柳湘莲的亲戚,又是外面来京述职的,保不齐此时早就听说了柳湘莲的那些流言。

  可是流言这种东西,往往是绕过当事人以及当事人的亲属传播的。所以柳湘莲隐隐约约可能知道一些,毕竟事儿是他做的。

  而柳姑父那里却是闻所未闻,所以等到婚事不成时,才会那么遗憾。

  要知道,长安节度使江行远的长女可也是他们夫妻相中的长媳呢。

  家里兄弟多,还都是嫡出,可见母亲是个好生养的。

  母亲好生养,那闺女就更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长安节度使大小也是个武官,若是再进一步,那就进了兵部,若是不进,没有大过的情况下,也不会倒退就是了。

  家里四个兄弟,听说都是读书的好料子。

  这样有实权的亲家,可比那些光有爵位身份的人家强多了。

  当然,若是能够结亲更高的人家,他们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像是梅翰林家,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翰林清贵,可是这样的人家却是对长子的仕途最有帮助。

  后话暂且不提,只说江行远这里对柳湘莲查水表似的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