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 其实天生就是差了一块跳板。有些人, 只是生错了时代与家庭。都说树挪死, 人挪活。只要一个好的机遇,很少有人不会改变命运和人生。

  原著中被卖给孙绍祖抵债,便是迎春有千般手段, 估计也使不出来。

  那就好比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通。人家就想要一个馒头, 你却给人一块点心。

  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可是这一回迎春进宫了, 结果却恰恰相反。

  那皇宫便是身份与智力的角逐场, 迎春普一进宫便是高位,侍寝后又封了妃位。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再加上迎春本就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虽不明白探春是通过什么手段将自己弄进宫的,但是她却抓住了这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

  迎春不是探春,她虽不受重视,可到底是这个时代传统思想的世家女。与人共侍一夫在她看来本就是寻常之事, 所以也不觉得失落。

  她知道她那所谓的娘家不托她后腿便已经是幸运, 所以她也不指着能从贾家得到什么助力。

  最重要的是她所求的从来都不多, 让自己不在卑微, 让嫡母不在落魄,让幼弟能够保住性命。

  这样简单而单纯的目标, 也让她在这皇宫中更加的自在。她只要好好的活着,就是对嫡母和幼弟最好的保护。

  进了宫,太上皇和皇太后都因为她是荣国公的孙女对她另眼相待,便是受宠也没有多加为难, 庆丰帝和皇后也因为庆丰帝的梦而对她礼遇有佳,一来二去倒也让她慢慢地安下心来。

  安安份份就能有好日子过,她的这个位份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说皇后之位?人家儿女皆全,又是庆丰帝的发妻哪里是她可以奢望的。

  你说再进一步?迎春摸了摸脸,以她的年纪和资历十几年内是不敢想了。

  对于父亲,迎春早就已经没有了感情。对于老太太,她更是愤恨的。

  于是当省亲的旨意一传出来的时候,迎春脑中便想到了一个计划,掏空荣国府公库的计划。

  之后和颜悦色地对着老太太和二太太一番似是而非的许诺,省亲别院就那么建了起来。

  她的这个计划除了她身边的人在她有意的情况知道一二外,其他人再是不知道的。便是她当成亲娘的嫡母大太太她也是不敢说的。

  毕竟嫡母的智商真的堪忧。

  一直到省亲别院全部竣工,迎春这才安全地准备怀孕的事宜。

  她日常侍寝次数不少,想要怀孕并不难。她进宫前以及进宫后,邢氏将她这些年收集的受孕偏方都给她带了来。

  因为皇宫之中不能随便吃药,所以迎春便将那些什么日子侍寝最宜受孕,什么姿势侍寝最宜坐胎的方法一一照着做了。

  却不成想竟真的让她坐了胎。

  本来迎春还想着若是不能坐胎,那就让太医报个偶感风寒啥的。总之是坚决不在省亲的这一天出宫的。

  因为她曾经答应过老太太,会在省亲的时候给宝玉和史湘云赐婚。

  她一个妃子还能有那个资格给人赐婚?

  这不是生生将把柄送了出去?

  她还没有那么傻。

  有了身孕的迎春,又得了皇帝几分脸面,于是趁着怀孕的热度,直接提了请求。

  此时太上皇偶感风寒,她老子贾赦八字不错,又是这把年纪,想着让父亲代替太上皇去五台山出家为僧,贾家世受皇恩,也好为皇家出一份力。

  因之前便与皇后通了信,有皇后的帮腔,庆丰帝又想着一个贾赦还真的是可有可无,又能在太上皇那里落个好,于是便同意了。

  这一项同意了,那么贾赦这个出家在即的一等将军的爵位便要传给名下的儿子。

  而在贾家的族谱中,贾赦可就只剩下贾琮一个儿子了,于是理所当然的贾琮袭爵了。

  贾琮这辈子也算是极幸运的庶子了。

  他有个好长姐,让他在亲姨娘死后得到了嫡母的爱护。

  他有个好嫡母,让他的名字有事没事的留在了亲爹的印象里。

  他还有个好嫡兄好嫂子,让他躺在那里就可以成为原配嫡子。

  当然了,他更有个好爹,十几年不曾将他放在心上,却能在出家后直接让他得了个三等将军的爵位。

  贾琮的人生,真真是不需要奋斗就什么都有的人生了。

  因为他将来的媳妇,也是他的那位做皇妃的姐姐在上心。

  ......

  说完了贾赦出家贾琮袭爵的事情,迎春眼珠子一转,又将荣国府为她省亲建造的,‘属于’她的园子放到了长房的名下。

  还以宽容大度的姿态改变了长子次子七三分家产的方式,只因为父亲不在家,叔叔要赡养祖母。末了,还将逾制的荣国府直接甩锅给了二房。

  这两笔买卖可算是出了她多年的郁气。

  帝后对于迎春的作法都只是挑了挑眉,该给于帮助的时候帮助。而太上皇呢,则是对于迎春的这个举动分外的满意。

  果然是一门忠烈呀。

  若不是迎春一力拒绝太上皇的封赏,估计贾琮的爵位还能在原爵上继承贾赦的。

  虽然宫里的女人和太后都不理解迎春为什么这么做,可是不得不说的是亲爹当家和亲兄弟当家那是两码字。

  人家迎春愿意自断其尾,她们也乐得看热闹。

  于是皇宫里的人对于这件事情的关注热度转瞬间便降了下来。可是荣国府这边却没有办法像皇宫里的人那般蛋腚。

  他们有蛋,所以淡定不了。而她们没有蛋,却还有腚,所以也淡定不了。

  贾琏两口子悲呀,莫明其妙地过继到二房,然后又莫明其妙地没了爵位。他们俩口子算得上是这一场豪门倾辄中丢了西瓜还没有捡到芝麻的人。

  毕竟人家二房还得了这座府邸呢。

  而二房也悲呀,为了建那省亲别院,府中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建得美仑美唤的也不说了,可是园子里还有很多没有撤出来的古董摆件,那些又值了多少银子,现在好了,竟然直接都成了大房的了。

  王夫人心疼银子,心疼爵位。可却没有想到最后鸡飞蛋打啥也没有剩下。就连现在的荣国府的库房都被户部的官员帮着合算帐目,之后一分为二,一部分留下,一部分送到大房以后的新居所。

  王夫人多年来,就盼着大房都死绝了,临了临了让二丫头跑出了包围圈,还让她多年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打击来的太大,再加上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修院子,又因为修院子流水似的花银子而天天心疼肉痛,于是直接晕了过去了,至今没有醒过来。

  而贾母呢,虽然早就在迎春封妃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爵位可能保不住,可是却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保不住的。

  现实太残酷了,她也只能晕倒了。

  前院晕了贾赦,后院先后晕了贾母,王夫人和凤姐。整个荣国府一下子就乱了。

  贾家男人都是不经事的,贾家的女人便就只能撸袖子上了。

  探春看着眼前乱糟糟的院子,叹了口气,直接站出来管事了。毕竟吃了贾家十几年的饭,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管的,真当个白眼狼吧。

  传旨的和一起同来的户部官员以及护送贾赦上五台山的禁军探春没功夫管,她只是清了清嗓子,先让人将贾母王夫人以及凤姐先后搬到屋里去。

  贾母抬到了她自己的卧室,王夫人送到她的碧纱橱,而凤姐儿则是抬到了贾母院里的厢房。之后让人请太医,又让人安排女眷回避。

  毕竟贾家的库房就在贾母小院后面的后楼里。

  当探春忙完这些的时候,看到李纨和邢夫人还愣在当场,翻着白眼叹了口气,“圣旨下来了,大太太是回大房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还是留在这里等着老太太醒来呢?”

  邢夫人听到探春这话,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了摇头,这要是真的留在这里,一会儿老太太醒来还不得又冲她发火呀。

  邢夫人真想说她是真的没有听迎春提起过这些打算,可是估计她这么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虽然她对圣旨也不是多满意,可是,好吧,想一想还是不错的。

  她人是蠢了点,可是她也明白她闺女一定不会害她的。

  既然是她闺女说的,那就一定会有理由的,等到下次进宫的时候问问吧。

  其实她们本来今天就想进宫去的,可是还没等进宫向怀孕的迎春道喜,这圣旨就下来了,抬头看了看天,估计要等到二十二那日再进宫了。

  感激地看了一眼提醒她的探春,连忙带着丫头婆子走了。

  而李纨也被探春的话弄得缓过神来了。

  很多事情她不说,可是却也明白,虽然她也没有多惦记这荣国府的爵位,可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毕竟她的儿子是嫡长孙。

  现在心中虽不说有多失望,但是一丝怅然却还是有的。

  探春见李纨缓过神来了,便抬脚去了屋里。

  凤姐儿那里她不会去管,可是贾母和王夫人那里她却是要守着的。

  不管谁先醒来,她最好都在身边应景才好。

  唉,当年赵秀宁与江行远离开的时候,她一是不想在人家新婚的时候当个电灯泡,二便是不想离开贾府之后没有机会住一下千古闻名的大观园。

  她从小看着赵秀宁与江行远长大,虽知道跟着离开了江行远不会将对贾家和贾政的仇恨发泄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也不能去扎人家的眼不是?

  男人的心可以很大,但也可以很小。他们可以包容一切,却有的时候眼里一点沙子都容不下。

  江行远对赵秀宁的心,探春从来不怀疑,可就是因为不怀疑,她才更不想那么早的介入他们的生活。

  她本来的想法便是长到要成亲的年纪,然后离开贾家回江家备嫁的。

  贾家别想将她当货物卖掉,而她不会在江家呆太远。

  可是现在的情况,她可能要比原计划要提前离开贾家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探春连忙将晴雯叫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小包东西给了晴雯。

  晴雯看了一眼探春递给她的小纸包,咬了咬牙接了过去。

  “姑娘,太医来了。”香奈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探春连忙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才又想起什么,对着晴雯说道,“叫上白芷跟你一起。”

  晴雯抽了抽嘴角,“知道了。”

  探春点头,便去了老太太的屋子。

  现在是贾家最混乱的时候,也是最好的离开机会。不过她现在却必须先将晴雯和白芷送出去,然后再带着香奈儿离开。

  若是她们四个一起离开,估计以贾母对她的‘重视’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找回来的。

  毕竟她还指望着自己进宫去搏个前程呢。

  不过她就没有想过迎春在宫里堵截她吗?

  贾母当然想过,所以她准备不走寻常路地将探春送进宫去。

  比如避开选秀,而是将探春直接送到太后宫里......

  贾家常用的太医是个白胡子的老头了,所以探春也没有避讳,而是直接进了贾母的内室,当听到太医说贾母气急攻心,气血上涌才造成的昏迷时,探春只能笑着说道,“气血上涌也许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了。我们老太太听到大老爷可以有幸替太上皇去五台山出家,一时高兴才会如此。您说是不是?”

  “姑娘说的是,正是如此。”太医明白这其中的区别,看着探春如此说,又看到探春让人送上来的厚重礼金,摸着胡子改了口,也改了脉案。

  能活到老的太医都是人精,看到太医上道,探春松了口气,又笑着说道,“还请您移步去另一边,最近我们太太有些食欲不振,还请您也给看看。”

  来都来了,也不差多一个,于是那太医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让人带他去了探春的碧纱橱。

  等到太医又从王夫人的脉象看出悲痛欲绝时,心下一个打突,‘这府上的大老爷要去出家,为啥做为弟妹的二太太会还悲痛得晕厥呢。’

  太医又联想到贾家爷们那不好的名声以及作风,对于这位二太太的病因又有了几分确定。

  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按着探春的要求写了食欲不振的脉案,又给王夫人开了两副对症的药,这才准备离开贾府。

  可不曾想,探春又想着将人拦了下来。

  “王太医来的巧了,我们家琏二.奶奶因着正月里天冷,偶感风寒,此时也需要您给看看。请您移步......”

  嘶~

  王太医摸着胡子的手不小心一下子就拽了两三根下来,瞬间就疼得裂开了嘴。

  王太医现在在看探春,眼神都变了。

  你们家生病都扎堆生是不是?请一回太医看一圈是不是?

  原来刚刚给的那份诊金竟然还可以这么计算回去的?

  叹了口气,王太医只能跟着探春指的那个婆子去了凤姐儿所在的厢房。

  一番诊视,开了贾母和王夫人两人药方子的综合版。

  等到王太医从凤姐儿那里出来,探春有些不好意思地又蹭了过来。

  “那啥,王太医您看我们家大老爷那里?”

  “...让人带路吧!”

  看着王太医离开了荣庆堂,探春也叹了口气。

  这贾家呀,已经被蝴蝶的得乱七.八糟了。

  “对了,宝玉和兰哥儿呢?”

  周瑞家的是管家媳妇,按着府里的规矩,媳妇婆子主子不叫是不能再进房里的。此时倒是跟着探春忙里忙外。

  听到探春这么问,周瑞家的想了想才说道,“许是还在前院吧。”

  “二哥哥自来胆子就小,别让人惊到了他,兰哥儿那里年纪在那里罢着呢,周姐姐,你去找一找吧。咱们二房可能不再出事了。”

  周瑞家的一听,面上一凛,连忙小跑着出去找了。

  王家仁哥没了,王家将来必是没落了。现在二房就只剩下这对叔侄了,要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周瑞家的脚步匆匆地离去,探春又叹了口气,这叔侄可真的是二房最后的希望了。要是再有点什么闪失,那二房可就真的完了。

  宝玉这些年是真的没有啥长进,书还是那个样子,胆子也是那么小。兰哥儿还好些,可是因为李纨的缘故非常不得贾母和王夫人看重,整个人都有些阴郁。

  至于新出生的环三爷,

  “香奈儿,你去叫尤姨娘,让她来老太太的院子里就守在环儿的身边,莫让下人轻慢了他。”

  她差点将那小布丁给忘记了。

  这个时候若是这小屁孩出了什么事,估计她也得不了好。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害怕王夫人的人手会趁乱害了这孩子。

  一时香奈儿将尤二姐叫了过来,探春就让她呆在小屁孩的房间里,就近照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若是在亲娘的看护下还能让这小屁孩出事,那她也没办法了。

  “往日倒是不曾发现,三妹妹竟是个全乎人?”

  探春一转身便看到李纨站在不远处,听她说完,只是扬眉,“大嫂子这话我可听不懂,不是全乎人,难道还缺点什么心肝肺不成?”

  探春知道李纨是说她的安排,可是探春却不愿意听她这般说。当初宝玉才多大呀,就能那么陷害宝玉,现在谁知道她又安了什么心思。

  李纨被探春的话一噎,面上露出一抹讥讽,“宜妃娘娘在宫里那般受宠,也不知道会不会免了三妹妹的选秀呢。”

  探春从小受宠,受宠的程度比被李纨教导成不出头的贾兰还要盛上三分。再加上这几年府里谁不知道探春将来要入宫的事情,所以捧着探春的人多了,难免不让一些人心里酸。

  李纨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多谢大嫂子关心,进宫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太太操心呢。大嫂子近年来一直潜修佛法,此时老太太和太太都病着,大嫂子要不辛苦一番去给老太太和太太念上两卷经,也是你的孝道呢。”

  探春说完也不等李纨说什么,直接对着一旁的赖大家的说道,“赖嫂子在这里正好,咱们院子里就有小佛堂,大嫂子可能不知道地方,你在这里正好给大嫂子指个路。也许大嫂子心诚,老太太和太太不等服药就醒过来了呢。”

  说完转头看李纨,探春一点都不气弱地看着她。见她眼中冒火星,探春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若不是贾母和王夫人都晕迷着,她都能笑起出来。

  “麻烦大嫂子了,大嫂子请——”探春让开路,对着李纨诚肯地说道。

  李纨没有想到探春竟然敢这般‘胡闹’一时气急却也被逼得无话说,在赖大家的看过来时,只能僵着脸跟着她去了小佛堂。

  探春此举自然也是防着李纨对隔壁的小屁孩做些什么了。

  李纨知道,或者说府里的人都知道贾母从这位二老爷的庶子出身后便一直很喜爱是为了什么。

  宝玉不得贾母喜爱,贾兰又有亲娘拉着,所以贾母想要将这小娃儿养熟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这番心思必然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无论贾宝玉还是贾兰,王夫人不会主动谋害,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就是亲儿子,可是那个庶出的男孩就必须得死,没人可以抢了她儿孙的东西。

  而李纨的心态自然也是如此。

  没了这小孩,她的儿子还可以再受宠一些。

  后院这边因为有探春一肩抗了下来,所以倒还没有怎么乱,可是前院就乱得有些不像话了。

  贾政和贾琏看着迎春请来‘帮忙’分家的官员气急败坏,便是贾珍也是如此。

  这分走的可还有他儿子的财产呢。

  人都是势力的,谁得势谁就受人重视。

  这些来帮忙分家的官员一点都没有小瞧新继承爵位的贾琮,不但没有小瞧,在分东西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可着好东西给他。

  这让不通庶务的贾政都看出来了,何况是贾琏等人。

  贾琏心里的苦,现在是谁都能明白。

  他看着贾琮的眼神都是冷冰冰,带着刀子的。

  可贾琮是谁,受过几年迎春尽心教导的贾琮,又被邢夫人天天带在身边,那心智且不说,就那粗神经也能气死几个人。

  “琏二哥哥看着我作啥?”贾琮被贾琏盯了半天,然后回看贾琏,发现贾琏仍是不说话,有些纳闷,于是直接张口问他为啥看自己。

  他记得这个哥哥平时可不怎么他,跟他说话的。难道是因为他继承了爵位,想要巴结他?

  呵呵,都是自家兄弟,要是太直白的巴结,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o(╯□╰)o

  贾琏不妨贾琮会问出来,眼中冒火,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还没有恭喜琮哥儿继承爵位,清明的时候可别忘记告诉先大太太这个好消息。”

  贾琮一听这话,挠了挠头笑得好不腼腆,“琏二哥哥说的是,不过弟弟想着一会儿忙完了这边的事情便去先太太的牌位那里上柱香。弟弟继承了爵位,这般大的事情哪里不立即告诉太太一声呢。”

  贾琏被贾琮的话噎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好了一些。“琮哥儿倒是个纯孝的人,为兄多有不及。”

  贾琮以为贾琏是在夸他,笑得越发的不好意思,“哪里,哪里,琏二哥也是孝顺之人,不然二老爷也不会求着咱们老爷将你要过去。”

  得了,就这么一句话,贾琮成功地让贾琏的火气转移了。

  贾琏再看贾政那张清正端方的脸,心里也没办法再将他看得太高了。

  一时间贾家的府库就在众人的眼前分完了。分给二房的都留在了原来的地方,分给大房的直接送到了省亲园子里。

  毕竟大房等到贾赦出发后也是要搬过去的,何必再往大房搬呢。

  贾赦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一醒过来就想到了他为啥会晕倒的事情,拍着床铺想要大骂一声不孝女,可是屋中的人眼睛都盯着他,这话他是敢想不敢骂。

  圣旨下了,再没有转还的余地,可是贾赦还是想要找借口。不过带队送他去五台山的禁军小官长却是又念了庆丰帝的口谕。

  自古都是七不出八不进的,今天又正巧是宜出行的日子,赶紧收拾收拾上路吧。

  不过将军大人是去出家的,也不用收拾什么身外物,那就直接走人吧。

  贾赦见此,虽然还想闹,还想着装病,可是好巧不巧探春送过去的太医来了,呵呵,过程不说了,结局很悲凉。

  贾赦最后只得到贾母院子前磕了三个头便离开了他生活了几十年的荣国府。

  看着邢氏站在二门处挥着小手帕跟他告别的样子,贾赦第一次正眼瞧了他这位继室夫人一眼。

  长的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贾赦一路顶风冒雪地到了五台山,享受着最高待遇的剃度出家了。不过在出家前,那禁军的小官长按着迎春的吩咐在剃度的前一天将她的亲笔信交给了贾赦。

  那上面关于贾赦的身世,贾母的身份都清清楚楚地写了下来。就连原来的大太太张氏的死也没有落下。

  这是迎春进宫后费劲心思才查明的真相。而这真相正好可以让贾赦在剃度前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怀念一下自己一生的愚蠢。

  贾赦是在正月十六的下晌离开的荣国府,而邢氏在迎春宫里小太监的帮忙下,也在正月十六的傍晚前将大房的一切细软都收拾干净搬进了省亲别院。

  然后当探春知道邢氏住进了怡红院,贾琮住进秋爽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在听到香奈儿说贾琮是嫌潇.湘馆看起来有些又小又冷才没有住那里时,整个人都是泪流满面。

  她不嫌弃呀,真的,她一点都不嫌弃的。

  她都不用想,不用多久她心目中的大观园全被这对土村的娘俩弄成什么样子。

  唉!

  邢氏跑了,带着贾琮和贾家超一半的财产以及大房的所有私房跑到了省亲别院里。

  贾赦也出家去了。

  大房除剩下了一干没有名份的通房丫头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贾母醒来的时间比王夫人早,探春正好也守在她那里,听到她醒来,连忙上前嘘寒问暖,贾母却一直没有说话,双眼直直地看着床帐子,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坚持的理由。

  她算计了一辈子的爵位,没有了。

  她守护了一辈子的财产,也没有了。

  探春看到她的样子,一时间想到了上辈子看到有人破产或是有人炒股失败跳楼前的样子。

  心中对于这样的贾母,探春说老实话,她并不同情。

  当初贾母从宫里回来说迎春想要省亲时,探春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当然现在说这些有些马后炮,可是当时的探春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当初闹得那么僵,迎春为什么还要回来省亲呢?

  就为了让这些个当初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跪一跪,拜一拜?然后借着她的势在宫外胡作非为?

  探春曾经换位思考过,若是她处到了迎春的那样环境里,会不会省亲?

  她,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现在看来,迎春倒是有计划的在‘省亲’呢。

  有什么比算计一场到头来让你什么都没有更开心的呢。

  迎春果然不愧是下得一手好棋的人。

  “老太太?”

  探春轻轻地叫了一声,发现贾母一点都没有反应,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叫一声时,贾母那无限变长的反射弧终于给了探春一点反应。

  哎呦我去,怎么一瞬间就老泪纵横了呢。

  连忙拉过一旁鸳鸯的帕子,轻轻地给贾母试泪。一边小心地试泪,一边吩咐鸳鸯倒些温水来。

  鸳鸯倒了温水过来又和探春一起将贾母扶着坐起来。

  贾母喝了口水,又哭了两下这才停了下来,“老大已经出发了?”

  “刚刚老太太未醒时,大老爷就出府了。”

  “二老爷和二太太呢?”

  探春想了想回道,“老爷和琏二哥哥还在前院接待各府听到消息的人。太太在碧纱橱里,这会还没有醒过来。大嫂子在您的小佛堂,正给您和太太祈福,尤姨娘在厢房里照顾环儿......”

  听到贾政在前院干的事,贾母脸上就阴了下来。听到王夫人还晕着,贾母不满地皱了下眉,等听到李纨和尤二姐的安排时,贾母想了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探春。

  珠儿家的能想着去佛堂祈福,她才不相信呢。

  至于尤二姐敢擅自来到她的院子里,估计也是三丫头让人过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诸事不上心,到了真格的时候竟然也不是不能挺住事。

  “老太太,您先将药喝了吧。”

  一时探春服侍着贾母吃了药,又想要让贾母躺下,贾母摇了摇头,拉着探春让她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三丫头呀,这个家可就要靠你了。”

  终日打鹰,竟然让鹰打了眼。贾母只要想起自己没有经受住迎春的诱惑而傻傻地按她的要求走,心中就是一阵气恼不已。

  纵观整个二房,除了兰哥儿读书还算可以外,就只有面前的三丫头能够寄予厚望了。

  大房之所以能翻身还不是因为出了个娘娘。

  三丫头自幼在她身边长大,又是她花大力气培养的,她就不信送进宫去会是第二个元春。

  “老太太说的什么话,三丫头何德何能,这个家只有老太太好,我们才会好。”探春明白贾母的意思,可是探春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她。

  老太太,包办婚姻是不对滴。

  党和国家教育我们,一定不要向封建势力低头。

  贾母以为探春只是在说好听的话哄她,拍拍她的手,一脸感慨,“老太太本来想要再留你几年的,可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趁着老太婆还活着还有些情份上,先将你送到太后身边,然后再徐徐图之。”

  探春抬头,有些诧异,“不等二年后的选秀进宫,您是怕?”

  贾母点头,“二丫头不会轻易让你进宫的。我们必须防着她。”

  探春轻轻点头,“但凭老太太吩咐。”

  她有能力让迎春进宫,自然也有能力送自己进宫。迎春要是知道她想进宫,自是不会从旁阻挠。而且迎春也知道她并不想进宫,她若是不想进,迎春还会费力做什么吗?

  不过探春也明白贾母现在的心情,倒也乐于哄着她。

  从来都说亲她,宠她,可是若不是她有利用价值,她过得跟养在她身边的猫狗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这般,又为什么要让她去为她们的野心冲锋陷阵?

  她有那么高的情操和觉悟吗?

  她怎么不记得。

  不知探春真正想法的贾母非常满意探春的回答,然后又拍着她的手说道,“今年九月初便是太后的寿辰,到时候你便和我一起进宫贺寿。”

  探春听了一笑,“老太太八月份的生辰,三丫头正好陪老太太过完生辰呢。”

  “老太太知道你孝顺。”

  “孝顺老太太难道不是我应该的吗?别人还没有这个福气呢。”

  一时贾母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探春见了面上不显,心里倒是一松。

  少时,王夫人也醒了。醒来以后知道自己在探春的碧纱橱,眼睛闪了闪,此时心中和老太太一样,都将探春当成了最后翻身的筹码。

  过来与老太太请安见过礼,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夫人便急急出去料理各项琐事了。

  之后几天,贾家异常的忙乱。别的且不说,只说三姑娘房里的两个大丫头发烧起了疹子,然后被移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后来在外面治了一个多月的病后竟然还是没治过来,病重不治地没了。

  晴雯和白芷平日里最得三姑娘看重,府中上下谁人不知,却没有想到竟然一病没了。三姑娘这一下子就伤心坏了。

  一连好几天都不见笑模样。

  贾母见了忙说再给她补上两个漂亮丫头,探春却摇头拒绝了。

  “老太太疼我的心我知道,这都三月份了,只也用不了多久,何必再费事呢。我这里侍候的人也是尽够的。”

  贾母一听也是那么回事,倒也不再说什么。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贾母才发现个问题,那便是陪探春进宫的丫头,竟然不是家生子。这要是生点异心岂不是麻烦。

  于是在自己的屋里左右看了一圈,发现除了有哥嫂的鸳鸯外,竟然没有其他人能让她觉得妥帖。

  思来想去,看那香奈儿还算老实忠心,倒也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

  当初为了元春进宫,她在宫里安排了些人。现在还有几个留在宫里,回头再继续往宫里送些人吧。

  晴雯和白芷离开了,探春便准备好了跑路的事情。

  因为之前一直以为要过个一两年才会离开,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没有做准备。

  比如她在府里写过的手稿字迹与针线就要慢慢销毁。

  也幸好她素日里不怎么做针线,所以这些倒便宜。

  而她的手稿字迹倒也无妨,她平日里与赵秀宁和柳湘莲通信都是用的另一种笔体。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总能有些办法知道一个人的写字习惯。

  想到这里后,她就趁着现在屋里还需要炭盆,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她写过的东西都烧了。

  不过她还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要烧的东西都被她缩小了,一来好烧,二来便是没有烧全,留下只字片语,别人想要看出什么来也难。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探春不想十年的筹谋在最后的撤退关键时刻出现什么茬子,而功亏一篑。于是最后的收尾工作做的越发的细致。

  等到了五月,她终于收到了赵秀宁的信时,对于离开的准备工作做的更加的认真与迫切。

  因为江行远和赵国基要带着家小进京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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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作者从来就是最讨厌去医院,讨厌有人拿着大针头往我身上扎。然后好好的感冒小咳嗽熬着了肺炎。

  咳嗽的胸腔疼,到最后后脑勺阵阵的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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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病了还不给吃饱,太后竟然只给喝粥吃什么小青菜,难道生病了不应该好好的补一补吗?

  唉,心情不好,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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